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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天召 ...

  •   “有趣,我自挣脱封印后还没去找过他们的麻烦,他们倒自己送上门来找麻烦了。”

      黑色天幕上的焰火陆续升入中天,炸开绚烂的光焰之花,钟凛皱了皱眉,不由得看向身边的梁征,对方却只是嗤了一声,金眸中露出冷意。

      “我说,神君大人,把那些天庭鹰犬引到海市可不是什么好事啊。”沉笙吹了个口哨,扬眉笑意盈然。“这海市好歹是我的地盘,要是你和那些鹰犬打起来,我这美丽的城郭肯定要毁掉大半,你别忘了赔啊……啊,话还没说完,那些家伙就到了呢。”

      什么到了?钟凛纳闷的回过身去,只见天幕上绚丽的焰火已经戛然而止,黑色的天幕一片寂静。他满头雾水,却感到梁征伸手把自己拦到身后,就在那瞬间,他听见半空中遥遥传来震耳欲聋的战鼓声,战鼓声由远而近,隆隆如同浑厚惊雷。

      一股巨大的凛风从空中呼啸扑面而来,天空中磅礴的堆云如同排山倒海的潮水般层层翻卷,在翻卷磅礴的云层渐渐平息下来后,一道如同银月明辉的光亮自云层中透下,隐隐见到云端肃立着一队乘马佩刀的银甲兵将,银盔白麾,流银旌旗在云中如同幻景般飘飞拂动,军势一时肃立雄浑,气势高傲迫人。

      “烛龙神君,天帝有请,请您即刻与我们返回天界!”

      半刻,一员披挂洁白云麾的年轻神将驱马而下,驻足在玉台前大声告道,随即,他扯住身下嘶鸣白马的马缰翻身下马,投向梁征的眼神中带着几丝显而易见的敬仰,向二人走近了几步。

      “没有兴趣,不去。”梁征微微一笑,对上那员神将的视线,抱臂闲适自在的说道。“天帝早就千万年前下旨将我封进了章尾山,我又何必去天界自讨无趣?小麒麟,自管回去禀告,我不回天界。”

      “您……”那神将一愣,脸上逐渐浮起一层窘迫,拱手坚持告道:”天帝旨意不可违,在下也是奉旨办事,请神君切勿为难。”

      “哦?看来你们是无论如何都要请我去?”梁征颇有兴趣的打量着那员神将,视线带着几分轻蔑望向云端仗剑肃立的天界军势。“带这么多人来,可不像是要恭恭敬敬请我去天界议事啊。”

      “我们都是受命而来,请神君切勿见怪。”那年轻的神将盯向梁征,努力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相当僵硬的笑容。“还请神君随我们去吧,我们并无任何要针对您的异心,是天界授令我们来迎接您的。”

      “我没耐心重复同样的话。”梁征哼了一声,傲然扬起眉,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我不愿再回那个虚伪又无趣的天界,那些庸碌的上神想怎样就怎样,我一律没兴趣。但是,如果他们要刻意阻挠我,莫怪我将他们从高高的神座上掀下来统统碾成齑粉!滚,回去告诉他们,我永不回天界!”

      “果然,我听到那些关于您在妖界的传闻都是真的。”那神将愣了愣,随即脸上的神色慢慢冷了下去,肃然道:“神位崇高如您,天界自有您的居位,您又何必自甘堕落,在凡间和这些妖魔魍魉厮混?”他的视线锐利扫过四周海市鼎盛繁华的灯火,又慢慢停在钟凛的身上。“与这些凡人和妖魔相处,您是自降身份,还请神君收回成命,随我们回天界一趟,否则,莫怪在下冒犯了。”

      “哦?小麒麟,百年不见,在天界终于爬到了统领兵将的位置,你现在倒是徒有几分气势啊。”梁征的眉头缓缓皱起,高傲而森冷的望向那员神情肃然的神将。“天帝老儿既然胆敢如此顶撞冒犯,就休怪我屠尽他派来的下贱鹰犬了。来,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若有能耐,就把我绑上天庭吧!”

