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ano》烦也闲也

3、Chapter3 工作狂

　　笙开着车以最快速度离开了那里，回公司的路上心情特别烦躁，好几次无意识地想要大踩油门。

　　真是没想到，静待着时间的治愈，却等到了命运的嘲弄。

　　难道不该躲得远远的吗？脸皮到底是有多厚，还敢若无其事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的手死死地握紧方向盘，用力到指尖发白。

　　那些年的伤，一直没好。笙不明白，是人心本就随意，还是上帝偏爱着其中一些——那些只为自己而活的人。

　　“嘭!”

　　一声巨响，汽车抛锚了。今天，连老天都不放过她。

　　笙不耐烦地掏出手机，心情DOWN到最低点。

　　本来是可以5点到公司的。叫拖车，找修车，好不容易忙完，还没休息几秒就接到小遥电话，说公司里一个客户的保镖生病了，但客户今天又要去赌场，其他人都在忙，只好叫她陪着去。一直忙到半夜2点，一身疲惫的笙才回到保镖公司。

　　黑漆漆的一片，员工们早已下班。点开莘的办公室的小灯，不出所料，有个人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是个工作狂，尤其的。

　　笙顺手拨下衣服，给她披上。

　　“明明总用会着凉的睡法，可第二天依旧生龙活虎。真是强壮啊，莘。”

　　长长的睫毛刹那间有了微微颤动，笙不知道，这转瞬即逝的真实，其实一直藏在一如平常的伪装里。

　　笙小心翼翼地搬了个板凳坐在了莘的对面，挪过桌上放着的，她几乎每天都会为给自己买的草莓小蛋糕，如同往日一般，一边欣赏着她的睡脸，一边一勺一勺地吃着蛋糕。

　　不知道什么时候，世界寂静到可以任人死去。又是什么时候，世界的寂静，是为了聚精会神地注视他人。

　　“今天……心情很糟糕。”笙自顾自地说着。

　　五年间，总会有一些夜晚难以入眠，不知道何时开始的夜间聊天，夜间吃蛋糕。只知道察觉时，已是习惯。

　　笙和莘在五年前工作时认识的。莘大笙两岁，家里出钱，给她开了公司，那时就已经是老板了，笙是她亲自面试，亲自录取的第一个员工。

　　那一年，二十二岁的笙很耀眼。她的脸上总是有着太阳般的笑容，亲切又活泼。

　　也是那一年，差一天就要二十三岁的笙，再也找不回曾经明澈的笑脸。

　　由于母亲的去世，笙本就重压的精神彻底垮掉。她关掉了电话，面对朋友的上门敲喊置若罔闻。然后莘来了，她很暴力地弄开了笙家不太结实的木门。大家一窝蜂地冲了进去，发现睡了整整两天，还没有苏醒迹象的笙。

　　之后莘暂停了公司业务一周，跑去笙的家里，进行救援行动，天天逼着吃东西，天天去带她去散步、去逛公园，一周后又拖着笙半强迫地让她上班。

　　最开始的两个月，笙一言不发，仿佛丧失了语言功能。

　　直到努力第三个月，莘才听到，笙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莘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带着笙慢慢走出阴影，走回社会。想起那半年，笙打从心底感谢莘，那些日子里半强迫地让自己干这干那，努力地与自己交流，半夜被抓来听她述说心事烦恼，时常讲讲笑话安慰自己。真可谓是毅力非凡。

　　也是这半年的陪伴，让笙了解道，就算伤没好，也要振作。人生一直都是千疮百孔，真不是现在才需要哀悼。

　　就这样，莘一直奋力地帮笙修补那颗坏了的心脏，虽然怎么都不能完全修好。而笙，眼睛里也慢慢找回了光彩，虽然还是木然的表情，但偶尔会对着莘微笑，关心她，也待莘很好。

　　那样的日子，真的很好。笙默默地回想着。

　　可一年前左右，自从公司忙起来后，便很少再听见莘的问候，莘的关心，莘的烦恼。更多时候她就如同睡莲一般，只是美好而又安静地盛开在自己的眼前。

　　是难过还是庆幸？起码桌上的蛋糕还在等着自己。

　　更愿意以为，是终于不再让她担心。

　　耗了许久时间，笙才将蛋糕吃完，放下盒子，轻声说了一句多谢。并将好似死猪一样的莘抬到了床上。

　　这个人啊，竟然连自己家的床都搬进办公室，简直不可理喻。

　　“晚安，工作狂莘小姐。”

　　灯熄灭，世界又回归沉寂。黑夜里缓缓睁开的黑色眼睛，从某天起就代表着不能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