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园的小秘密》LOLO

6、第 6 章

　　同一桌的同事都发出“喔”的一声来，其他人也遁声望来，个个面露异色的静待着事情的发展，老肖缩着脖子，像怕被殃及，想在场面不可收拾时随时开溜。
　　田小叶喔着唇，看着手里还扯下一块的白色棉布，上面的丝线虚脱，抬头看阿树，他一脸的青黑，死瞪着田小叶。
　　“你这是什么地摊货啊？豆腐做的吧？”田小叶敛了之前的气焰，耷拉下肩来咕哝道，虽然她觉得他只是一个乡下人，可是其实他瞪着她的样子，还是挺让人害怕的。
　　“泼妇！”
　　田小叶在他如此骂她时，气从胆边生，揉了手中的那团布，就往他一扔，正中他的脸。
　　周围的人有人小声的“哇”了声，田小叶在听到这一声向她的鲁莽而发出惊叹的“哇”时，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正在挑衅一头冒犯不起的大野兽来，心中隐生些害怕来，可是想着自己才来这上第一天班，不能在同事面前失了面子，便又不服输的犟着性子肥着胆子，回瞪他。
　　谁知，眼前的大野兽突然间兽性大发，一步就逼近了她，田小叶很快就感觉出来他身上张狂出来的怒气和热气，心想着他指不定想动手揍她了，打算只要他再靠近一点，她就先蹲下来让他扑个空，再猫腰撒开腿跑，正这般心中忐忑着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时，忽见他双手一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挂在他身上的那件破T恤脱了下来，田小叶不由自主的将双手交抱胸前，防御着他接下来的侵犯，可是大野兽将衣服脱下来后，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便将脱下的衣服回砸向她的脸，然后赤着上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太过份了，居然这样对待淑女！田小叶恼怒的扒下那件带着野兽汗味的破T恤，转脸瞧老肖，老肖一脸悻悻的，场面有些尴尬，田小叶问：“这个，是名牌不？”
　　老肖瞅了一眼，咕哝道：“应该，不是吧。”
　　田小叶将手中的破衣服往地上一扔，道：“那就不补了。”
　　田小叶重新落坐，老肖坐她身边，道：“平时可没有姑娘这么对阿树的，阿树也从没发过脾气，田主任你惹了他不高兴，可不大好。”
　　“我又不是故意的，扯破一件衣服，等哪天我回城里买件赔给他就是了。我可不是那些喜欢他的姑娘，而且我觉得我的话也没错。”田小叶吃饭吃的坦然，虽然他发火了，可是他没揍她便行。
　　老肖摇着头，虽然觉得不妥，可是隐隐的，又觉得有些意思，比起波澜不惊平日来，多了些让人隐隐感到看得很爽的小插曲，当生活调剂的话，也蛮好。
　　来乡下的第一天晚上，虽然有风扇吹着，田小叶仍然觉得闷热，却又不敢开窗户，一开窗户就有蚊子，有蚊子就不得不点蚊香，点蚊香的话，她又受不了那股烟味，所以只好将门窗紧闭的闷着热着，想着天亮了第一件事，是要找李支书要床纹账。房里有不知名的虫子叫了一宿，外面的蝉鸣附和着蛙声，此起彼伏，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然后胡思乱想，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曾听过朋友说起乡间鬼事来，说乡下因为磁场纯净，鬼魂啥的很容易显现，于是突然就害怕了起来，不管自己其实热得不行，却仍然将被子蜷缩不露丝毫缝隙，将眼睛眯得死紧，直到下半夜时才不知不觉的睡着。
　　天色才将将泛青，田小叶觉得自己也才睡着，便被楼下的声响吵醒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捂出了一身大汗，浑身的不舒服。觉得自己要是再捂下去就可能中暑或虚脱了，田小叶飞快的爬了起来，带着一身黏稠的不舒服感，决定先下楼洗个澡。拿了换洗衣服的田小叶同志刚下到楼梯的转角处，便看到老村长一身沾血地拎着把带血的大刀进屋，田小叶一愣，跟着就是惊的一抖，这么血腥的场面，她第一次见，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大清早的见鬼了。看老村长不满的瞪自己，好半晌才问：“老村长，你这一大早的，在干啥呢？”
　　“杀猪！”老村长放下血刀，拿了老旧脱瓷的杯子喝水，然后将杯子往桌上一顿，转身又对她道：“年轻人要早起，你看看我都把猪都杀好了，你才起床，这么不勤劳，早上三十年，你肯定是第一个饿死的。”
　　田小叶觉得这老村长，一大早就说这样的话，太触霉头了，而且自己今天算是被吵得起得早了，摆平时，九点上班，她八点半才会起床。而她只是在他家借住而已，他管的未免也太宽了。
　　田小叶决定不理会她，径自去洗漱，整理完了，就打算出门上班。走到门口时，又被老村长叫唤住。
　　“你把这些猪下水（内脏）拿去给阿树，他自己煮了吃也行，给食堂加餐也行，老三婶家今天娶媳妇，说这些东西不要，我们家要去吃酒，这个放家里没人吃会臭掉，可惜了。”
　　然后老村长就把那一大袋还沾了些血啊粘液的东西往田小叶手里塞，田小叶觉得一股子血腥味和猪屎臭味扑鼻而来，当场就觉得肠胃恶心的一阵翻搅。
