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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滥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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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接受的。钟凛的眼睛紧紧盯着桌边那朱红色的酒坛,锁紧了眉关,望向那个伫立在榻前俯视着自己的男人,男人的眼神中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和一丝不耐,他知道对方是在等待自己的回答。
“……不,不行。”
犹豫了半晌,他的唇缓缓动了动,垂下眼帘,干涩的低声道。他不算初尝人事,他很清楚对方口里的“欢愉”是怎么回事,但这种事,现在的他怎么想也无法接受,只是想想,他就觉得不安。
“你还在想着那条赤龙?”梁征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唇角露出一丝讽刺。“不要再抱有什么天真的幻想,只要他心里哪怕还有一点你的位置,都绝不会舍得将伤重的你独自丢下。怎么,你自己也该明白的吧?”
钟凛怔怔的望了对方半刻,不由得皱眉避开对方的眼神。他不是不知道,他亲眼在朦胧的视界中望着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他被扔在了那阴冷可怖的地宫中。舍弃了一切,几乎成了废人,他却没能得到任何深深期待的东西。或许对方心中并不爱他,从来只有他一头热,现在,或许那个人已经彻底对自己腻了。
心一阵疼痛,他觉得周身发冷。一阵杯盏碰撞的轻响传入他的耳中,他抬起眼来,那只朱红的酒坛已经打开了,梁征正站在桌边,信手在桌上的两只玉盏中斟满美酒。
从侧面看去,他第一次清晰意识到对方的身形要比他高大许多,甚至比秦烈还要更高挑些,考究的衣袍下包裹着的躯体线条强健流畅,丝毫不显单薄,作为男子,对方拥有一副无可挑剔,近乎完美的体格。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直以来畏惧对方,几乎忽略了对方身上很多东西。虽然跋扈专横得让人反感,但梁征的面容依然算得上刚毅俊美,只不过,他身上自然而然散发的那种威压感总会让钟凛忽略对方的外表……
但即使这样,他还是不敢想像自己会接受对方。他还记得自己在男人的眼眸深处见到的那片惨烈的地狱之景,对方如同黑色的庞大深渊,让他近乎本能的敬而远之,心生怯意。
心念一片混乱,他低下头,却看见一只玉盏已经送到了自己的眼前,盏中斟满清澈的酒液,隐隐倒映着烛火的微光。他有些警惕的抬眼望向坐在榻畔的男人,对方唇角微微勾起,手中抚着一只酒盏,眼眸在灯火下显现出一种接近流金的色泽,其中闪烁着某种魅惑人心的光亮。
“怎么样?我给你选择的机会。你可以喝了这盏酒,或者拒绝。”
男人的声音低沉的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浓厚的挑逗之意。钟凛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审慎的上下打量着对方,警惕的摇了摇头,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男人手上的酒盏。
“你不敢喝么,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有人会责怪你?大可放心,谁也不会责怪你的。”
梁征的嗓音低哑而惑人,他手中酒盏中的酒液摇碎了烛火的光亮,显得分外璀璨诱人。钟凛呆呆望着那澄澈的酒液,他突然感到一股致命的干渴。对于陷入绝望和孤寂中的他来说,这杯酒或许可以温暖他的心灵,或许可以慰藉他的灵魂,但也许,慰藉他的并不是酒,而是……
“……拿来。”
听见青年艰难出口的一句话,梁征的唇角扬起愉悦的弧度,饶有兴味的看着钟凛一把夺过自己手中的酒盏,眼神倔强的盯了一眼自己。
“喝啊。”他满心愉快的催促道,青年恶狠狠的盯了他半晌,片刻,生涩的抿了抿唇,咬牙仰头将那盏酒一饮而尽。
“再给老子倒满。”
已经再也不能回头了,即使自己想后悔,面前的这个男人也不会给自己丝毫逃脱的机会。钟凛明白这一点,几乎破罐子破摔起来,鲁莽的将喝空的酒盏凑到对方的面前。
“酒量很好。”他听见梁征低低的笑声,随即对方信手提起酒坛,为他又满上了一杯。他自暴自弃的抬起酒盏和对方的酒盏在空中微微相碰,眼睁睁看着对方将自己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
果然那个一时冲动的念头太过疯狂。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自己到底拼命想抓住什么?被孤寂和绝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他,就连最后的判断力也一并丢失了。
那个夜晚,他从未试过在情事中如此失神。
这是个甜美而残忍的恶梦,他沉溺于自己从未感受到的巨大快感中,他想从这个背德的恶梦中醒来,梦境却越加残酷的把他摁进深处,牢牢缠住他的四肢,让他再也无法从深红色的放纵床第间醒来,吞噬了他所有的感官和理智。
※※※
月亮清冷的光线透过雕花木窗,在房内洒下一片流银。钟凛睁开双眼,周身痛得如同被扯裂开来,疲软难当,身畔的床褥一片冰冷,想必之前与他情事的那人早已离去。若不是他的肩上和腿上留下的吻痕,他几乎要以为昨夜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一股自我厌恶的感觉浮上心头,他自暴自弃的倒回了床上,呆呆盯着玄金交错的天花板。为了填满自己心中的孤寂和空虚而寻求短暂的□□愉,对从前的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感觉却糟糕透顶。
他的视线投向榻畔的低矮小桌,桌面堆着新做的锦缎衣袍,是那些仆人给他拿来的,他还没来得及穿过。他刚想移开眼睛,却看见那衣袍的褶皱下有什么东西正在隐隐闪着亮光。他伸出手去,抓住那个泛着光亮的东西,拿到眼前仔细端详了片刻。
那是一只封着蜡的吊坠,在月光下隐隐波动着光亮,透彻的蜡层下,隐隐现出绽放着光华的青色飞羽的轮廓。这是秦烈留给他的,和对方带着的火凤坠正是一对,如今那只火凤坠早在秦烈驱使那只火凤时就被毁去,现在一双世间无双的吊坠只剩下了这一只。
它也同样变成了孤零零一个。钟凛握紧那只吊坠贴上自己的心口,闭上了眼睛。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个人为何要突然离开自己。或许只是因为一丝侥幸,或许只是因为妄想,他始终无法相信,那个曾经和自己约定一起生活的人会突然离去,没有任何借口和解释。
即便对方已经绝情离去,可他还是带着无谓的期望想赌一把,他可以用整个生命压上赌注,只为赌这一件事,秦烈对自己是真心的。
无论用什么方法。他咬紧牙关,用力握住了那只挂坠,暗自下了决心。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再见秦烈一次,亲口问清楚对方离开自己的理由。他猜想自己现在或许可以请求那个叫梁征的男人放自己离开,毕竟……他凝视了半刻残留在肩上的吻痕,讽刺的扬了扬唇角。
毕竟那个男人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