      在他话语刚落之际,紧张的气氛仿佛被点燃了火药般一触而裂,云端天将千百强弓齐声拉开,无数明锐如同飞星寒霜的利箭猛然像密集的骤雨般从空中迅疾呼啸而来。钟凛眼前一花,感到梁征将自己护在怀中,只一抬手,三道如同练金游缎的绚烂金芒骤然拔地而起,像磅礴的金色流瀑般挡在两人身前,梁征衣袖一卷一挥间,那阵箭雨顷刻碎作万丈飞扬而去的齑粉,淅淅沥沥从空中落下。

      那神将看情况不对,连忙翻身上马,拔剑出鞘间,身后天将的无数笃笃马蹄声从半空雄浑奔腾而下,千军万马如同席卷的乌云铺天盖地而来。眼前半空雄阔的兵马奔腾而至,巨大的呼喝声充斥了耳畔,钟凛不由得心生怯意,堪堪后退了半步,梁征一把把他环到身边,扯起身披的大麾将他裹在怀中,淡然自若道:“别怕,他们只是装腔作势,人再多,也不过一群蝼蚁喧嚣罢了。”

      话语尾音刚落,天将的奔腾铁骑声早已冲到面前,梁征眉关一皱,金眸里瞬间透出一丝冷锐杀意,手下一抬,一股巨大飓风突地旋绕而起,一潭幽深诡异的可怖黑芒像巨大的湖泊一般骤然在两人脚下层层扩大。几条如同狰狞游龙的黑色光柱自脚下的一片攒动黑芒中爆出,迅猛冲向那云端扑来的天将兵骑,啸声如猛雷飓风,一下子就将那肃整的骑兵如一盘散沙般冲得汹然而散。黑芒犹如贪婪恶龙般肆意吞噬着那些银甲厉马的兵将,一时马匹惊栗的惨嘶声和天将驱马而逃的惨呼声响彻了云霄。

      “难得如此畅快,既然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你们的命我就统统收下了。”梁征目见此景,不由得轻蔑的哈哈大笑起来,随着他唇角一挑,数百数千条如翩然游龙般的恢弘光柱接续不断从足下所踏的黑暗中攒动暴出,如同地狱中放出的千万罗刹恶鬼,贪婪的冲入云端那些银甲天将的军势内,如同炼狱的光芒轻而易举将威武的旌旗光辉全然遮蔽殆尽。耳边只闻汹然涌起的惨号奔逃声,血雨如瀑般流向朱红的玉台,惊得那些玉台下本是为了看焰火而聚集起来的妖怪魍魉四处逃窜。

      风中浓重的血腥味让人头晕目眩,眼见那些千军万马在铺天盖地的黑色浪潮中挣扎惨呼的可怖景象,钟凛不由得下意识紧紧扯住了梁征的衣襟。他察觉到梁征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金眸投来一丝仿佛是要他安心的傲然笑意。

      心里稍稍安定了几分,他抬头有些紧张的望向天幕,却猛然看见一道银亮的白芒骤然从黑色的浪潮中炸开,一时竟把那些奔腾汹涌的黑色光柱从天际驱散开来,一下子像闪电般照亮了黑暗的天空。

      “——衔烛之龙,私自从章尾山叛逃,不思悔过,还不束手就擒!”半空中一个浑厚肃然的声音怒然喝道,钟凛抬头望去,一个银袍黑麾的男人衣袍猎猎飞舞,容貌如同刀刻般庄严肃然,两鬓带着丝丝白发,正负手立在云端皱眉盯视着梁征,那道银亮的白芒渐渐凝聚在他的指间,瞬间扯长形成一柄雪亮锋锐的修长利剑,通身流动着如白电般的厉辉。

      “看来今天还真是一眼就见了不少熟人啊。”梁征抬眼望向那个男人,毫不忌惮的哈哈笑道,伸手把钟凛愉快的一把搂住。“几千年没见了,西岳真人,来见见我未来的夫人如何?”

