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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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是个不悲不喜的季节。不是小学生作文里所谓的丰收，只是阳光收敛了嚣张的火焰，熏风蓬勃了悠扬的姿态。
江南的秋是飒爽的惬意。落了一地的银杏飘飘洒洒，随着车轮刮过的痕迹，扬扬荡起一抹优雅的弧线。湖畔的青石板路还是人来人往。情人的相爱，友人的相知，亲人的相偎…一幕幕顾自地上演。
“BOSS，这个季度的形象代言人公司签了演艺圈新星，毛卯…预计这个星期前宣传工作会正式开始…另外各地中小学陆续开始组织秋游活动，公司各分部已经准备各地不同的出游方案…”助理Ethan一丝不苟地汇报着近来公司的运营状况，孔羿哲拿着手上的资料，静静听着，手里拿着的笔，时不时在某些个地方圈圈点点。
“毛卯？”孔羿哲闻声抬眸。
Ethan知道BOSS向来不太喜欢演艺圈里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真不知这回宣传部的人是怎么办事的。公司上上下下谁不知道BOSS自从B市出差归来后就特别易怒，一句话不小心面临的就是失业的后果，这次遭殃的估计该轮到宣传部了。心下暗暗一惊，“我立刻去通知宣传部，换掉毛卯。”
“不用，就她了。”出乎意料的是孔羿哲居然没有厉声呵斥，只是淡淡地应着。
毛卯？卯卯…孔羿哲微微发怔。
“你好，我是木卯潋。”初次见她，她就是这么向他介绍自己的。那时他还不解，夏七巧一直念叨的死党柳潋，怎么到他这竟变成姓木的卯潋了？
后来的日子，他也曾问起。得到的却是女孩轻嗤地嘲笑，“阿哲，你那么聪明这都不知道？”语毕总是腻腻地把脑袋迈进他的胸口，闷闷地笑。
他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柳潋的小心思。“柳”这个姓氏，她似乎，不太喜欢。
然后呢，她变成了他专属的卯卯，他专有的称呼。
那时还记得夏七巧一脸不解地望向自己，“毛？什么毛？”
随后，就是柳潋一串清脆的笑声。
……
Ethan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踏出的脚步就顿在那里。一声反问的“啊？”将孔羿哲从过去的迷蒙拉回现实中。
盯着深色的木制地板，孔羿哲狠狠捏紧拳头，心里开始看不起自己。孔羿哲，你还在回忆什么，她已经是加了后缀的过去式了，你还在想什么！想什么也不许想她！无声地命令自己，想借着公事挥开脑海里徘徊不去的身影，孔羿哲冷冷开口，“最近旅行社有没有什么纠纷之类的？”
“纠纷？”Ethan皱了皱眉，低头翻阅了几下手里的档案夹，“纠纷倒是没有，不过这个星期组织去郊野登山的团队遇到了山洪泥石流，幸好不是很严重，失踪的人马在事发第二天清晨也就全部找到了。无人身亡，伤者情况都还好，只是有一个姓柳的女游客受伤比较严重，一直昏迷不醒…”
姓，柳？！
“叫什么名字？”孔羿哲眉心一紧，急声问道。
Ethan将纸张往后翻了几页，最后缓缓念出两个字：“柳…潋…”
胸口如巨石迫至，孔羿哲一把夺过Ethan手里的档案夹，眼底一片波涛澎湃。
Ethan惊愕不止地向那扇被BOSS狠狠摔出的门作着注目礼，谁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一次意外事故而已，又没什么特大人员伤亡，BOSS这是，怎么了？！
回想起方才那如撒旦一般的表情，Ethan不禁一个寒颤，幽幽地拨通了机场的电话，“你好，这里是‘ZL旅社’，请问最近去B市的班次是…”
飞机起飞，降落，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孔羿哲却觉得竟是如此漫长。
