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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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是浦原从来到这家店，并且认识化名为“东云”的红姬以来，第一次受到这位本体为斩魄刀的老板娘如此的冷待。
这是他过去几年来所从未经历过的。
那一瞬间他是可以感受到红姬笑容的不真实，也能够感受到她眼底中的漠然，就好像是刚才被他握在掌中的那一双手一样，她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更别提是露出和寻常相同的温暖笑容。
虽然这么说似乎有些奇妙，但在那一刹那，浦原的确是认为自己像是感应到了红姬的心情。
不悦、失落、甚至还有一些酸涩。
他能够从红姬伪装出的笑容、还有那双妩媚的杏眼里独处这些感情，但奇妙的是，在那瞬间，他的情绪竟也像是被红姬所带动一样，相似到了极点的感情堵在他的胸口，然后在红姬远去之后爆发。
他的视线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半分，即使对方从刚才起就没再看过他一眼。
浦原看着和往常一样，坐在柜台高脚凳后面算着帐目的红姬，只觉得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烦躁，坐在他对面的夜一还在说着些什么，但他却什么也听不进去。
他只想红姬抬起头来看他一眼、然后露出和平时一样的温暖笑容、温柔地称呼他为浦原君——当然，如果她可以直呼他的名字的话，他想自己应该会更加高兴的。
但是她没有。
红姬从始至终都是低垂着头，右手快速而熟练地拨动着那一把木质的算盘，算珠在她的拨动下啪啪作响，浦原甚至觉得这是她在以此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她的视线在算盘和账本之间来回的移动着，等算完了一笔帐之后，就将视线移回到了右手边的账本之上，柔若无骨的手握着毛笔，在账本上记下了一连串的数字。
浦原之前也曾有幸看到过一斤染的这位老板娘的帐目，让他所感叹的不是那串收益总额，而是老板娘的那手好字。
在流魂街，多少人都在为生计发愁。就连治安最好的一区都不一定能保障居民们——尤其是孩子的文化，更别提是后面几区了；而这样的情况之下，红姬的这手一看就是练了许多年的字就更是显得难得了。
也难怪那些常来一斤染的客人们经常说，东云老板娘拨得了一手好算盘、写得了一手好字。
浦原看红姬的确是和平时一样，忙着算今天中午的收益时，也就清楚了除非她把帐目全部算清，否则是肯定无暇抬头分他一个眼神。
这样的认知让他多多少少有些失落，却也知道这是肯定无法改变的事实，于是也只能作罢。只是当他一转头看向面前的夜一时，却被在眼前骤然放大的、那张熟悉的脸给硬生生地吓了一跳。
“夜……哇啊！”
浦原尖叫出了声，一直握在手中的茶杯也因为惊吓而落到了桌上，一点儿都没有动过的茶水如数撒在了桌上，最后在桌面上蜿蜒开、滴落到了他的身上。
也幸好他之前因为忙着看红姬，而来不及喝茶，所以杯中的茶水早就已经凉了，若如果是刚刚烧开的热水的话……就算今天浦原没有被烫伤也怎么得少了层皮、吃尽苦头。
只是他的惊叫声引起了整个大堂的人——包括红姬在内的人的注意，当红姬皱着眉头抬起头向声源看去的时候，就发现浦原手中的杯子落在了桌上、茶水全部翻出，而夜一双手撑在桌上、整个身体都凑向浦原的一幕。
再看浦原因为受到惊吓而惨白的脸，没有注意到浦原之前一直都在看红姬的客人们立刻都觉得自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连带着看着浦原和夜一的表情中都带着明晃晃的暧昧。
那表情，好像是在夸夜一胆大，又好像是在夸浦原福气不小。
总而言之，反正所有人都是认定了浦原与夜一是一对。
而浦原的尖叫声而抬起头的红姬，自然也是看见了这一幕的，但是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浦原惨白的脸色，而看不见夜一的表情，只是看其他客人的表情，她也像是明白了什么。
如果浦原知道此时此刻的红姬在想些什么的话，一定会大声地说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可惜他不知道。
所以红姬依旧是这么继续地误会了下去。
她的视线在浦原与夜一的身上来回地扫了两眼，随后默不作声地叹了一声气，然后向后面厨房的方向唤了一声。
“枝子，带块布出来，顺便重新再冲一壶热水、换一套新的茶具。”
红姬口中的枝子，其实也是一把斩魄刀，只不过她才出生了没多久，不想红姬与捩花一样在斩魄刀们的出生之地里生活了许久。
