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画顔之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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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言月蹲在地上，抬头间便看站在小女孩身后的玄服男子，楞了一下，微笑道：“原来是你。好巧啊哈哈。我这儿还有两瓶‘凝顔露’，你们看看。”说完将布包里面剩下的两个瓶子取出来递给面前挑着眉看她的陆珠儿，夜色中没人注意到她微微翘起的嘴角。
陆珠儿接过瓶子，回头向君华映，一脸暧昧的表情声音糯糯道：“大师兄，原来你跟这位姑娘认识啊？看来我可以省点钱了，这回下山师父可没舍得给我多点儿钱。”说时一脸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钱袋，一脸委屈想哭的表情装起来惹人怜爱又觉其孩子气得好笑。
君华映看着好久不见的秋言月，人清瘦了些，面色也有些苍白，不如以前黑黑瘦瘦的模样结实，面具下的下巴便微微收起，对着自家小师妹不客气道：“我与这位姑娘的确是相识，但是与你无关。师父下山前早与我说过，你的一切花费都要上报回去，用来衡量以后的功课，钱花得越多，功课自然……”
“师兄！你怎么能这样欺负小师妹！我就不信了，姑娘，不用给我便宜，就照原价给我。等我回去告诉我娘，看那老头儿怎么说。哼。”陆珠儿说完气呼呼地从绣花的钱袋里掏出一枚画顔的元铢，赌气般地递给秋言月。
这位小师妹，还真是真性情之人。秋言月在心里好笑到，对陆珠儿颇有些好感，便从口袋里将另外一瓶凝顔露也拿出来，微笑道：“虽然华映公子说得对，我与你并不相识。但是刚才你买走了我的商品，我们是商客的关系，正所谓顾客就是上帝，我喜欢你这个客人，你给我的元铢也比原价的多，所以剩下的一瓶凝顔露也送给你。若是姑娘以后还买我的东西，自然更加可以给你便宜。一来二去，若姑娘你不嫌弃，我们便是朋友了不是？到时候也就不用麻烦你大师兄了。你说如何？”
听完秋言月口齿伶俐地一顿说，不只方才还嘟着嘴生气的陆珠儿马上消了气，连旁边的君华映都楞了楞，看向秋言月眼神多了一层欣赏。
陆珠儿欢喜地接过瓶子宝贝似地好好收在自己的锦囊里，又拉起秋言月的左手呵呵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呀？和你做朋友我当然很乐意。大师兄这回真是慧眼识英雄。认识了你这么个聪明的老板娘。对了，顾客就是上帝，上帝是什么啊？是殿下吗，说得真好。以后我一定会常来光顾你的，还叫上我们银雪宫的姐妹统统都来，你说好吧？”
这会子陆珠儿姑娘可忘了刚才自己眉毛倒竖，一副要回家找爹爹麻烦的事儿了。
秋言月仿佛看见无数的金银财宝都向自己涌来，秀气的眉毛都笑弯了，拍着自己腰上的小布包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就是秋言月，既然是朋友那么我就不客气地和你招揽生意了。叫上你的姐妹都来吧。一定保证货优质良。”
陆珠儿点头笑道：“好啊好啊。不过可能要等我回去才行，大师兄这儿还有一些事情做完了就可以，应该不会很久的，是吧？”说完回头去问被两个一瞬之间就亲如姐妹的小姑娘晾在一边的君华映。
君华映好笑地点头，语气平淡简洁，让秋言月不由得抬头多看了他一眼。她忽然不想再看到男子脸上的面具，有种想冲上去揭下面具的冲动，不过到底还是克制了下来。
景晔城的夜市并不是很长，没多久街上已经显出零落之感。秋言月身上的小布包被君华映拎在右手上，布包白色的纯棉布外背秋言月特意用贴布绣了一只粉红色的小猪头在上面，此时可爱的小猪头正晃晃荡荡摩擦着身旁那个高大的面具男子的衣裳。让人觉得颇有些搞笑。
秋言月忍着笑，一边回答旁边叽叽喳喳的陆珠儿有关于她的货品的功效问题，心里还想着无忧村的事，扬医师身边的学徒小容，同样是个唠叨个不停的人，这姑娘与他到颇为相似。君华映就走在她旁边，现在最紧急的就是这个，于是略想了想便礼貌地笑道：“说来，还没谢谢华映公子的马车和卫兵呢。多亏了他们，我们才能安全抵达景晔。”
陆珠儿一听，马上就明白秋言月应该有话要说，便狡黠地笑着从君华映手中抢了小猪的布包去前面有亮光的地方研究，给剩下的两人留下说话的空间。秋言月对这个女孩儿的好感越发浓厚起来。
看着陆珠儿走了几步之远后，秋言月才缓缓开口，拧着眉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一定会奇怪我为什么会来画顔。一直以来你帮了我那么多次忙，我却没什么可帮你的，但是这次可能又要麻烦你。真是太抱歉了。”