      “荒唐,竟信口将个毛头小子称作夫人,不知廉耻!”那仗剑的西岳真人一愣,视线扫了钟凛一眼,随即更发恼怒望向梁征喝斥道:“你身为天庭上神,不知洁身自好,反倒溺爱娈宠,和妖魔魍魉交游厮混,还不快快随我回去向天帝认罪,再不伏法,罪加一等!”

      终于有个正常人敢当面喝斥梁征这混蛋了,没错,这位兄弟,快好好说说他!钟凛刚有些离谱的想道,梁征却信手轻佻捏了捏他的脸,随即转向那男人笑道:“你又暴怒什么,何谓荒唐?你洁身自好了一辈子,没必要强迫别人也遵循你老一派的酸腐习气吧?莫不是你嫉妒我和夫人如此恩爱?”

      “腐朽荒唐,我如何会嫉妒?!”那男人一愣,随即更发恼怒,左手信手一划,一道环绕着苍白闪电的符咒骤然从他指间出现,他盯紧梁征皱眉喝道:“不与你胡嚼舌根,我这就顷刻将你这逆反天界的叛贼捉到天庭去让天帝发落!”

      他手中的符咒在指间一亮,随即伴随着道道惊雷升入空中,纸面着火般绽裂开来。在纸面燃尽之时,空中隐隐有巨物划破空气的厉声传来,顷刻一座巨大恢弘的山岩奇峰险险悬现在半空中,依稀可见巨石嶙嶙,山木葱郁,只听那男人一声喝令,那巨大的恢弘山峰如摧枯拉朽般汹汹朝两人所立的玉台上直直砸落下来,无数灰土沙石卷袭而起,态势轰然震撼云霄。

      “移山填海?你这西岳老儿,对这些只有场面吓人的偏门方术还真是精通啊。”

      眼看那庞大山峰直直朝自己砸下,巨大的阴影自头顶上盖来,梁征冷然笑了笑,拥紧身边早就目瞪口呆的钟凛,迅疾一扬衣袖,一道纯白的光辉骤然从他的袖中蹿出,瞬间环绕了两个人的周身。说时迟那时快,那巨大的山峰径直轰然而下,直直砸塌了浮香居高大的朱红玉台,居内宾客早就惊慌作鸟兽散,那玉台顿时一下被砸在了庞大的山峰下,碎成了无数砖瓦碎石,扬起万丈飞尘。

      “快让天庭加派人手,好将这孽龙捉去天庭早日伏法。”

      天地间的沙尘缓缓平静下来,云端的银袍男人抱臂凝视着足下突兀雄立的庞大山峰,就连半条繁华街道都统统在山峰下压成了齑粉,虽然有些大张旗鼓,但海市中皆是妖物魍魉,误伤了他们,倒也并无妨害。他本打算不到紧急关头,决不祭上这移山填海的庞大方术,心知这方术耗神太多,但面对今日这般的强敌,他不得不全力以赴。

      “师父,那烛龙神君他……”那个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小神将艰难的爬上他身后的云端,小心凑近他身边问道。“您确定他已经……”

      即便再有庞大力量,但山石压身却也无可施展,虽不能斩草除根,至少也能束缚压制对方一阵。男人如此思虑道,刚想颔首,但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却猛然席卷了他的周身,他谨慎后退半步,祭起身侧的银亮长剑挡在身前。就在那一刻,震耳欲聋的山石崩摧之声骤然而起,庞大的山峰震动起来,一道恢弘的白光从山底升起,旋然将整座庞大的山峰缠住一勒一绞,巨大的山峰竟生生被绞裂成了飞散的千万碎石,石块四处迸炸滚落,飞尘汹然扬起,声撼九宵,震动天地。

      庞大烟尘间,那道急速飞掠的白芒凶戾环绕着雾中的两人飞腾而起,态势渐渐慢了下来,只见惨白骨棘森森,节节相连,竟是一条翩然如同游龙腾蛇的骨鞭,隐隐泛着幽绿色的磷光。

      “西岳老儿,动不动就拿这些无用的东西来撑场面,你吓着我家夫人了。”烟尘缓缓散去,渐渐现出雾中男人的高大身影,身披金丝大麾的梁征正安然伫立在雾中,那条仿若翩然游龙的骨鞭喀嚓作响,如同有灵般旋绕伺护在他的周身,他的金眸望向云端的银袍男子,唇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轻轻拍了拍自己裹在大麾中的青年。