半年多捩花回去之前，她便委托了捩花带自己出来瞧瞧，捩花想到红姬之前正好说“饭馆生意越来越好、说不定马上就要缺人手，但又不想让收留普通的魂魄、怕被他们看出什么来”之后，便带了她回到了一斤染。
红姬对这把斩魄刀的印象不错，在征得了对方的意愿之后，便为她取名为支子，意味黄色。只是后来觉得这个支字不好，就换做了枝。
这把化名为枝子的斩魄刀，原名为雀蜂。
不仅仅红姬对雀蜂的印象不错，小巧可爱的雀蜂也很是喜欢红姬，甚至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比捩花这个叫了有些年的人还顺溜。
当雀蜂带着红姬吩咐的东西出来时，却看见她的表情并不是很好看，又想到了之前在厨房里准备今天晚餐材料时听见的惨叫声，随即就向浦原那桌看去。
因为关心红姬的关系，雀蜂也是知道浦原这个人的，加上捩花之前的科普，对于浦原的情况就更是了解。
所以当她看见坐在浦原对面的那个少女之后，立刻就明白红姬的脸色为什么会如此糟糕。
她虽然不知道红姬对于浦原的感情，但也是知道浦原对于红姬而言是特殊的，这样的特殊在她眼中，就应该是浦原的身边不应该有其他人。
这样的认知红姬也纠正过许多次，也告诉过雀蜂她们都是斩魄刀，即使她们的生命里只有也只能有一个特殊的人，但是那个人生命中却不能只有他们一个。
然而在几次纠正雀蜂却都被她天真的反问打败之后，红姬也就不再和她讨论这个问题了，故而雀蜂这样对于斩魄刀而言错误的认知也就维持到了至今。
由于有了“浦原应该是红姬姐姐一人的”这样的观点，端着托盘的雀蜂在走到浦原那桌时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先是瞪了眼浦原，也没去管一旁的夜一，就开始默默地拿抹布擦起了桌子，换上了新的茶具之后，将水壶内的水满上，接着就带着抹布和原先那套茶具离开。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给浦原好脸色瞧。
红姬也看见了，但她最后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笑，却也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一句责骂都没有，就这么让雀蜂回到了厨房，然后又低下头算帐。
知道自己是被人讨厌了的浦原摸了摸鼻子，他当然知道这个名为枝子的女孩是谁，她虽是这家饭馆的店员之一，但同时也是被红姬收留、并且认为妹妹的新生魂魄。据他之前的观察，雀蜂和红姬的感情很好，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比谁都甜，甚至都快比过了捩花。
现在雀蜂这样不给他好脸色看，焉知不是在为红姬出气。
只是……他却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怒了红姬。
“我说喜助，你今天似乎有些心神不定的。”
重新开始喝茶，夜一看着浦原的眼神中也带着几分戏谑与调侃，“连我之前叫了你这么多声都没有发现，难道是警惕性变差了。”
“夜一桑你说笑了，我不过是……”
话说到这里，浦原却不得不停顿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这般心神不宁究竟是为什么，却也知道不能告诉对面的人是因为自己之所以没有听到对方的话，是因为之前在看红姬的关系。
不然不知道又要被怎么调侃了。
然而浦原不主动提起红姬，并不代表夜一就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她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暧昧，“难道是因为这个叫东云的老板娘的缘故？”
“你想多了。”
被夜一说中心事的浦原脸色一僵，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
“和东云小姐没有关系。”
就好像是刻意等待着浦原这句话一样，他刚说完夜一就立刻追问道，“那你之前为什么一直盯着她在看，那表情……啧啧，还真不像是平时的你。”
和浦原青梅竹马都那么多年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浦原的那点小心思？
“要不是最近几年训练的力度都加大了，你又开始忙着准备寻找斩魄刀、然后加入番队，说不定还是会和从前一样，每个月来这里好几次吧？”
她之前虽然一直都没有跟着来，但是这些事情却是都知道的。
好歹她也是四枫院家的公主。
虽然她相信着浦原，从来都没有主动询问过他这些事情、也没有让下面的人私下里去调查，但是有些消息却也是她不问都会主动传到她耳朵里的。
比如她的青梅竹马浦原喜助喜欢上了流魂街西三区一个叫东云的饭馆老板娘。
虽然隐秘机动能够查到许多事情，但感情的事情却也不是能够轻易确定的资料，除非当事人已经当众表态了，否则一切的相关信息都是猜测。
