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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雪雪雪雪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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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收获行动也很快,不到一个上午,水桃已经被摘光了,全部装篓子放好等着运走。
船上有足够的干粮,三兄弟从竹芫斋底下接了足够的水,连午饭都没吃就走了。
左二给小粉红留下很多猪肉干,小粉红就趴在桌子上啃,冯蘅抢了一条,和小粉红面对面一起啃,啃完之后不得不拎了木盆拿着皂角去洗衣服,黄药师那皱巴巴的衣服还等着他洗。
他和黄药师的衣服几乎一天一换,所以都不脏,这些衣服都用上好的材质制成,冯蘅唯一能认出的就是丝绸,剩下有的像棉布,有的像涤纶,不论怎样,他不敢使劲搓,打了点皂角随便揉揉了事。
最后把衣服都搭在竹竿上,冯蘅便回屋和小粉红抢肉吃,黄药师在屋后给那些蔬菜浇水。
冯蘅抓着猪肉条翘起二郎腿躺在床榻上,如果这里有一扇窗户就好了,他可以打开窗户看黄药师,还能聊天,可惜没窗户,于是他只能咬着猪肉条想象黄药师现在的样子,想着想着就和小粉红一起进入了梦乡。
睡醒的时候,身上总会盖着一条柔软的丝绸薄被,黄药师通常在安静的看书,或者写字,他总是很忙,可又忙的闲适,几乎让人看不出来。
在桃花岛的日子是冯蘅最惬意的日子,没有外人,没有闲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自己干活不怕被人鄙视,也没有贵林时常对着黄药师发情碍他的眼,总之他幸福的天天在竹炕上抱着枕头打滚,说到枕头,这是黄药师专门为他做的,冯蘅得意极了,身后的小尾巴翘起,有要开屏的架势。
到了晚上,他就不得不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桃花岛上没有别的动物,却有不少昆虫,一到夜里万籁俱静的时候,这些昆虫就活跃起来,叫的让他更困了,于是冯蘅喜欢在竹炕上睡觉,面积大可以随便打滚,还有免费的催眠曲听,何乐而不为。
冯蘅忘了一件事,睡觉总是要醒的,而自己醒的总是比黄药师晚,第一天醒了看到黄药师已经穿扮整齐的坐在桌前望着他,表情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冯蘅低头打量了自己半天,终于决定从当晚开始回自己房间睡。
在自己房间睡也不错,床幔一拉下来,里面就是一个小世界,安静的连昆虫声都听不太清楚,很容易叫人心绪沉静。
白天他也不是纯粹的无所事事,除了例行的练字,他又有了别的事做,现在插苗育树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冯蘅每天起床吃过早饭就去外面挑选结实的树枝栽种,当然这个过程一直由黄药师陪着。
虽然桃花岛不小,但是劳动量并不算大,冯蘅的想法是慢慢栽,就算以后回去了,只要一改传送地,就能随时进来,很省事,所以也算悠闲,而和黄药师一起干活也让他很舒服。
黄药师本人看起来绝对赏心悦目,不管做什么,美男就是美男,毋庸置疑,这不是最主要的,真正重要的是黄药师很懂行,常常在冯蘅蛮干的时候提醒他,所以他觉得自己的进步很大,头脑中塞了越来越多的知识。
比如很多植物不按季节生长,像如今就是冬季,可是各地照样有很多冯蘅以前不可能在冬天见到的水果上市,再比如水桃的核并不能种,培植水桃唯一的办法就是育苗,从来没有人用桃核培植成功过,谁也不知道第一颗水桃树是怎么长出来的,但是水桃的后代种植方法绝对与众不同,可以说它好养也可以说它娇贵,全看水土。
冯蘅觉得他的脑回路不够用了,过往的知识经过几乎完全相反的刷新,让他应接不暇,好在黄药师是个很好的老师,他不会直接告诉冯蘅空泛的理论,只在实践中指导,冯蘅很容易就能记住。
屋后的蔬菜长的也快,冯蘅不清楚这些菜现实中的成长期是多长,但也知道岛上这些长的绝对偏快,因为到他们快离开的时候,白叶已经能吃了,红果结了绿色的小果子,桃花也娇怯的冒了新粉,没几天就能红。
