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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引】
      云雀恭弥是秋川翎的神。
      自从秋川翎第一眼见到了那个身影,便从心底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一种忍不住膜拜的神圣感。
      云雀恭弥是秋川翎的神,很早以前就是了。
      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秋川翎躲到墙角,对着云雀恭弥远去的背影默默宣誓。
      远处,云雀恭弥披在身上的黑色制服被风吹起,高高地扬着,带起了一阵从天际传来的乐声。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拥有,不求爱情,只求在最美的年华里,相遇。

      【一】
      秋川爸爸带着秋川翎跑过了并盛町的三家医院,可是得到答案都是坚定地那一个——白血病。
      秋川翎一下子懵了。这个只有在电视剧里、小说里才见得到的词语竟然此刻会被用到自己身上。
      医生说她要动手术,要换血,每周要来抽骨髓。
      秋川翎开始停止运转的大脑,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华语电影里,那个患白血病的女孩,做了手术以后,没过多久也死了。那个女孩被抽骨髓时,疼痛的尖叫至今让她想起来还忍不住发抖。
      不要,她不要。
      她还没有好好地在世上留下自己存在的痕迹;
      她还没有上完学,周末还没有和闺蜜一起逛过街;
      她还没有得到老师的表扬,在家长会上被请去发言;
      她还没有在并盛中学的这些年里,看够云雀恭弥的背影;
      她还没有……
      她还有很多的没有,她还有很多要去做。
      秋川翎一下子站起,转过身就要向门外跑,泪水不住的从眼眶滑落,打湿了胸口一片的衣襟。
      秋川爸爸一把抓住了失控的女儿,一个巴掌毫不留情的印上了女儿落满泪水的苍白脸颊。
      秋川翎一直倔强而骄傲挺起的背终于失去了支撑力,一个瘫软扑到了爸爸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秋川爸爸拥紧了怀里哭泣着的女儿,心里自是痛苦万分,他抬头看向窗外,散乱而恍惚的视线不知道要聚焦在哪一个点。
      整个世界一片寂静,此刻正值黄昏,夕阳如血。

      也许只有年少的时候,才可以这样一心一意为了心爱的人,完全不会考虑她的将来,考虑在日后漫长的分分秒秒中,她又能有多幸福。

      【二】
      秋川翎,最终还是休学了,选择了住院治疗。
      她的妈妈,早就在生下她后便离去。就只留下她,在这世上,成为爸爸唯一的安慰。所以,她不能让爸爸伤心,她和爸爸,都是彼此在世上唯一的依靠。
      所以她必须活下去,必须好起来,必须陪着爸爸,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今天是周四,每个周四都是秋川翎避之不及的日子,周四是抽骨髓的日子。
      秋川翎呆呆的坐在病床上,双眼无神的飘向窗外。楼下草坪上,有穿着病服互相追逐嬉戏着的小孩子,有和坐在轮椅上老人聊天的护士。
      还有刚刚离开的一群同学。
      学校知道了秋川翎的事情,特意举行了一次募捐,还组织同学来看望住院的秋川翎,送来希望秋川同学早些好起来的祝福。
      秋川翎宁愿不要别人来看她。
      她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肯让人看到她如同奄奄一息的病虎一般的样子。
      她更不想见到云雀恭弥。
      她不想让那个神一般的男子知道她,尽管有的时候她不断幻想着和云雀擦肩而过时,那段被风捎向云端之上的钢琴旋律。

      秋川翎幽幽叹了一口气,收回目光,帮自己掖了掖被角,蓦然发现自己一下子瘦了好多,本来有点肉的手腕此刻皮包骨头一般,苍白的肌肤下是密密的青色血管。
      她不由得想,现在,自己一定很丑吧。
      从似乎兀然被无形大手掐住的脖颈里传出几声呜咽。
      她抬起头,用力的睁大眼睛,想把忽然冒出来的眼泪逼回眼眶,却发现徒然。她昂着头,就如同天鹅悲伤的仰头,纤细的颈子,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断。
      忽然,她似乎从模糊着泪光的眼角余光瞥到了什么。
      立马转头看向窗外,一片高高扬起的、熟悉的黑色路过窗口,逸起的袖口松松的翻着,袖臂白底红色的臂章上,风纪二字异常的刺目。那张俊秀的面庞没有任何表情,云雀恭弥就这样直直的从她的病房外边走过,没有看她,也没有看退到一边向自己行礼的医生护士,就这样直直的走过去,有自己的方向,不顾一切。
      这就是她的神。云雀恭弥。
      “有干劲了呢。”
      秋川翎轻轻的笑了起来。