君华映闻言只是点头，没有丝毫惊奇的反应。随即低沉着声音道：“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自当尽力而为。”说完略顿了顿，伸手替秋言月理了理额头上被风吹乱的刘海，又道：“你的那位朋友，可是当初与你一起乘车去修茹山的那位姑娘？”
秋言月眨了一下眼睛，也下意识伸手碰了碰额头上的头发，边点头道：“也算是，还有一位叫做扬至轩，是修茹山境内一座小村子里的医师。便是他让我们来找你，说是必得你才能救助那村子里的村民。我们便来了。”
夜里的景晔城不同于永青，秋天的晚上格外的寒凉刺骨，秋言月来得匆忙，衣物没有准备充足，现下身上单薄的衣裳让她说完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有些尴尬，正准备开口说自己没事儿。就看见面对面和自己站着的男子，拉起自己垂在身旁的双手紧紧握在手心里，一股温暖从手掌直直传达到心里，秋言月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烧，看对面的君华映却依旧只是一脸习以为常轻点了点下颚，对她说到：“住在哪儿，先送你回去。有什么事情明日再叙。”
她有些不明白，一直以来，君华映对她的那些关心，怎会来得如此轻易又熟悉，就像是，以前的他曾做了千千万万遍同样的事情。心中忽然有些不快，却没表露出来。脸上仍旧是扫这一些淡淡的红。
她对君华映点点头，身后传来陆珠儿欢快的询问声，便趁机赶忙将自己的双手抽出来，转过身去和她说话，也没空注意身后人的表情。
君华映将布包拿过来拎着，三个人继续在已经无人的石板街上行走着，偶尔说笑，声音越传越远。没睡的人家，都奇怪着夜里哪儿跑来了疯丫头，一路上都叽叽呱呱笑个不停，君华映让她安静些走路陆珠儿也只是嬉笑着忍了半晌，待会儿又大声起来。倒像是一直都那么违抗着自己的父母兄长的宽容，让旁边的秋言月有些说不出的羡慕。
他们两人将秋言月送回天水心的侧门，有职夜的小二将秋言月迎了进去。问了房号后小二做了个请的姿势，带领秋言月由楼梯上到二楼的客房，迈上楼梯的时候秋言月回头环顾了一下大厅，只有寥寥几个人分散坐着，其中有一个白衣男子背对她坐在靠门处的一张桌子旁，秋言月的心抖得了一下，怎么又是“白衣男子”？
忙不迭地跟着小二回了房间，夏芷烟已经入睡，她轻手轻脚地稍微洗漱了一下，便换了一身舒适的衣服坐在另外一张床上开始数钱，因为材料和时间不怎么宽裕，她只做了20瓶药，凝顔露和琥珀膏各做了10瓶，凝顔露卖得便宜些一瓶只要40画顔币，琥珀膏则刚好一个元铢，加上陆珠儿多给的20币，现在她手里一共有14个元铢零20画顔币，大致相当于人名币150元左右战绩还是不错的，看着眼前那些肥胖可爱的小元铢，秋言月仿佛看见一大片属于自的庄园在远处向她挥手。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数完钱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困意来袭，将钱收好在布包的夹层里面放在枕头旁边，秋言月侧着身子，脸挨着软软的被子，没一会儿就进入了睡眠，恍恍惚惚间还回想起君华映的话，明天还要必得去和他商量无忧村的事，自己好像都忘了问他住在什么地方。迷迷糊糊间慢慢地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房间里夏芷烟的床上被子叠得很整齐，人却没见到。房间中央的八边形木楠桌上搁着早餐，旁边的水壶下压了一张纸笺，上面写着夏芷烟的去向，她只是去街上买些日用品，秋言月放下纸条，端起桌上的一碗羹汤尝了几口，味道不错就是有些微微凉了。
正吃完碟子里面的最后一个小点心，门就被推开了。夏芷烟身后跟着提着大包小包的二乙，看见秋言月手中拈着的点心，笑道：“我们的懒虫终于起床了？”二乙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也腼腆地笑着退了出去。
房间里，秋言月咽下喉咙里的半块点心，夏芷烟坐在靠窗椅子上正整理买来的东西，其中就有两件白色兔毛滚边的天青色斗篷，秋言月放下手中的水杯，走过去拿起一件摸了摸笑道：“芷烟姐今天出去的收获可不小啊？”
夏芷烟一边整理一边道：“是啊。画顔的冬天是整个大陆最寒冷的，现下我们又没有带多余的衣物。便让二乙带着我去了景晔城最繁华的东市，本想叫上你一起的，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舍得吵醒你。”说完站起来将整理好的衣物和一些小东西放到床上。
