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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节 任重道远(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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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月月的老爹还在世时,就十分老道的训斥过他。
“演戏的是傻子,看戏的是疯子。你整天这么趴在电视上看,早晚成为傻子中的傻子。”
第N次教育无效后,齐月月成为了孤儿院的一名新成员。他的老爹在出门买菜的路上,被一辆飞的很低的飞机,奥,不对,是辆开的很快的跑车,撞得成了一片血肉。
街道居委会的大妈好心的号召齐街道上的左邻右舍,将齐月月唯一的亲人入土为安,顺道给齐月月办理了孤儿院的入住手续。
孤儿院的设施如今也是突飞猛进。六人一间宿舍,水电暖齐全,还很现代化的给每个宿舍配备了一台网速很快的电脑。
最近这一个月,齐月月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老爹说的太有道理了。
或许是看动漫太入迷了,晚上一闭上眼,全是“魂葬”之类莫名其妙的东西。
这种状况持续了没有两天,已经发展到大白天,齐月月都能看得到那些在空中飘来飘去的魂魄。
齐月月使劲摇头警告自己,晚上不能再看动漫了,不然就该被院长拉去医院打针了。
想到那长长的针头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扎下去,冰凉的液体一股脑涌进火热的血管,齐月月每每都疼的自己牙咬的咯咯响。
马路对面的红绿灯终于变成了可以通行的绿色,齐月月提起帮院长代买的书籍,快速穿过人群。
青天白日的,一阵阴风迎面扑来,一股强大的力量直直撞上自己的脑门。
这情形好眼熟啊,哪里见过呢?
似乎是我最近看的动漫里的,下面应该是......
好吧,我还是回去打针吧,脑子已经混乱到在过马路都能看到动漫中抓魂的景象,我病的不轻啊。这么想着的齐月月,晃了晃沉重的脑袋,继续前行。
后背的颈领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耳边响起一声凉凉的调调,“小黑,抓到了!”
齐月月感到一阵心慌,胆战的回过头,对上一张白的近乎透明的脸,高高的小尖角帽,,瘦窄的脸庞,铜铃大小的眼睛,长长的舌头。
齐月月觉得,自己不光要去打针,还要去祭天酬神,太诡异了。
“看什么看,你已经死了。”眼前突然又蹦出一个黑的和煤炭似的身形,黑,忒黑了。从头到脚的黑,怪不得唤他小黑。
齐月月不可思议的回过头,眼看斑马线的尽头围了一圈人,有的正在大喊,有的正在打着电话,慌慌张张的样子。
人群中的中心,可不正是自己?
我,死了?
齐月月在心中无限悲悯的呐喊。苍天啊,我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啊。不偷不抢不压迫,敬老爱幼天天做。没钱就去挣,有钱就去捐。这样善良无敌慈悲满怀的我,您舍得让我这么英年早逝吗?您会后悔的!
齐月月双手被沉重的铁链牢牢的圈住,眨眼间,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你们两个白痴!看不见这本子上写的什么啊!啊齐朋!那是朋!你们抓这么个祖宗来干什么?嫌我头不够疼是不是?没看见后面写着性别女啊!女,知道什么是女吗,他身前有那二两肉吗!”气急败坏的阎罗王把厚实的桌子拍的“啪啪”作响,恨铁不成钢的训斥着下面刚刚接任的黑白无常。
新上任不到一个月,这都抓错了六个了。他们的师父只顾着平日里你侬我侬,什么本事也没有教授给这两个接班的。
“去,给我把《阎宫工作守则》抄个一百遍,少一遍就让你们去十八层地狱走一遍。”阎罗王一挥手,送走了两个委屈的要命的黑白无常。
一边看的傻眼的齐月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富丽堂皇的阎罗殿。这黄金柱得是千足金的吧,这么耀眼。
“齐少爷。”
齐月月直起身子,看向桌后面愁眉不展的阎罗王,等待下文。
“抱歉,手下失误,将你勿拘了来。本王给你陪个不是。”说是道歉,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果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做错了事都可以这么理直气壮。
“齐少爷的肉身恰巧被一辆醉驾的车给毁了,你是回不到原来的身子了。你若是不介意,先从我这阎罗殿待几日,等寻个合适的机会,将你送回阳间,可好?”阎罗王面无表情的说着一件人命大事,在他眼里还及不上手中新到的一杯热茶。
“我可以说。。。”
“不要说不好,我会生气。”阎罗王喝一口茶,无限沉迷的仰靠在后椅上,直直打断齐月月的话头。
“......”那你干什么要问我啊?齐月月心中的憋闷快要将自己鼓成一个臃肿的气球,无奈自己势单力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坐在阴间的奈何桥边,看着络绎不绝自由落体式跳井的魂魄们。齐月月抱着栅栏,双脚在半空荡啊荡的,十分的惬意。
想来也怪不得那两个黑白无常。谁让齐朋这么阳刚的名字竟是个女娃,齐月月这么女性的名字竟是个男娃。还恰巧笔画数一样,写的潦草一点,混淆是很容易的。尤其是从自己单薄的背影看上去,十个人有九个以为是个妙龄少女。说来这就是孽缘啊。
阎罗正在四处忙活的给自己找新身子,希望不要太丑,不要太穷,最好,还有点身份地位。最好,还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那种。呵呵呵,傻傻的幻想着,口水都顺着手中的栅栏顺势流下。
桥头的另一边,一个小鬼急冲冲跑过来传话,“这位少爷,我们神君请您火速赶往大殿。”
莫不是找到了!