      “这是……巴蛇之骨!”那男人凝视了梁征握在手中的森然长鞭半晌,脸上露出震惊,有些呆然的望向梁征。“你将洞庭湖的巴蛇尸身……”

      “没错,昔日洞庭湖有巴蛇足以吞象,后却遭人射杀,见它死去多年倒也可怜,我便抽出了它的脊骨,只稍稍打磨,灵气自然缭绕,便成了趁手的武器。”梁征勾起唇角,毫不避讳的答道,手指轻轻抚摩着那长鞭上的森森骨棘,那长鞭也仿佛有灵气一般缓缓泛出了明暗不息的深绿色磷光。

      “巴蛇生有剧毒,身长绵延山陵,噬人无数,你竟用它的尸骸造出了如此猛恶妖邪的武器?!”那男人皱紧了双眉,眼睛死死盯向梁征的方向。“如此跋扈不羁,你迟早要堕落成魔!”

      “成魔?哪怕成魔,也比呆在虚伪无聊的天界好。”梁征嗤了一声,视线挑衅而傲然的投向那个银袍男人。“我堕我的魔道,你尽管死守你的天道,我们两者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你执意要上门来找我麻烦,本来还想和我夫人小酌几杯,气氛都被你们这些穷极无聊的天将给毁了。”他揉了揉怀里有点愣怔的钟凛的脑袋,语调柔和了半分。

      “如此冥顽不灵,与我对峙时手里还紧搂着娈宠不放,执意不回天界,身为上神竟要留在这污浊的尘世之间,你真是无药可救!”那男人拧紧眉关望向两人的方向,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你徒有一身庞大力量,不除魔卫道,不安心效忠天界,行径放荡不羁,真是自甘堕落!”

      “啊,和你对峙时抱着我夫人又怎么了?我乐意抱多久就抱多久,你若是看得不舒服尽管闭眼就是了。”梁征一愣,随即忍不住昂首哈哈大笑,拍了拍身边的钟凛低声道:“夫人你看,他又嫉妒我们了。”

      “嫉妒个屁啊!老子魂都吓掉了,你能不能专心一点,打架的时候别把老子牵扯进去行不!?”刚刚亲身经历了那么多恢弘骇人的场面,饶是钟凛胆大,但毕竟从未见过那般场面,年纪也轻,不由得还是心有余悸。一听梁征还在揶揄自己,他忍不住一手肘捅向梁征的腹部,对那空中的银袍男人喊道:“这位仁兄你尽管揍他!使劲揍!这家伙欠管教,你赶紧好好说说他!”

      “夫人你怎么当着为夫的面就胳膊肘往外拐?”梁征一听稍稍有些不悦,伸手就要捏他,哼了一声笑道:“要是为夫我被天界抓去了,夫人你这么年轻就要守活寡,岂不心酸。”

      “竟当着他人的面公然打情骂俏,真是毫无廉耻!”那银袍男人看他们窃窃私语,忍不住更发恼怒起来,他身后的云层中隐隐透出战鼓轰隆的厉声,天庭的无数光耀铁骑密密麻麻从玉台废墟周遭的云端显出身形,一时间将两人围在中间,如铜墙铁壁般围得水泄不通。

      “小鬼,不用担心,天庭那些蝼蚁没什么本事,就是人数甚多,逐一解决不免麻烦。”

      钟凛正环顾四周,惶然不知所措,梁征却轻轻俯身在他耳边如此说道,随即一道金芒缓缓如同温暖烈日般自两人脚下升起,渐渐环成一个庞大流转的流金法阵,其中流光如飞萤般旋绕着,泛着柔和的光泽。看那光阵渐渐形成,梁征微微一笑,又在他耳边补充般的低语了几句。

      “我先用法阵送你去安全的地方,好腾出手来将他们引到海市附近的海上一举诛灭,无论谁来找你,都绝对不要离开阵内,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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