      她的青春,与世间任何一段青春无异——年华里那些暮死朝生的悲喜。
      这样野花般自生自灭地燃烧在茫茫旅途上,装点了梦。
      看,在这个充满爱与被爱、伤害与被伤害的世界里,生命对她是吝啬的。
      因为生命总是让她失望;可是,生命又是这么慷慨,总会在失望之后给予她拯救。

      【三】
      最近秋川爸爸异常的欣慰,因为一直以来抗拒治疗的秋川翎终于开始配合治疗了,而医院也传来了消息,找到了合适的配对血型,这就是证明,秋川翎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了。
      当秋川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和一个来负责她的新来小护士聊天。
      才知道,原来那天云雀来医院只是因为另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在学校运动会的时候被老师强迫抱了一千五百米长跑,谁知道那天那个女生正好遇到每个月血流成河的日子,还没跑完就昏倒在了赛道上,是云雀恭弥送那个女孩来医院的。
      “哦,是吗?”秋川翎淡淡问。
      云雀恭弥虽说是她的神,但是秋川翎很清楚的明白,自己再怎么努力这辈子也是不能与那个神一般的身影并肩同行了。
      她除了祝福云雀恭弥长生无忧,还要坚定地活下去,活在这片笼罩着她的神的天空下边。
      “我去看了一下那个女孩的病历卡,那是个中国女孩,”小护士压低了身影,细细瞄着眼线的灵动眸子瞄了一下窗外,“名字叫,叫,……叫素和瑾言!”
      瑾言。瑾言。
      很好听的名字。
      肯定也是个很好的女孩。
      秋川翎旋开唇角,露出一抹清浅的笑。
      要幸福啊。

      隐忍平凡的外壳下,要像果实般有着汁甜水蜜的肉瓤,以及一颗坚硬闪亮的内核。
      年华里,她失却的是一种心情,但得到的却是温馨。
      要有最朴素的生活,与最幸福的梦想。

      【四】
      秋川翎这几天就要动手术了。
      面前的女孩眼里含着泪,却还是微笑着鼓励她,“阿翎,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这个女孩是隔壁病房的春空泠,生的病是治不好的绝症,只能靠着一次次的化疗来延迟生命的结束。
      秋川翎开始疑惑起来。
      明明面前的女孩早就被判定了死期,却还是这样的生机勃勃。
      “那阿泠你呢?你是为了什么呢?”秋川翎忍不住开口。
      “我?”春空泠有些睁大了眸子,抿了抿嘴,露出了那种遥远但温馨的笑容,“因为有人在等我,我答应他了,我会回去的,他一定在等我,所以我一定要回去。”
      秋川翎愣了愣,有些飘忽的想着是否有人在等着自己。
      “翎,爸爸把午饭买来了,今天吃的是……”秋川爸爸推开了房门,提着饭盒的手还炫耀似的提到了与肩膀齐平,“啊!原来小泠也在这里啊,要不要一起吃?是我特意去买的寿司唷~”
      “好!”春空泠重重的点头,一脸纯真的笑容。
      秋川翎忽然觉得,生病的日子并不是那么难捱——她有爸爸,爸爸还在等她。

      就在秋川爸爸准备转身离开病房的时候,秋川翎拆开饭盒的手顿了顿。
      “父亲,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呢。”
      一刹那,秋川翎看到了爸爸的笑容,那种温柔的笑容,除了她和妈妈,谁都见不着,谁也不配获得。

