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偶像与粉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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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哲也一直都知道柳田壁子在打工的事情。但他不知道这件事情居然会让她那么辛苦。
少年坐在露天的章鱼烧摊的一角，看了看手表，又重新托起下巴注视着那个在灶台前忙得脚不沾地的女生。
已经九点半了。从六点半开始忙起，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小时。柳田壁子的双手双脚就没有停过。
有时候黑子哲也就会忍不住想，是不是这家摊位的生意太好也是一种错误。但他明白，这和柳田壁子出挑的手艺有很大的关系。国中的时候就是这样，碰上什么集体活动，搞定食物的人一定会是她。
但是那个家伙，对自己的胃很不上心。国中三年被大家伙逼着养好的胃，估计在这几个月又被她折腾坏了。如果今天自己不出现，柳田壁子又会直接把晚饭省略掉。
黑子哲也对她这样的行为又是生气又是无奈。
“我只不过是想，嗯，也许瘦一点，就不会有那么强烈的存在感了吧。因为偶像你就长得很弱不禁风啊。”
柳田壁子对自己的存在感真得很在意。这不是没有缘由的。黑子哲也把视线转向了在另一个角落卿卿我我的新婚小夫妻，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喂！我说老板娘！我的炸虾味为什么还没有好？！都等了半个小时了！”
“不好意思先生，一分钟之内立刻就来！”戴着头巾的柳田壁子陪着笑脸，扯着嗓子那样喊着，双手不停地反动铲子和锅。硕大的汗珠一颗颗地从她的额头上滚落，啪地一下滴在油腻的双手上。
由于气场太强大，被直接认定为老板娘的她都没有时间去擦汗。
将刚出炉的炸虾装进塑料盒，她刚要端起它，眼前出现了一双白皙的修长的双手，替她拿起了一次性饭盒。
柳田壁子诧异地去看来人的脸，对方却只是丢下一句：“我来帮你。”紧接着走向了仍然在抱怨的醉了酒的大叔。
少女怔怔地看着少年恭恭敬敬地弯腰，甚至还面带了一丝微笑说：“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这是您的炸虾味章鱼烧。”
“小子，你你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身为服务生刚刚在哪里偷懒呢？这样不行啊少年……真是的！”
对方教训一样的口气让柳田壁子咬了咬下嘴唇，但黑子哲也却温和依旧——
——“是。您请慢用。”
少年起身回来的时候，对上了少女焦急和抱歉的眼神，却只是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
“没事的，柳田。继续吧。”
这个干干净净的声音，居然意外地有镇定人心的力量。柳田壁子握紧了手中的铲子，深吸一口气重新燃着斗志，干起活来。
十一点的时候，海原夫妇先告了辞，因为海原夫人怀了孕，所以海原先生送她去睡觉。
“一点的时候我会回来收摊的，真是辛苦你了呢，壁子酱。”海原先生挠着后脑勺，像往常一样很不好意思地对柳田说。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惊吓之余，他隐约记得这位天蓝发色的斯文少年帮了很长时间的忙。
“啊！这、这位同学，也谢谢你啊……”
一向礼貌待人的少年这回却是出奇冷淡地点了点头。柳田壁子看了看海原先生尴尬的脸色，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那么，我们先走了。”
“老板请慢走。”
少女和少年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讲，各自忙碌着，又过了两个小时。
凌晨一点的时候，海原先生还没有来收摊。柳田壁子看了看直打瞌睡的黑子哲也，忍不住劝他：“偶像，你先回去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客人了，我一个人等着就好。”
“不要。母亲有教导，男生一定要把女孩子送到家，才可以回家。”黑子哲也尽管已经揉起了眼睛，那双泛着泪花的浅蓝色瞳仁仍旧清明，“柳田不用担心，我已经打电话和家人解释过了。”
“可是，黑子，已经凌晨一点了，这样对身体不好。”柳田壁子认真地皱起了眉头，“不要这样无辜地看着我，你可是运动员啊，黑子哲也。”
