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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永青之分道扬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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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言月昏迷前最后的意识除了那个神秘的人外,就是慨叹于自己的脆弱,这么一段时间以来,她已经昏迷了不下3次了。第一次在绪王府可算情有可原,第二次被毒兽咬,也算有因可循,第三次又受人陷害,即使她找了各种借口来安慰自己,但这样下去她真会怀疑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一晕不起,从此长眠了。
这索性倒是安乐死的好办法。
迷雾林中央部位。
君华映和后面跟来的夏芷烟找到秋言月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女子周身围绕着一层厚厚的绿色藤蔓,将外面的障气和野兽鬼怪全都隔离开来,这藤萝虽然看似柔软无力,但周围有些毒兽想上前嗜咬却都无从下嘴,因为只要一有生物靠近,藤萝周身就会升起一股淡紫的气体,出于对有灵生物的恐惧,使它们十分忌惮从而都只是在秋言月周围流着口水按兵不动。
这些淡紫的气体其实就是萝女身上还未完全消散的怨气,秋言月从上路以来就一直在玉匣中放置一种高级的安神草,这些安神草是她特意在离开时告知绪永乐花了很大价钱去购置的,唯一的效用就是安神,就像前世医院里所使用的镇静剂一样,不过这儿的是绿色无毒害的优质产品。
萝女因为没有了关于绪永乐的那段恶劣的回忆,虽然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异变,还是能够和秋言月这种拥有永青能力的人有一些心灵上的沟通。所以这次秋言月出去寻找夏芷烟时也顺便带上了她,毕竟在她看来本体萝女既是植物,对生物界的了解也比她多。
而且这次也幸亏有萝女的藤萝的庇护,秋言月才得以逃脱噩运。可是萝女之前损耗太多精力,如今也只能保持本体而不能幻化为人形,由此大家都无法得知它是在什么状况下出来保护秋言月的。
夏芷烟还记得很清楚是他们刚刚到时的情形,君华映赶走了周围的一概虎视眈眈的野兽毒物,本想上前去将秋言月抱出来,哪知萝女却以为他也是危险,积极地又开始释放刺鼻的紫气,最后没有办法,君华映又不能伤害她,只能由夏芷烟洒了半瓶珍贵的“五味泉”才让萝女停止攻击状态,慢慢松开紧密围绕的藤蔓。
秋言月躺在床上没说一会儿话,便吵着闹着要下床了。
她不过是晕了一会儿,又有萝女保护,再继续躺着可真是要了她的老命,话说她已经因为脚伤连续躺了6,7天了。她一直是个急性子的人,同时也讨厌乏味的重复。她生病的时候每天做的事情差不多都是一样的,这让秋言月很是无语。
方才夏芷烟话里的“五味泉”第一次引起了秋言月的注意,她记得自己隐约在《大陆拾遗》上看见过关于天水珍稀泉水的介绍,其中最珍贵的泉水都是以味来命名,从一到五级别依次升高。“五味”分别是贪、嗔、痴、恨、忧。饮之可离这人生五苦。
秋言月将自己在书上看见的这些捡了大概去问夏芷烟,得到的却是让她颇为可惜的回答。五味泉确实有这样的效果,但却远远不能改变人类内心的欲望,人之所以为人,大约就是因为这些无法避免的心过。夏芷烟手中只有一瓶“五味泉”,如今用掉一半给萝女,对萝女灵体的恢复有很大的帮助,剩下的那一半,却是为了那医师。
两人在房间里聊了没一会儿,便听见有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夏芷烟起身去开门,随口问道:“谁啊?”
“是我。”门外传来君华映的声音。夏芷烟和房间里的秋言月相视一愣,随即明了。君华映怕是为了那位娇贵的惜容郡主而来吧。
果然不出两人所料,君华映进来便问秋言月:“你怎么样?”
秋言月木着个脸回到:“没事儿。”
夏芷烟看气氛有些尴尬,便假装去端水离开了房间,屋里只剩下君华映和秋言月两人无言对坐。
看着面前桌上的裂纹。
秋言月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君华映的出现和他出现的原因让她觉得自己很想逃离,她没有立场,让一个不算熟识的陌生人听她的委屈。没有。
既然两人都不说,她便自己起身进了里面的房间收拾衣物准备马上启程离开,可是那些衣物平时折起来那么服帖今日却不知怎么总是被她叠地乱七八糟,叠好一遍觉得不好又打乱再叠,房间外的人也没有一丝声响。过了很久之后,她丢下床上堆地一片狼藉的衣物,扯着衣摆假装出去找东西,却只看见空无一人的屋子。
桌旁端坐的雍雅男子早已不知去向,只有一张轻轻的纸笺压在水杯下,上面似乎有些字。秋言月拾起来一看,是君华映留下的话:
“ 此去经年不见,紫玉毫再见时当原物奉还。”
不知道是水杯中泉水的温度还是留字之人的温度,纸笺的边缘似乎还犹豫一抹淡淡的温暖。她的那管紫玉毫,便是在遇见君华映那晚遗失的,焦急地四处搜寻了很久,想不到竟然被他拾了去。就这样拾了去,还不肯还她,真要等到经年之后,如若永远不会见面,那她岂不是亏了。
秋言月越想越不甘心,提起裙角就外门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正好看见绝尘而去的君惜容车队。此时夏芷烟也终于端好了水从外面回来,她踟蹰着走进跑得气喘吁吁的秋言月,担忧道:“言月?”
