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初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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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午后阳光慵懒，暖暖地流泻。
一旁的池子里，菡萏尚在含苞之中，荷叶嫩绿而稚嫩，想看到那“倚槛风摆柄柄香”之时怕是还得登上些许时候，只是也颇有清新之感。
江南水乡特有的亭台建筑园子里，妙龄女子倚在长椅上，一旁婢女颇有节奏地闪着扇子。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她美目轻合，丝丝阳光透过亭台之隙流泻在女子脸上，白皙细嫩的皮肤上映上了丝丝金色的斑驳，晨风怡人，颇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她慢慢地睁开了眼。
是的，“她”是司徒奉剑。已经被母亲打扮成女子之身的司徒奉剑。
母亲想要将自己打扮成女子之事，司徒奉剑倒不奇怪。毕竟有了那近二十年的女子生活，要是重新装扮起来倒也不算违和。
唐朝流行的仕女装穿在身上……只是偏瘦了些，但也是意外地合适。
或者说，司徒奉剑这模样，那比之女子还要美上好几分的颜色，该是最适合女装了。
再次穿上女装的的那一刻，属于风澈的记忆慢慢地浮上了脑海里。
说实话，因为能够通晓人世间的过去，现在甚至未来，司徒奉剑应该是通透的。
只一点，他无法看透自己的未来，也自然是不会知晓自己命中注定的一劫究竟是什么。
即使是作为风澈的那段时日里，他对于漫画也是不甚感兴趣的，就连那段关于司徒奉剑的认识也是因为好友沐紫苑有那么一段时日里不停地念叨才记住，现在想想，说是什么命运的了解，不过也只是皮毛。
如此，便无法寻找躲避之法。
奉剑也不是一心只想躲避困境之人，更多的是想在抗争无能后才去躲避。
他并不惧怕命运。上天在给了他十九年的生活后又能够侥幸重生，至少十三岁之前还能有着幸福的生活，这点……比风澈幸运多了。
接下来的那段日子，应该就是学会伪装。至少在外人面前还要表现得有女子姿态。
古代书香门第仕宦小姐，是所谓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司徒奉剑自然不需要做得那么多，但最基本的仪态还需到位。
也许可以把风澈的记忆调出来，说什么“现代的淑女教程”，不过这古代淑女却比现代淑女要求高上太多。琴棋书画，膳食女工……
奉剑倒是不回去不接受什么，只是经过了十三年的男子生涯后，做这些只有女子才会去做的事，还是会有些抵触心里的。
儿时也曾嘲笑过李璎珞的胆小，爬个树竟然也要顾及其他，走路迈步也不肯跨大步，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现在想来，却也是环境使然。
即使是现代，也不曾要求女子要做得如此之多。现代女子的地位尚算得上高，只是这些……大大咧咧的活泼开朗型的女子现代不乏，搁着古代……少不了要背上个骂名了。
如此，倒也算得上是一段艰辛的日子。
说起璎珞……奉剑有些黯然。那个如花般美丽的姑娘，明明是个胆小的姑娘，竟也有着如此之大的勇气——自杀。她明明是最怕疼的……自己同她也不过只见了三面罢了……
并不是刻意去忽略她，只是不曾想到她会如此……
说是能够预知未来，但也需要刻意地去看才会知道。得知璎珞上吊而死的消息，心中更多的是怨恨……怨恨自己……无法帮到她，甚至害了她。
成为奉剑的十三年里，因为指腹为婚，自己对她更多的却是兄妹之情。是我害了她……
发丧的日子奉剑并未前往李家，因为贸然前往只恐身份被人认了出来……做下决定后便想着近期搬离杭州，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姑苏城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小姐，小姐。”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呼喊，奉剑回头一瞧，竟是连翘——不久前才被采买回来的小侍女，也是母亲特地安排下来的，监督自己学习的小丫头。自然，她现在还是不会知道自己的秘密的，不过日后……总会有告知的那一天的。从买回那丫头的这天起自己就已经知道了。故而对她，与其他婢女想比，也是有所不同的……
不过想到又要去学习那什么刺绣……奉剑有些无奈。
虽说是打算扮成女子，琴棋书画倒也罢了，这个年代纵使是男子也是要习之陶冶性情，但让自己这个十六年来都不曾碰过任何针黹刺绣的人来学习刺绣……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司徒奉剑也曾隐晦地同母亲提过这件事情，可他那位“女强人”母亲却是一笑带过：“早就想养个闺女了，要不是你父亲失踪了暂且搁下了，如今有个机会……我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
