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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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也七年四月十五，西成昱，醉湘楼，醉湘阁。
醉湘阁是韩家公子在醉湘楼的住处，平时没有他的允许，没有一个人敢进去。
韩家公子此时正斜靠在床头，指尖滑过酒壶，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剑鬼按住他欲继续倒第三壶酒的左手，淡淡道：“够了吧，少喝点，对身子不好。”
韩家公子不语，甩开他的手，兀自又倒了一碗，一口气干掉，才缓缓开口：“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无需担心。”
剑鬼无奈地叹了口气，犹豫了下还是劝道：“不管怎样，还是少喝点为好……”
“我知了。”韩家公子打断他的话，将壶底儿倒了个干净。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二人都没太在意。韩家公子将碗放回桌上，漫不经心地道了声“进来”。
来人正是醉湘楼的掌柜的，此人姓赵，单名一个扬字。此人生得也算俊秀，有几分胆色，也是内侠影的成员之一，故而被安排在醉湘楼做掌柜，主要负责交接情报等。
“公子，顾家来人说，三日后有人要来咱戏楼，点名要你出场。”赵扬明显和这几人是知交，此时也没客气，直接对韩家公子说道。后者整理戏袍的手一顿，眸中漾起一丝笑意，却是三分讥讽三分不屑三分慵懒和一分神秘：“哦？呵呵，好啊，本公子会让他们见识到‘魅影’的本事的。”
赵扬点点头：“那么，唱哪出？”
韩家公子揉了揉眉心，想了会儿，淡淡道：“没心思演什么精彩的，安排安排上折子戏吧，让他们选段子。”
赵扬似乎怔了一下，旋即点头道：“好，我去安排。”
韩家公子闭上眼睛，随意地挥手示意他去吧。赵扬退了出来，正巧看到站在门口的佑哥，笑了笑：“都听到了？”
佑哥点点头：“他这人就这样，别介意。”
赵扬不言。成昱帝国顾齐梁陈四大世家中为首的左青龙顾家派人来看戏，还是指名要魅影出演，这韩家公子竟如此不给面子，直接安排折子戏。这要是让顾家本家知道了，还不得直接带人杀到戏楼来？有这样怠慢人的吗？
赵扬不禁有些疑虑，犹豫再三后还是开口：“佑哥……这人，真的，靠得住吗？”
赵扬其实从未和韩家公子共过事，加之他是不久前才调来的，虽和几人已然熟稔，但还从未一起合作过。对于这个大家口中性格恶劣的韩家公子，在接触了几次后，他还真不抱什么希望。
佑哥苦笑，几乎所有见韩家公子的人，第一印象都是妖孽，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却是万年不变的淡然。第二印象便是刻薄，这人能面不改色地吐出让人生不如死的字眼，却句句都是真理，只因实在无人能及得上他的智勇双全，也却无人能比得过他头脑清晰。
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佑哥对眼前茫然的赵扬道：“他的能力，你大可不必担心……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仁和。明阴阳，懂八卦，知奇门，晓盾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抱膝委座，自比管仲乐毅之贤，抱膝危坐 ，啸傲风月，未出茅庐先定三分天下。①韩家公子这个人，除了不会武，说话有些不中听以外，几乎没有其他的弱点。他是个真正完美的掌控者……”
听着佑哥止不住的感叹，赵扬瞠目结舌，他竟没想到这人能获得如此高的评价。虽心中仍有疑虑，但他还是选择暂且相信佑哥。