　　老村长见她拧着眉满脸嫌弃的模样，又不悦了，于是开始一长串的说教，田小叶听着就头疼，摆着手拎着东西就出了门。
　　走到科研所，转了一圈才看到野兽男阿树，他拿着本笔记本电脑坐在某个树荫下盯着电脑屏幕看得专注，心里一下就不平衡了，咚咚走过去时，野兽男听到脚步声赶紧将笔记本合上，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田小叶认定他肯定是在用电脑躲这里看黄片了。
　　阿树回头见是她，脸色便不阴不阳的，一脸懒得理她的模样。田小叶将手中的大袋东西递向他，道：“喏，老村长要我拿来给你补脑的。”
　　阿树一声不吭的接过，也不道谢，见她不走，便没有打开电脑的打算。
　　“公司里给员工配电脑，不是让你用来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有时间的话，不如多学习些交际礼仪，再不然你还可以去城里转转，买几件衣裳，别一大早的就赤膊着上身，难看！”
　　田小叶说话转身就走，她就是不平衡了，像阿树这样的人都配了笔记本电脑，公司却没有为她准备，她办公室里的那台电脑还是某个同事用剩下的，不光配置低，里面还中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病毒，那电脑指不定上了多少次的不良网站，田小叶想着这个就觉得气愤。
　　她的负面情绪总是在碰到阿树时，就想要爆发，她觉得这里也就他可供她发泄这些情绪，说不清为什么，她觉得她可以小看他，可以对他吐糟，却不怕他报复，她才不管他在这里的人脉关系有多好，也不管他在研发部的职位有多高，就算他的职位比老肖还要高，在她田小叶眼里，他仍然只是一个乡下的农民，她屈尊降纡的来这里，不管如何，他都得小心担待着。
　　想到这里，田小叶便气蹬蹬的找老肖去了，在办公室里揪到老肖时，老肖正在跟同事吹牛，田小叶跟老肖商量着，要一台笔记本，否则晚上实在太难过了。
　　老肖为难的挠着头，说：“这事，我还真没有权力定下来，你还是得找阿树，他在我们这里还兼管资源配置。”
　　又是阿树！
　　“怎么又是他？老肖，你也归他管？”对于阿树的身份，田小叶觉得还是有必要弄明白，这才来第二天，阿树这个名字被高频率提及，说他不举足轻重都不大可能。
　　“也不是说谁管谁，有些方面他管我，有些方面我管他，我们部门，其实没有太明显的阶级之分，田主任你来久了，就会明白了。”老肖诞着脸，不愿意把身份职位说的太有阶级性。
　　“那我平时听谁的？”田小叶有些烦老肖不着边际的说法，这她第一天上班，她总得明白这里的人事关系呐。
　　“工作安排呢听阿树的，因为你要的那些资料啊，想了解的那些产品特性啊，他最懂。平时那些琐碎小事呢，就找我，我负责背黑锅，擦屁股，跟人讨价还价之类的搂水事，当然，还包括了生活上的事情，也可以找我，不过也可以找阿树，他十项全能。资源配置这些方面，像大的仪器，比如重新采购电脑这样的事情，得阿树首肯，我执行。”老肖拉拉杂杂的讲了一大堆。
　　“那就是说，阿树的职位在你之上？”田小叶直接明了，不留面子的道。
　　“你这姑娘真是的，我不是说过，我们这没有特别明显的阶级区分，我们是走共产主义道路，我们最终的目标是消灭阶级，共同共有，全民富强。”
　　田小叶觉得头大，发现这老肖最厉害的，就是这张嘴。
　　“那你帮我去跟那个大块头说一声，我去说，他肯定公报私仇。”刚刚当着那野兽男的面削了他一顿，这回低声下去的要求发配一台电脑，肯定会被他插杠子找碴。
　　“田主任，你不了解阿树，其实他这人是最正直的，在村里，他的威信与老村长齐肩的，你说他公报私仇，那绝不可能。”老肖摇头看田小叶，对大块头阿树十分的维护。
　　田小叶觉得他们在一起工作那么久了，自然是互相维护的，自己刚刚在老肖面前贬低那野兽男，实在是不智，可是她就是不愿意自己去跟那野兽男低声下气的提要求。
　　“反正我将报告打了交给你，你再逐级上报吧。”从老肖七拐八弯的言论中，知道自己未来几个月，要听野兽男的安排，田小叶就觉得灰暗的人生又黑了一个等级，对于未来，她越来越觉得只有“悲摧”二字可以形容了。
　　田小叶当天就将报告打了出来，傍晚时分交给了老肖，老肖看着洋洋洒洒数了十大条理由的报告，“啧啧”有声的夸奖了一番，就找阿树去了。
　　田小叶回到李支书家中，帮着支书老婆春花喂满地乱爬的朋朋，春花替田小叶挂了新的蚊帐，老村长在跟李支书说着白日里老三婶家的酒席哪里做的不好。电视里播晚间新闻时，老肖寻了来，将白日里田小叶打的那一份申请报告递还了给田小叶，田小叶放下喂饭的碗，拿起报告来就着那盏四十五瓦的灯泡一看，就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划了几个字，田小叶细细辨认，总算是看明白了，上书：资源重复配置，浪费，不予批准。
　　落款是“魏术业”三个字。
　　田小叶拉着老肖，指着落款问：“谁是魏术业？”
　　老肖答：“不就是阿树？”
　　田小叶一来气，怒道：“我每天要将在这里了解到的一些产品特性、推广构思、营销策划反馈回公司里，配给我的那台破电脑根本就满足不了我的日常操作需要，这是很正儿八经的工作要求，不像他，他自己用笔记本躲起来看黄片，却凭什么不批准我的正当要求？”
　　她话一落音，就觉得屋里顿时安静，她环顾，发现连朋朋都歪着脑袋流着口水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