顾不得出租车有多少多少的不卫生、不舒服，孔羿哲长臂一挥，一头钻进狭小的车厢内。
在他一声声的催促下，车速几乎飞驰。可他还是觉得慢，那么慢。
原本三是十分钟的路程，硬是缩短到了二十分钟，甩下几张红钞，孔羿哲重重地关门下车，一头冲进医院。
“柳潋，柳潋住那个病房？！”眼前这个散发着浓浓戾气的男人，浑身笼罩着危险的低气压，仿若一点就会爆炸，前台的小护士战战巍巍地翻开病历。
孔羿哲甚是受不了护士的温吞，一把扯过厚厚的病历册，快速翻阅。
“柳潋，柳潋…”低声呢喃，孔羿哲几乎狂躁地翻着病历，“该死的到底在哪里？！”
“第九层电梯左转第三间病房。”身后传来男人幽幽的嗓音，不若以往清润，带着掩饰不了的憔悴。
孔羿哲一脸阴翳，转头看见蒋昊卿一手打着石膏，一手拿着一束康乃馨，微微下垂的眼袋显示着满脸的疲惫。
蒋昊卿也不再看他，擦肩走向电梯，身后孔羿哲快步追上。
楼层渐上，数字递增。
电梯里两个男人比肩的高大挺拔各占电梯一角。孔羿哲冷眉看着他，声音也是带了几分冰冷，“她不喜欢花，你不用带进去了。”
蒋昊卿怔然，眯起狭长的眸子，果真，这个男人和柳潋的过去脱不了干系！
电梯到了九楼，孔羿哲先一步走了出去。到了柳潋的病房前，却迟迟不敢打开那扇门。随后跟来的蒋昊卿轻蔑的一声冷哼，“你是她什么人？或者说，你凭什么进这间房间？”
孔羿哲大掌握上门把手，神色难以琢磨。
“就凭，我是孔羿哲…”孔羿哲幽幽轻声，语毕，不带犹豫地悄声推门。
看到氧气罩下的面容，孔羿哲几欲窒息。
兴许是因为不能直接进食，柳潋的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淡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双眸紧瞌，呼吸是那样清浅的微弱，若不是心跳仪上不规则的曲线滑动，孔羿哲几乎感觉不到生命的存在。
只是呆愣在原地，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孔羿哲似也如床上的人儿一般，吸气无声，呼气未存…真的是她，怎么会这样…
胸口是闷闷的疼，不可言喻。
“她，还好吗…”承认吧，孔羿哲，你在害怕。
最初在一起，是从所谓有的心安满足；后来的分手，是劈天盖地的昏暗无望；那么现在呢，他孔羿哲，可以让她不在自己的身边，他可以恨。可是，如果哪天，世界上真的不再有她的存在，再也寻不到关于她的以后，在每一个角落，他要怎么办！
孔羿哲，不是违心吧！你在害怕，那么害怕…
耳畔是蒋昊卿的低声哀叹，将她的病情娓娓道来，“脑部受重物撞击，压迫到神经，什么时候醒还说不好，主要看她自己的求胜欲望。不过…”
孔羿哲大脑如闪电划过，闷雷一声，“不过，不过什么！”
“不过，现在的情况看来，她是自己不想醒来…”蒋昊卿深吸一口气，“她的求胜欲望非常低…这一点医院方面束手无策。”
“你是说，她自己，不想活下来？”看到蒋昊卿略带沉思后的点头，孔羿哲双眸猛地睁大。踉踉跄跄地走到床边，身后，蒋昊卿略带迟疑地关门离去。
抬手抚上她纤细的五指，孔羿哲不敢太过用力，他怕一个不留神伤到她。
氧气罩下是柳潋不带丝毫生气的脸蛋，瘦得连颧骨都高高突起。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她，孔羿哲已说不清此刻的心情。
想起那日她倔强地面对自己，她不是还好好的吗？她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柳潋了啊，她已经有属于她的一切了啊，她已经离开不属于他了啊，那怎么可以还是这么脆弱，怎么可以，还是这么地，让他心疼得不能自已…
掌心里是她冰冷的体温，丝丝透到了心底。是什么，从指间蔓延到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