“他是不是走了?”秋言月偏过头问身旁端着装水的木盘的夏芷烟,头上的一只玉兔钗似乎将要滑落。
夏芷烟点点头,想要再说什么。却发现面前的女子很镇定地走了回去,回到房间以后蒙头就开始大睡。夏芷烟始终不明白秋言月的这种行为,她以为要是她至少会和正常的女子一样流泪,甚至极度伤心失落,但她没有,她说她只是需要沉沉地睡上那么一觉。
秋言月从来就不是极端的人,她想着,人类既然对感情那么执着,那么当感情受到挫折的时候,唯一可以不继续执着的便是一场遗忘天地的睡眠。也许,睡醒了之后就什么都忘记了。
也可以,顺带忘记执着的事,或者人。
夏芷烟望着床上蒙着被子静默无语,似乎真的已经睡着了的女孩,想上前去安慰最终还是放下手中的东西,然后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夏芷烟没走几步便看见有两个士兵向她走来,正疑惑不是所有的军队都已经被君惜容的车队带走了么,那两名士兵就走上前来恭敬地向夏芷烟问好,道:“您可是夏姑娘?我们是君将军派来护送您和秋姑娘的。我是大乙,他是二乙。”说话的是一位稍微胖一点的士兵,他指着身边一位瘦瘦高高的士兵。
瘦瘦高高的士兵木木地点头:“夏姑娘好,我是二乙。”
夏芷烟恍然大悟,这位华映公子看来还是非常关心言月的,只是……
造化弄人,若不是因为君华映的原因,她们早已经对那位不客气了。这次实在是欺人太甚,若没有萝女的帮助,言月岂不是要白白为此送命。
想到这里夏芷烟心里便不太好受,只是皱着眉头微微颔首道:“如此便谢谢你们将军了。”
“我们将军说了,不用谢。您和秋姑娘只管吩咐我俩,喏,那儿是将军留下的马车。这马车可是当初在景晔城专门为将军定做的呢。将军说是秋姑娘受了伤,让我们慢些赶车千万别再出什么乱子。”
夏芷烟闻言这才舒展了眉头,稍微露出点礼节性地笑容回答到:“甚好。今日秋姑娘的伤还未好全,我们明日启程你们二位看如何?”
“自然是听两位姑娘的。姑娘可还有什么吩咐?”大乙一副精明模样,殷勤地点头哈腰道。
“没什么事情。你们自下去休息吧。”夏芷烟挥了挥手。
“行。那二乙和我就等候姑娘的命令了。走吧,二乙。”大乙翘着浓粗的眉毛半鞠了躬,随后便拉着站在旁边一直神游天外的二乙离开了。
房间内,木床上,秋言月忽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这一次睡觉的方法似乎并不怎么管用,她闷在被子里死死地闭着眼睛,却立马就回想起迷雾林的那些情景,胆寒之外更觉得难受。前世男友脚踏两只船,即使她一直是个要强的人但那次却没有丝毫反抗,因为在那个世界,有太多的阻碍,或者说她已经没有机会了;而现在,她有的是机会改变,有的是机会好好“回报”那些让自己委屈的人,为什么,依旧觉得无力。
是因为那个人么?
他不过是一个和自己多见了几次面的人而已,他帮助过自己,也救过自己,还无缘无故拿走了那管玉毫,这样子,若要仔细来归类的话,大概勉强可以放到牵扯不清那一类中吧。怪不得人家惜容郡主不择手段要致她于死地。女人对于和自己喜欢的男人牵扯不清的女人总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
其实在回村子的路上她就已经醒了,她被君华映拥在怀中,骑着成冰缓慢行走着。本只只想睁开眼睛示意她醒了,但却恰巧看见君华映面具下抿地紧紧的嘴唇,没有了平时的优雅与慵懒,浑身散发出一股浓浓地戾气。他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严重的事情,丝毫没有注意到怀里的人已经醒了,并且已经盯着他看了好久了。
直到下马那一刻,她才发现,他似乎也有他的不得已。
军队中的人送来画顔帝今日传来的圣旨,令他速速带领惜容郡主及车队回朝,不得有片刻拖延。她似乎感受他看她的目光,缓慢地放在她的脸上,微弱的迟疑,终究还是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离开了。
无论什么原因,天下总是没有不散的筵席。当初游香山一遇,绪王府再见,如今的匆匆一别,似乎他们的见面和离开,总是这样迅疾而短暂。
如果说,相信宿命,宿命会给我们带来什么。
秋言月蜷着身子拥被发呆,她该起床了,睡懒觉是孩子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