好吧，奉剑的确得承认，他的母亲……确实是不同凡响。
因为自己同原著中的奉剑似乎多有不同的样子，也许是那所谓的“蝴蝶效应”，母亲对于父亲的下落似乎也不太执着，至少……尽管知道了自己的能力，面上也不会再提了。
那他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所谓的原著，是否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兴许……这也是一个转机，纵使不是……也是一个好的开端不是么？
“小姐，你又在偷懒了，被夫人看见了可了得？”连翘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小姐，自家小姐哪儿都好，琴棋书画什么的较之那些京城里的什么大家闺秀估计也是不逞多让，就连这模样，不出多久绝对会出落成一个绝世美人，就是这女红……差了点。
其实……差的还不只是一点。就连连翘自己绣的，怕是也比自家小姐绣的要好上太多。
对此，她也只能认栽。毕竟是个人，也不肯能是十全十美的，自家小姐这样的人已经是出挑万里难寻一的了，况且待人又是和气温柔。想着想着，她不由得笑了出来。
“诶呀。”指尖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原是刺绣不慎刺破了手指。
说到刺绣……奉剑忽然有些无奈，眩晕的感觉又上来了了。
从前也并不是没有做过，不过每次都是一团糟，那还是作为风澈的时候的事情了。
生长在那样一个古色古香的书香门第，受到熏陶琴棋书画虽不算是精通自然也是懂些的，放到古代来也是能用的，至少比初学要好多了……只是那刺绣……
他能说他晕血么……
想到这儿，奉剑有种抚额的冲动。
虽说是觉醒了那前世的记忆带来了些许的好处，但偏偏那晕血的毛病也带了过来。前世就是因为这晕血他没有继续学习那刺绣，白白浪费了他奶奶这个刺绣大师的资源，据说他奶奶娘家在当时那个年代还是刺绣大师啊……
刺绣刺绣……这就是个初学者免不了见血的差事。
虽说他的精神力之高是那些普通的人类比不上的，也能够勉强抑制住那毛病，除非是大面积的血会带来些麻烦，但他一个男子……好吧，现在不能说是男子了，一个伪女子随随便便就晕血说出去也不好听啊……传出去就变成胆小什么的……
每天总要见一次血什么的……天天这样下去也会变成精神衰弱的……
自己不好意思跟娘说什么的……说白了就是别扭罢了。
忍着对血的厌恶慢慢吮干，奉剑只能无奈地又干起了这个差事。
若不是尚需要扮成女子一些时日，他早就耐不住寂寞跑到外面去“周游世界”了。
打扮成女子，并不意味着他便需要真正去做一位女子。
他终究是男子啊……女子的身份终究是一层外衣，也许可能会披上一辈子，但儿时的梦想却是不会放弃的……他也想在某一天，能够抛下一切的顾虑，去赏那河山美景，兴许那时已不是单人而行，也许是同自己相知相惜之人，也许会是那相许之人一同携手看遍这祖国大好河山……
只是而今却是有些困难了。家中母亲尚需人照顾，产业上的事情也不是能够轻易离得了人的……自己如今这体质，想要交上那一两个知己也是十分困难的，更别妄谈是嫁娶之事了……
前世的记忆也是一种纠缠矛盾了……同时拥有着男女两种不同的记忆，无论是娶，还是……嫁，心中都是抵触的……如此，单身倒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自己能够有着这种能力，本身便是不寻常的了……
有得有失，便是如此了吧。想太多，也是徒添顾虑。毕竟，现在还只是开始。顾虑太多，也是祸害。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有了这种能力，自怨自艾又能如何？
况且，一味地顺从命运的话，倒也不是他司徒奉剑的性格了。
为今之计，应是把握好现在最为重要。
想办法瞒过去了，今后才会有了经验。
“连翘，替我把那把古琴取来吧。”搁下了手中的针线，他嫣然一笑。心境开阔后，他整个人也变得舒畅了许多。那一瞬，倒是有种惊艳群生之美，连翘也不由得呆住了，竟有些脸红。
连翘不由得拍拍自己的脸，想什么呢，竟然对着小姐脸红。只是小姐这份气质，想必身为男子，也是极为出色的吧……只是身为女子，却是免不了先天上低了一筹啊。
想起那日管事的那份嚣张的模样，见司徒家只有老母弱女便想任意欺凌，还不是被小姐完美地周旋了过去？被人卖了还不知道……
她捧起了桌上的针线，只是可惜了……小姐这份才能，就因为是身为女子而不能尽发挥啊……不过这也是无法更改的事实，小姐都没在意，她这个丫头想什么呢……还是早些捧来瑶琴吧……
望着连翘渐渐走远的身影，司徒奉剑若有所思。
快了，很快了，等到摆平这边的事情，就举家北迁吧……苏州之景，母亲想必会喜欢的。
他浅浅地斟了一杯茶。
亭外，阳光正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初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