“那，三日后这戏……”
佑哥颔首道：“就按他说的办吧。”
赵扬应了声便着手准备去了。论地位，他还不如剑鬼佑哥韩家公子三人。
彼时，顾家主堂。
顾林正带着满怀别扭的顾飞迎接梁雨瑛和顾灵。
顾灵是顾飞大伯的小女儿，按辈分算下来在顾齐梁陈四大世家中排老七，因此是顾飞的七妹。梁雨瑛则是梁家二小姐，擅长的兵器以飞镖为主，拳法其次。
顾林迎上去，先是和梁雨瑛寒暄了一番，无非是家父近来身体可还安好啊一类，顾飞好生厌倦地站在他身后和顾灵大眼瞪小眼，相视无言。
“来，飞儿，这是雨瑛，好生照顾着人家啊，爹还有事儿，先走了，你们慢慢聊。”顾林说完，也不管顾飞欲言又止，拉着不情愿的顾灵离开了主堂。
梁雨瑛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顾飞失笑：“顾四少，还记得我么？”
顾飞抓抓头发，木讷地应道：“啊，记得，记得……”
梁雨瑛温婉一笑，那一身浅绿色长裙，配上淡青色袍衫，那精致的容颜，笑起来也的确是风情万种。
只是顾飞从未和女子打过交道，此时也是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嗯”“啊”的应着。直到梁雨瑛忽然道：“幼时我们曾一起练过拳法，不知时隔多年，你的功夫进步到什么程度了。恰逢今日有空，雨瑛在这里向四少爷讨教，不知四少爷可否赏脸啊？”
听出她话语中的调侃，顾飞局促道：“唤顾飞就好。既然雨瑛姑娘有意向切磋，那么久多有得罪了，这边请。”
顾飞对于打架，一向都是很热衷的。不论是在什么情况下。
梁雨瑛一笑跟上，同时也道：“顾飞哥也唤雨瑛就好。”
顾飞“嗯”了一声，已带着梁雨瑛来到比武场。顾家家大业大，比武场练武场自然一应俱全。此时并无外人，二人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繁琐的礼节，互相行了个礼便拉开了架势。
因为梁雨瑛之前提的是拳法，故而二人自然切磋的就是拳法。顾飞讲究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以静制动。这么一来，倒是梁雨瑛这姑娘先沉不住气了，轻喝一声主动发起攻击。先是玉环步走位，接近后侧勾拳直冲顾飞侧脸而去。顾飞在那粉拳临近面颊时飞快地一矮身，同时左手格挡住梁雨瑛的右手。梁雨瑛也是飞快变招，原本招式已变老却硬生生地又撩了回来。顾飞向后一仰，双手齐伸，绞住梁雨瑛的双手，迅速向前一推。梁雨瑛被他推得后退两步，稳住身形又重新攻了过来。
转瞬间二人已是再次交手十几次，顾飞也不再见招拆招而是开始走位，身形飘忽不定。梁雨瑛旋身暗招打向顾飞腰侧，却被格挡住，紧接着只见顾飞身子以极其诡异的弧度扭了过来，左手抓住她的右腕，右手飞快地击在她左肘，然后顺势一拧，梁雨瑛被带着拧了个圈，再抬头时，顾飞的拳头已经停在离她鼻尖不到一寸的位置。
“承让了。”顾飞松开她淡笑。梁雨瑛揉了揉手腕，似乎是愣了一下，才道：“顾飞哥天才之名当真名不虚传，雨瑛领教了，真是心悦诚服。”
顾飞一笑。他依稀记得幼时两个孩童一起打拳的情景，而如今他们都已步入韶华，人生的大好时光。曾经过的那些训练和苦不堪言，如今回想起竟恍若一帘幽梦般似真似幻，教人唏嘘不已。
“顾飞哥，雨瑛从未逛过这西成昱，明日可否陪雨瑛上集市好好游览一番？”梁雨瑛笑道。顾飞口中发苦，却也只得无奈答应。毕竟顾林已事先交代好他要好生照料着，这也是他分内之事。
见天色将晚，梁雨瑛朝顾飞行了个礼，道：“那么，雨瑛先回去歇息了，明日再来找顾飞哥。”说罢，已经移步轻莲，回了顾家为她准备好的厢房中去了。
顾飞摇了摇头笑笑，也径自回了房间。
许多年过去，究竟谁还是那旧模样，又是谁换了衣袂新装？
二、义
完
注：①选自《逆水寒》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