要说这阎罗殿的富丽堂皇,不仅仅是这殿内的八根黄金柱,还有这珍珠玛瑙铺就的中央大道。一地的白珍珠红玛瑙啊,踩在上面都觉得硌脚,可是这殿里来来回回的小鬼们一点不适应的反应都没有,果真处处都是高手。
呲牙咧嘴的来到阎罗王的面前,他老人家一把抓起齐月月的双肩,大力推到金灿灿的黄金柱上,泰山压顶的问道。
“我送你还阳可好?”
“那个。。。”
“不要说不好,我会生气。”
“那好吧。”
“此外,你还有一个使命,帮我完成它,我可以完成你一个心愿。”
齐月月的双眼顿时大放光彩。阿拉丁神灯?可以许愿?
看到面前的少年精神抖擞,阎罗神君松了手,坐于四方的白玉椅上,娓娓道来。
阎罗殿外井然有序的忙着各自的要务。扫地的扫地,投胎的投胎。偶尔传来几声闷闷的喊冤声,淹没在扑通的水声后。
阴间比不得阳间,那么阳光明媚,温暖如斯。处处都是迷茫的白雾,白雾里夹杂着湿重的水汽,很快就附着在那些刚来或者准备走的魂魄身上,不一会儿就形成大片的水渍,分不清是水痕还是泪痕。
谁也没有闲情去偷听阎罗殿的墙根,不知道里面正在谋划着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齐月月起初是兴奋,听到一半是惊讶,听完就是浑身颤抖了。
这阎王,真是新时代的代表,敢想敢干敢用权啊。这么徇私包庇的买卖,从他嘴里说的就像大街上买了棵白菜,你给我的不够称,我就让你卖不下去一样平常。买卖不好做,他这阎罗倒做的自由自在,真的是天高玉帝远,强龙压不了地头蛇啊。
阎罗自顾自的介绍完计划,看一眼石化掉的齐月月,嘴角挂上一丝嘲讽,胆小的人类。
“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就上路吧。不然小王爷的壳子都要坏了。”说完起身从桌边拿起翻了两页的生死簿,在上面大笔一挥。
“那个。。。”还要说些什么,被等过来的一记冷眼生生噎住。那眼光就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说不,我会不高兴。
“武穆朝唯一的小王爷宣明扬,皇上的亲弟弟。有钱有权,年仅十七。就在刚才溺水身亡了,你去他壳子里,一直等到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完,回来我就满足你的愿望。快去吧。”长袖一扇,还在低头盘算的齐月月就被一下子扇到了投生井里。
正准备在井边投胎的魂魄吓得跳到身后的鬼役身上,吓的瑟瑟发抖。那个惨叫着掉进去的是什么东西?
明王爷的府邸内。
丫鬟侍从们从里间跪倒王府门口,密密麻麻几百口子人在这青石板的地上把头磕的砰砰作响。
明王溺水,至今昏迷不醒。当今皇上很是震怒,正快马加鞭的从京城赶来明王府。人未到,圣旨先到。
务必保明王无恙,否则明王府上下都要陪葬。
有的磕头祈求明王大人快点醒来,有的磕头祈求自己的家人最好赶紧搬家别被牵连。各怀心事的人们将脑袋磕的更加的响亮,有的已经磕晕了过去,也没有多余的闲人去扶一扶。任凭在炎炎烈日下躺在坚硬的石板上继续昏迷。
京城难得挂上紧急号召旗。上一次悬挂是在逼宫夺位的时候,血红的旗子在冰天雪地的城楼,迎着冷冽的北风肆意的飘扬,宣示着城内即将血流成河。
今日飘扬着的旗子,是为了给这位九五之尊开道。沿途所有的商贩,行人马车,全部被士兵隔在主行道之外。宽阔的大道上策马狂奔过三匹汗血宝马,风驰电掣的朝着城南的方向疾驰。
当今天子宣其易,如今悔的肠子都青了。自己就不该听那些老不死的大臣们上书,担心自己的弟弟会有一天拥兵叛乱,将宣其扬安定在城南那么荒凉的地方。
京城是个繁华的地方,只限于城北。紧挨皇城根,肯定好乘凉。城南却没有沾过大的光。相反地,由于大家都奔着人堆扎,导致同一个城里,城北人口为患,城南寥寥无几。
纵使小王爷在京城,想私结党羽,连个人都捞不到,彻底断了这种可能。满朝大臣把算盘打的噼啪响。
宣其易也是被迷魂汤灌了脑子,竟真的一道圣旨将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划到了城南安家立业。那么荒凉之地,哪有什么好大夫。要是宣其扬因为庸医而死,自己下半生定要天天活在愧疚之中。
这么想来,心中翻腾起万千后悔,手中的马鞭挥的更加狠历,马儿吃痛,跑的越发狂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