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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旧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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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白照样裹成球出去,他很怕冷,到了冬天手脚都是冰冷的,被窝从来睡不暖,睡到半夜都会冻醒,可怜的南方是没有暖气,就空调制暖的那点热气还不如不开。结果刚走到楼下就有一股冷风迎面吹来,他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瑟缩了一下,把双手揣在兜兜里。
李君泽停下身来给他整理没有围好的围巾,他的手指碰到路白的脖颈,有点冰凉,怕冷的路白却没有退开,老老实实地站着,等李君泽把他的围巾系好。
不得不说李君泽认真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他略微低下头,长而卷的睫毛半垂下来,眸光温和的像要滴出水来。
路白是个懒人,所以他蛮喜欢有人将他的一切事情都打理好,而他什么都不用操心,可是……老子可是纯爷们儿啊,为老子系围巾的难道不应该是一个软萌的妹子吗?待路白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李君泽已经系好他的围巾,并且退开一定的距离,带着一丝微笑看着路白。
于是路白发的牢骚全咽回肚子里去,好哥们儿还能同穿一条内裤呢,系个围巾有什么的。
路白所在的地方的特色早餐是糯米饭,有两种做法,一种就是纯蒸熟的糯米饭,然后在表面浇上一大勺肉汤,细碎的肉丁洒落在饭的表面,肉汁完全浸透到饭里头,另一种是将五香干、肉末、虾皮等材料混到蒸熟的糯米饭里头炒一炒,再端出来,食材和饭表面都裹了一层薄薄的油脂,显得晶莹剔透,香气四溢,再配上一碗紫菜蛋汤,就是美味了。
两种做法路白都很喜欢,于是各点了一份,李君泽就把饭里面佐料都挑出来放到路白的碗里头,倒不是他不喜欢吃,而是路白很喜欢吃。
“嚼碎一点,你胃不好,糯米饭不容易消化。”李君泽说。
路白当时只顾着吃,也没有问为何他们那么长的时间没见面,李君泽是怎么知道他有胃病的。
“哎哟路白,好久没见你了。”旁边响起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路白的小区原来是一个村开发改建的,以前的村子不大,住在里面的人多少都有点亲戚关系,哪怕现在住到了高楼大厦里,联系都未曾断过,时不时就要出来聚聚,而现在说话的这个女人,算起关系来,路白应该叫她一声阿姨。
“嗯,在市里念书,很少回来。”路白说道,又继续低下头吃饭。
“就算回来了也总是待在家里,”中年妇女爽朗地笑着说:“像古时候的千金小姐似的。”
路白险些被噎到,喝了一大口汤才把噎在喉咙里的东西咽下去,千金小姐这形容真是太奇怪了,小爷这身板,这二头肌,这粗狂的长相,哪里像女人了!!!纯爷们儿不解释!!!
当然,路白的牢骚只会在心底里发,他所能做的就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所以在外人看来路白就是这么内向一个人,不喜欢说话,不喜欢跟人交流,甚至有点孤僻了的人,因为他们根本没见过路白在家里是多么的粗暴。
“诶?这位是?”中年妇女又把目光转移到李君泽身上。
“阿姨你好。”李君泽乖巧地打了声招呼。
“哎哟,这孩子嘴巴真甜。”中年妇女喜上眉梢。
不过就是喊了一声阿姨罢了,哪里嘴巴甜了,我也经常喊你阿姨啊,你怎么不说我嘴巴抹蜜了呢!不过路白也明白,像李君泽这么看起来英俊乖巧的孩子,从外表上就相当讨中年妇女的喜欢。
“这是我表哥,”路白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是我叔叔的二儿子。”
路白的家族是个大家族,他最小,有十来个表哥,怕这位阿姨又要多问,于是一次性把问题说完。
“原来是李齐的孩子呀,难怪呢,我说看起来那么眼熟,十来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
得,又是这句路白都听了N次的话,但凡是大人长久不见谁家的小孩,只要见面,必定会说这句话。