夏芷烟背对着秋言月弯腰收拾她们的包袱，一把乌亮的短剑突然掉落了出来，剑身依旧是如此的古朴有力，幽幽的暗光闪耀到夏芷烟的眼里。秋言月等了好久，也没见她回过身来，觉得奇怪于是走到床边，一下便看到之前扬至轩临走的时候送给夏芷烟的短剑，心下了然，便轻言安慰道：“你别担心，昨日我已经遇到华映公子，他答应会帮我们的忙。说不定过些时日你就能和扬医师一起周游天下了呢？到时候可别忘了我这个妹妹。我只要好吃的！”说完便弯腰帮夏芷烟收好匕首，整理好床上摆放的包袱等物。
两人并排在床上坐下，半晌，夏芷烟面容平和转过头地对秋言月微笑道：“你放心，我知道的。方才天还未亮时就有华映公子府里的人来找大乙，后来二乙和我去东市的时候已经告诉我华映公子答应帮忙的事儿。大乙早早地便去了将军府，我让他把马车也赶了回去，反正目前我们也用不上。”
秋言月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咱们今天就可以好好商量一下无忧村的事。也好快些办完事，让你可以早些回去。”说完笑着拦着夏芷烟的腰，一脸我很了解你的调皮样子。
夏芷烟微笑点头。
君华映本是在府中庭院里练剑，听见管家报告大乙已经回了府，便叫人召他来。大乙手里还拿着马车里君华映的书籍等物，跟在管家后面急急走过来行了个军礼，差点没把手中捧着的东西掉了。
君华映将手中的剑收入剑鞘中，浑身还透着一股征战沙场的威严之气，底下站着的管家和大乙虽一直以来都跟着自家将军，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大乙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听说你们去了一个村子？”
大乙点头，心里想着夏芷烟的事儿，便忍住身体的颤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这一路上发生的大小事情捡了重要的简要说了一遍，口齿倒还是清楚。
时间推移中院子里无形的压抑终于渐渐消弭，大乙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将军，看他轻轻点了点头便道：“可要请两位姑娘来府里相叙？”
君华映嗯了一声，当下就吩咐了管家亲自去天水心将秋言月和夏芷烟接过来，还吩咐他打扫一处院子来给两位姑娘备着。看样子是要将秋言月她们接到府中来住，大乙心中更是欣喜，这回总算没跟错了人。在他看来，秋姑娘和眼前这位将军的关系可不一半，话本他虽没看过几次，街谈巷闻听说好些才子佳人的故事他倒是能理的清清楚楚。
退下之后，大乙自然又跟着管家一起去天水心接两位姑娘，手中东西却早让方才在旁边伺候的丫鬟捧了去。料想能够放在将军的屋子里吧，他暗自扯着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笑了笑。
东西果然被丫鬟放在了君华映的书房中，只是那些镜子等小玩意儿黛眉却有些踌躇，将军屋子里何曾出现过这些女儿家的东西？若是自己贸然放在这里，待会儿将军发现了要是生气可怎么办。犹豫之间，君华映已经沐浴完换了一身常服走进来，看见黛眉呆呆地杵在那儿，手中捧着一大堆东西，不就是刚刚自己派去接秋言月的大乙手中拿着的那些？面具下的剑眉轻轻挑动，他微微笑了笑，便假装无意吩咐黛眉放下东西出去。黛眉如获大赦，放好东西就轻手轻脚地移了出去，关门时似乎觉得将军和平时有些不同，到底是什么不同她也不知，只觉得书房里突然不似以往那样阴冷。
君华映坐在椅子上随意拿起桌面上的一把铜镜，这种镜子他是听说过的，名字到取得巧。叫做“心有灵犀”，不过是女儿家的玩意，不用猜便知是那位君惜容郡主放的。只是这镜子一般都是给女方用的，男子也能用么。铜镜柄上刻着并蒂双莲的背面被轻巧转过去，模糊的黄铜色倏忽间跳到男子的面前，一张秀丽而熟悉的女子脸庞缓缓出现在铜镜当中，眼神有些迷惑地朝镜子看着忽而又睁大了眼睛凑近一些看，似乎想在镜子里找什么，不过没一会儿镜像便像被石子投入湖中一样消失在涟漪之中，他忽然想起，初见时在游香山，那个虽然很害怕却又逼着自己勇敢地女子，坚毅的眼神，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放下手中的铜镜，君华映将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巧玉饰拿出来，宽大的手掌中小小的紫玉毫，光滑润泽，如它的主人一般，熠熠生辉。
面具下的脸，犹如多年前，一个很美的黄昏。
有一个女子说：“我走以后，你的脸，不要让别人看到。因为，你只属于我。”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画顔之好久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