在蓝发少年的记忆里，这姑娘一旦喊了自己的名字，就意味着她开始钻牛角尖了。她固执的程度不比自己差。再这样下去，只会没完没了地争执，不如先随了她的意。
黑子哲也走后不久，海原先生开着小货车来了。他一下车就和柳田壁子道歉：“对不起啊壁子酱，我打了一会儿盹儿就睡过头了。”
少女用微笑表示理解，正打算告别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异常浓烈的香水味。这不是海原夫人的味道……
“啊对了，今天来帮忙的少年，是壁子酱的男朋友吗？似乎是个很乖的男孩子啊。”
“啊？不，我们是——”柳田壁子还没说完，话就被忙着收摊的海原先生截了去：
“其实壁子酱你挺辛苦的，有他帮忙能省不少事呢。如果他愿意的话，我愿意开给他和你的一样的工资。”
“……”少女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讲什么。
海原先生见她没反应，走到她面前站定，认真地提议道：“我觉得吧，那个少年有能力干好这份工作。你去帮我问问他，能不能来帮忙吧？这样的话，我和丽子也有更多的时间休……啊不是，养胎嘛。”
浓郁的，有着刺鼻辣味的香水一直在往柳田壁子的鼻子里窜，越窜越凶狠。
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柳田壁子的眼神在一刹那变得杀气四溢。但转瞬即逝。
少女迅速地哂笑了一下：“您误会了，黑子君不是我的男朋友，也不需要打工。老板你，觉得我一个人，还不够……吗？”
海原先生的脸色一僵，明显听清楚了柳田壁子的画外音：要压榨青少年的话，我没有关系，但别想打我朋友的主意！
“不，壁子酱，做得很好呢……”
“谢谢夸奖，海原先生，明天见。”
“啊？哦……再、再见……”
少女没心没肺的真诚的笑脸，让男人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了点。这姑娘明明很单纯，只知道努力工作而已。他悄悄松了一口气，随即自嘲地挠挠头，会被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唬住，真是失败呢……
回程的路走到一半的时候，柳田壁子觉得有点不对劲，身边总好像有个人似的。于是她慢慢地转过头，看到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黑子哲也。
即使有心理准备，她还是受到了惊吓，有些哭笑不得：
“我说偶像！！！你怎么可以这么摧残你的粉丝呢……”
黑子哲也揉了揉眼睛，声音因睡意而有些喑哑，“我的粉丝一直都在摧残自己，我没有机会出手……呢。”
“……”柳田壁子知道这是他对自己变相发泄不满，眨巴了一下眼睛，沉默了。
她不是不知道海原夫妇的那点小九九。以为她一个女高中生，思维简单，单纯好骗，又似乎挺能吃苦耐劳，所以尽可能地压榨她的劳动力。
但她会这么心甘情愿地被他们欺负，也并不是真得傻。已经征战过很多店铺的柳田壁子深深地了解，海原夫妇没有克扣她的工资，没有暴力监督，只是一股脑地把活全丢给了她，并且加长了工时，这已经是极其善良的做法了。在这家砂锅摊里，至少劳动和报酬是成正比的。
她知道黑子哲也对海原有意见，也对自己有些微词。但是生活就是这样的，并不像梦想那样理想。
“……刚刚，抱歉。”黑子哲也突然开口，说出来的话让柳田壁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可能我，有些冲动了。仔细想想，你的社会经验比我丰富，我应该相信你做了正确的选择。柳田，抱歉。”
被一边夸奖一边道歉的少女茫然地看着少年，说：“我完全不觉得你有什么冲动的地方……难道偶像你，后悔帮我打工了吗？”
“……不，不是这个……”
“那你完全没有做错的地方啊，偶像。”柳田壁子抬头望天，眼中的夜幕连北极星都看不到，暗淡无比，“换做别人，比如赤司君，这份工作可能已经没有了。”
“赤司君不会那么不讲道理。”
“是啊，他的道理就该是全天下都遵循的道理。”少女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赤司征太郎，耀眼如斯，身边绝没有她可以站下的位子。
该放下的时候，要果断啊，柳田壁子。
“好吧！为了感谢今晚的陪伴与帮助，偶像下个礼拜的午饭，我包了！”
“请允许我郑重地拒绝。”
热情被打击的柳田壁子愣了愣，最终还是无奈地笑了：“偶想你果然……嘛，不要后悔呢。”
黑子哲也，贴心如斯，她还真担心自己会移情别恋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偶像与粉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