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栖桦》林栖研

8、怎奈无情似有情。永远有多远？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并且还做了一个美梦，我梦到栖桦的伤好了，我和他幸福的生活在连理山里。他教我作画，我带他上山采药，我们看碧湖，我们躲在大树下乘凉。没有忧愁，亦没有凡尘俗世的叨扰。就只有我和他，白音和栖桦……

　　等我睡醒时，太阳已高高挂起。因为刚睡醒，脑袋还有点不灵光。环往四周，明媚的阳光从竹窗洒下来，把那正对窗靠着墙的桌子上也洒满了阳光。桌上摆着一张微黄的素绢，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窗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娇艳的珍珠梅。转过头去，是个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越看越觉得熟悉。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不正是自己的房间么！

　　一种久违的亲切感从心底慢慢升起，起身下床穿鞋，走到平时读书写字的桌前。伸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本医书，一页一页的翻看起来，心里泛着点点暖意。

　　屋子里很干净，可以看出我离开的这一年里经常有人来打扫，这是我未曾预料到的。只是，那个人是谁呢？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向门口的方向走。碰到正好推门进来的辰晨师兄。

　　“阿音睡得可好？”辰晨身穿一件布质蓝衣，外面套着一件同色轻纱薄衣，简单的白书仙门弟子的打扮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气质，丝毫没被这平庸的衣料所掩盖。清澈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意，清脆如流水般熟悉的声音慢慢想起。

　　“嗯！睡得甚是舒畅！”我走到床边的梳妆台，对着铜镜整了整有些凌乱地发，因为想到几日的奔波，所以我如男子一样将头发束起，为了图个方便。看到如今因为睡觉把头发弄成的松垮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也不回的问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辰晨师兄悠闲地找了个椅子坐下，喝了口桌上的茶水，慢悠悠的说：“午时已过半。”

　　我猛然回头，睁大眼睛，低呼：“什么！我睡了那么久？那……那师傅……”

　　辰晨抬了下眼皮，瞧到我因为有些受惊而睁圆的双眼，不禁低笑出声：“放心，师傅那边我已经和他老人家说明，你一路来到这里不容易，就让你睡下了。这次我来是叫你起床的，师傅已经再大点等你了。”

　　我又是一声惊呼：“坏师兄，你怎么不早说！我这……我这……”我指了指头发，哭丧着脸对他抱怨，我本来就是个急性子，一点事就慌神，听到师傅正在殿前等我，更是如那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

　　师兄见我这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几步走了过来，一边拿起梳子为我梳头一边调侃道：“晚都晚了，现在着急有什么用？你还不了解师傅，他老人家虽然看着严厉，却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你可放心。以前看你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如今这是怎么了？不像个狡猾的狐狸精。倒像那胆小如鼠的耗子精了。”

　　我苦笑了下，愣愣的不出声。今日与往日当然，我自是了解师傅的脾气，但如果他真的生气，不答应我的要求，那我该怎么办？栖桦该怎么办？不是我胆子小，而是我不能为了一时心中痛快而去赌师傅的忍耐底线，这赌注太大，我赌得起，却输不起。因为想得太过入神，所以之没注意到，师兄已将我所有的细微表情全部尽收眼底，眸色也变得越来越深。

　　头发很快就被师兄整理好，而我却还没从神游里走出来。辰晨看着我的样子，随即在脑袋上敲了一下。我顾不上疼痛，起身便往大殿走，辰晨却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眼里有一闪而逝的疑惑和别的什么我看不太懂却也没什么时间捉摸的东西。

　　他问道：“那个人是谁？不是你的奶奶却让你如此上心得人，他是谁？”

　　我微微一愣，随即马上一边挣扎一边说：“辰晨师兄你放手，我现在没有时间解释，但我能告诉你的是，他对我来说很重要，是师兄永远也无法想象的重要！”

　　辰晨手一松，我趁机挣出手跑了出去，没有回头。却在不经意间，听到了一声微微的叹息。

　　“永远有多远呢？比一百年还要远么？”那声音像是在对别人说，却又像是在质问自己。

　　一百年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永远就是很远很远，一直远到我再也走不下去的那一天。

　　但愿，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