冯蘅拔了一把白叶,炒了个菜,又从桶里捞出剩下的牡蛎,加了点鱼肉和米饭一起炒了,就叫黄药师吃饭,他现在面对白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就怕味道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见他这样,黄药师夹了一块白叶吃下去点了点头,冯蘅得到保证,立刻也夹了一筷子,一入口就掩饰不住的高兴。
尝起来就是普通白叶的味道,说不上哪里,但就是更好吃一些,这种好吃很鲜明,让人停不了筷子,似乎更脆一点,除此之外,冯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他的想法得到了证实,只差作用还有待证明,不过这需要长期观察,冯蘅已经下决心以后每天都要吃桃花岛的菜。
吃过晚饭,冯蘅缠着黄药师吹箫,来了有一个多月了,黄药师只吹过一次萧,那时候他只顾着洗床单,没欣赏到,而且当时树上长的是桃子,不是桃花,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心情,桃树也开了花,再加上黄药师的身形,如诗如画的意境就出来了。
低缓的音色随着黄药师纤长的手指悠扬流出,感染了一岛桃花一个人,还有一条在树上兴奋的爬来爬去的蛇,冯蘅一直以为箫声应该是哀怨的带点凄迷的,这是箫的音色决定的,可是此次一听才知道他狭隘了。
刚来桃花岛时,他就听过黄药师的箫声,那时候他听不懂,但能觉出声音里的寂寞,也许是那种寂寞太深入骨髓,所以连他这种反应很慢的人都能听出来。
现在,他一样听不懂,可是他仍然能觉出那声音里的寂寞没有了,让冯蘅感同身受的不是那入骨的寂寞,是一种他说不上来的感觉,如春日甘霖一般。
一曲终。
冯蘅,“这是什么曲子?”
黄药师,“《桃夭》”
冯蘅,“谁作的曲子啊,这么有才。”
黄药师,“我。”
冯蘅,“你?什么时候?”
黄药师,“你睡觉的时候。”
冯蘅,“……额,饭也吃完了,曲子也听完了,我们回深宅吧。”
黄药师,“好。”
冯蘅扯下盘在树枝上不肯走的小粉红,和黄药师拉着手回到深宅,几乎是同时,三胞胎推门而入,看到他们也是刚来,都很诧异,左二最先说话,“真巧啊,小粉红!”
小粉红被强拉出来,正处于叛逆期,冲左二龇龇牙窜下去走了……
冯蘅干巴巴的说:“是啊。”
左二,“主母,小粉红它不可爱了。”
冯蘅,“青春期到了。”
“虽然不明白什么是青春期,不过,先跟少爷汇报就对了。”左二眨眨眼,面向黄药师,“少爷,和往年一样,没出差错,也没人认出我们,太爷那也送了一箱,太爷说今年一年都不回来了,让少爷和主母有空去看看,这是银票。”
黄药师,“知道了。”
冯蘅,“过年也不回来?”他有点想顽童老太爷了。
左二看了看黄药师,没有往下接,正好左三提着一桶水过来了,他过去帮忙,顺便找小粉红,过了一会儿,听到左二的声音,“小粉红,你突然窜出来太吓人了。”
小粉红,“哈嘶……”
左二,“咦,这么不友好,青春期真的到了。”
小粉红嫌弃的扭扭尾巴继续窜走。
冯蘅知道自己可能是问了不该问的,在这一点上他很识趣,愣了愣,就要进屋收拾自己的房间,黄药师突然说:“太爷说怕曾祖母孤单。”
冯蘅又愣了愣,他明白左二为什么要看黄药师了,原来这么多年,黄药师的年都是一个人在过,别人合家团圆的时候,他却一个人举着酒杯对月独酌,也许还会吹箫,单想象都觉得寂寞,冯蘅心里某一处柔软起来,软的不成样子。
黄药师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为了避免他说出什么感天动地的话来,黄药师只好解释,“我会上雪山陪太爷过年。”
冯蘅的主意立刻就被转移了,他抓到一个重点词,“雪雪雪山?”
黄药师,“为保曾祖母容颜不坏。”
冯蘅咋舌,他不是一个极端的人,也不是一个特别感性的人,他相信爱情,可是爱情这回事比赌博还要看运气,就算运气极好,他也不相信有人能在配偶死了十几年的情况下,还坚持住在雪山上,只为了陪伴那人虚幻的孤独,老太爷做到了。
某种程度上,黄药师也做到了,他今年二十六岁,长的如此招蜂引蝶,竟然还没娶亲,连一个小夫人都没纳,只为了等他这个也许不会来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冯蘅有点庆幸。
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来了,黄药师往年怎么过年他不知道,但是今年他会陪着他,上雪山也好,在本家也罢,甚至在深宅桃林都无所谓,他要陪着他。
面颊上暖暖的,他回过神来,黄药师目光专一的把他望着,好像看懂了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