      生命只是一把没有刻度的尺子罢了。
      她现在走过的青春,在这样一把尺子上占据的不过只是一段短暂的跨度。
      而因为她观瞻它的角度,已然像日晷般模糊了它到底的行途。
      她想,因为生命的这般慷慨,她必须尊严地活下去。
      就如同生命本身,尊重她的存在。

      【五】
      在秋川翎住院的这段日子,她自学了中学的课程,并且也进行了考试,成功的升学,等到她手术过后,复健的那段时间,还考上了让她理想的高中。
      时间过得很快,秋川翎安安静静的过完了整个高中,并考上了心仪的大学,交了一个温和的男友。等到她和男友一起过完了她二十二岁的生日后,她才发现,时间过得太快了,明明上一秒她还紧紧攥着衣角看着自己的神从面前扬长而过,现在她的右手已经不再空空如也,有一个肯一直陪着她到生命尽头的人正站在她的身旁。
      就在秋川翎准备着毕业论文的时候,国中时同班的好友不知从哪得到了云雀恭弥要和那个名叫素和瑾言的中国女孩结婚的消息,到处传播着,几乎整个并盛学校人尽皆知。
      秋川翎细细咀嚼着嘴里的这个名字,Kyoya。她不由笑了出来,笑到肚子痛了,笑到眼泪都出来了,笑到开始咳嗽,笑到一下子瘫倒在床上起不了身。
      当年医院窗口悠然的黑色在她记忆里一清二楚的铭刻着,她想,此生她是再也忘不了那个名为云雀恭弥的人了。
      “喂,亲爱的,陪我去看以前学校里的一个风云人物的婚礼吧~”
      “嗯。”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毫不吱愣,温柔的应了下来。
      呐,秋川翎的神,现在她已经很好的活下来了,终于可以重新骄傲的站在神的面前了。
      呐,秋川翎的神,你一定一定要幸福,要比她还要幸福啊。
      她柔柔笑了,曾经泛黄记忆中那个英俊淡漠的他强大温柔却别扭的他时隔多年后在她的记忆里重新回归十五岁的纯白,曾经孤单的她现在也不再孤单。

      遇到那个少年时,她尚是一张白纸。
      少年不过在纸上写了第一个字,她不过给了一生的承诺,心底有了波澜。
      但她知道波澜总归平静。
      她说人生啊,如果看过一回沿途的风景,写过一篇抒情的文章,与一个向往的人错肩,也就够了。

      【终】
      婚礼开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天空绚烂,芦苇流连。
      当秋川翎的视线中再次出现那个脸庞俊秀白衣黑发的神时,仿佛一下子回归了自己从未参与过的那个失去夏至的夏天。
      她一个没忍住,扑在了身边男友的怀里哭了起来。
      当礼堂里响起了男子平淡的我愿意和女子幸福的我愿意后,交换戒指时,整个礼堂都轰动了,没有再去注意坐在最后一排的秋川翎。
      “阿翎。”身边坐着的男友忽然唤住了秋川翎,秋川翎转头,却发现男友单膝跪地,打开了手里的小盒子,“你愿意嫁给我么,虽然我现在还一无所有,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幸福!”
      秋川翎看着那枚闪着耀眼光芒的小钻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泪水不住的留,沾湿了脸庞。
      秋川翎扭头看向窗外,却伸出了手。
      当冰凉的触感缓慢而庄重的套上了手指,窗外第一片枯黄的落叶落了下来。

      “拿下一个结婚的是——”
      云雀瑾言站在礼堂的高台上,一眼就看到最后一排那对情侣,有些狡黠的笑了笑,将手中的花球抛了过去。
      秋川翎下意识的接住了突然从空中飞过来的不明物体,不明所以的环顾着四周,再低头才发现自己抱着的是新娘的花球。
      男友开心的抱起自己转了好几个圈,秋川翎才反应了过来。
      这个秋天,注定让秋川翎不再孤单。
      所有的爱,所有的恨,所有潮湿的记忆,所有落叶的香樟,所有的眼泪和拥抱,所有的灼热和年华,所有的繁盛和离散,都在这个秋天,一起扑向了盛大的圆满。

      ——The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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