路白有点不耐烦了,他起身去结账,然后拉着李君泽要走,中年妇女还在身后喊:“记得带你表哥来阿姨家坐坐,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路白在心底里冷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不就是你家还有个未出阁的闺女嘛。她闺女和路白还是挺好的朋友,时常对路白呼来喝去的,拳脚相向也是常有的事,完全就是个糙汉,况且比李君泽还大个几岁呢,怎么想都不般配。
像李君泽这样的,应该找个长发飘飘,身材曼妙,讲话细声细气的软萌妹子,然后两个人就牵牵小手,靠在一起看看书聊聊天什么的。
“你想什么呢?”李君泽对路白经常走神的状态已经习惯了,然后就是习惯性地去揉他脑袋。
“没什么。”路白撇撇嘴。
路白往家走时,选的是一条僻静的小路,虽然走起来比较远,但是能避开与小区里的人尴尬地打招呼,就是冷了点,他缩缩身体,把脸埋在围巾里。
李君泽忽然把手伸到他的口袋里,握住路白冰凉的手,他的手指细长,手掌也大,把路白的手完全握在手心里。
“诶?”路白怔怔地用呆气的大眼睛望着李君泽。
李君泽的眼角往上一挑,笑道:“我怕你冻着。”
虽然人家是好意,而且被温暖的手握着的感觉很好,但就是有点怪怪的。
路白把手抽回来,拍拍胸口道:“笑话,我这么强壮的人,怎么可能冻着。”
糟糕,太使劲儿了,胸口有点痛……
李君泽望着他忍痛的模样着实想笑,但是怕笑出来某人又要炸毛,只好憋着。
路白刻意跟他拉开一点距离,说李君泽这人也奇怪,路白对他也算是冷淡的,话都没说过几句,可他好像完全不在意一般,上赶着往上贴似的。这么说起来就有点自视甚高的感觉了,也有可能是错觉,或许人家对谁都这样呢。
李君泽大概察觉出路白的小心思,也就没再靠近他的意思,“你比以前瘦了好多,”他说道,目光有点渺远,仿佛在回忆那久远的从前,“你小时候是小圆脸,胳膊、大腿上都肉乎乎的。”
路白摸摸自己的脸,跟皮包骨头似的,“那还不是以前你不喜欢吃肉,所以把肉都给我吃,我才那么胖的吗?”
“哪是我不喜欢吃肉,分明是你从我这儿抢走的。”李君泽辩驳道,带了点小委屈的调子。
路白笑了,黑亮的眸子一闪一闪的,很是好看,这是李君泽回来之后第一次看到路白真心的笑容。
在阴沉的冬日的早晨有些晃眼。
两个人回到家,路白发现妈妈和婶婶都不在,“她们去哪里了?”
“说要去买年货。”李君泽答道。
买年货?路白蹭蹭地跑到窗边往外看,他刚才回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原来次数大街上早已是张灯结彩,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快过年了……
路白佝偻着身体,躺倒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整个人都蔫了。
李君泽刚去房间拿块毯子,回来就看见路白的这幅死德性,把毯子盖在他身上,又打开暖气,问道:“怎么了?”
路白双手捂住脸,“要过年了!”
“过年不好吗?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过年了。”
路白呜咽了几声,“过完年就要开学了,我还没玩够呢,怎么就眨个眼的功夫,就要过年了。”
李君泽在他身边坐下来,捏捏路白的脸,没什么肉,手感一点都不好,“上学挺好的呀。”
路白看着李君泽,他说这话的时候挺真诚的,李君泽就跟路白眼对眼凝望着,带着些迷惘。
可能他已经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吧,路白想。
“一点也不好,我那大学在市区,市区的房价贵,学校是能省就省,寝室里连热水器都没有,打个热水还得下楼去提,更别说空调之类的了,我有时候犯懒,就用冷水洗澡。”不是有时候,是大多时候,“唔,还要自己洗衣服,食堂的饭菜也不好吃,十一点准时断网断电,哼,想起来就不高兴。”他在沙发上翻腾了一周,以表示自己多窝火。
“好啦别想了,这不是还有十来天可以玩儿的嘛,不是说大学可以搬出去住的么?”李君泽安慰他说。
“我爸妈不同意,”路白瘪嘴,“说怕我一个人连门都会忘了锁,算了,没事了,我补觉。”他说着就把眼睛闭上,李君泽就不再说话,安安静静滴坐在他身边。
路白在心底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开学恐惧症真是越来越严重了,有什么的,只要胆子大,大学全是假,大不了老子每天坐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