所以才会有谣言这种东西。
也幸亏夜一早一步从手下的人知道这个八卦，然后一手压下了这个绯闻，不然关于贵族浦原家的少爷和流魂街饭馆老板娘的暧昧，就是整个瀞灵庭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夜一桑。”
这句话浦原说得有些无奈，但从他的表情看却也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至少他本人是相信夜一不会主动去调查他和他接触的人的。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好友了。
“但是我和东云小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他说，带着十足的认真。
刚算完帐，正走过来打算询问浦原和夜一需要点什么差点的红姬，正好听到了浦原的这句话，就像是在急于撇清自己和她的关系一样。
这让已经快忘记自己为人时的事情的红姬，忽然想到了自己曾经和妈妈看电视连续剧时，经常能够看见的一个场景，浦原的这句话，的确就像是电视里男人对着自己伤心吃醋的女友，解释自己和另外一个女人的暧昧关系。
而下一句必定是……
“我们两个是清白的。”
——我们两个是清白的。
听见了与自己预料中一模一样的台词，红姬就算之前再怎么不确定浦原与夜一的关系，现在也是完全明白了，她不知道自己没有心脏的胸腔忽然涌出的酸涩感究竟是为什么，但却也知道这样的感情早已不是一把只为战斗的斩魄刀所能够拥有的了。
这是属于人类的感情。
对于斩魄刀而言，完全不需要的感情。
红姬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如果她再不快点承认浦原为她的主人的话，那么这种对于斩魄刀而言不必存在情感在她身上可能就会越来越多，最终将她击垮。
为了浦原能够得到斩魄刀、成为死神；也为了她自己，她必须早点给予浦原试炼、并且认可他成为自己的主人。
可纵使她的心思千回百转，红姬的脸上却完全看不出什么，她走到浦原那桌边上，然后像一个普通的饭馆老板娘一样笑着问道。
“请问浦原君和夜一小姐需要一些什么茶点么。”
夜一刚想回答些什么就看见红姬一脸得体笑容的站在他们那桌边上，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询问着他们关于茶点问题，于是立刻带着几分狭促的笑容看向自己的青梅竹马。
她倒是想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马这回该怎么收场。
浦原也没有意识到刚才还在算帐的红姬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自己的边上，随即想起的就是自己刚才的那句话是否有被她听见，但无奈的是他又不能直接问红姬，所以一张表情苦哈哈的还带着几分尴尬。
然而红姬只是带着笑容，静静地看着他，却也什么都不说。
“夜一桑……”
他看向自己的青梅竹马，试图想要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些援助，然而夜一却说……
“我是第一次来，喜助你决定就好。”
这分明就是将他往火堆里推！
但浦原却只能把这些牢骚往肚子里咽，所以最后他看向了红姬，一脸纠结地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还是和平时一样吧，东云小姐。”
“好的，”红姬向两人点了点头，“请两位稍等一下。”
她自然的表现虽然瞒得了夜一却也瞒不了浦原，他在短暂的纠结之后，叫住了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红姬。
“东云小姐……”
“东云。”
与浦原的声音所重叠的，是一个正好进屋的华服男人发出的，他的衣着一看就不像是流魂街的人能够穿戴得起的，但是在浦原和夜一的记忆中，瀞灵庭的贵族内似乎也没有像他这样的角色在。
唇畔含笑，神色温和，看着红姬的双眼中更是带着温柔与深情。在这样的表情之下，衣着与容貌似乎都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着这个看似贵族的男人与这位东云老板娘的关系。
只是当红姬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素来温和的表情却变得有些难看，那是显而易见的厌恶——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红姬。
“你来做什么？”
她问，语气却是众人所陌生的。
那一瞬间，浦原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对于红姬而言，或许十分特殊。
甚至在他之上。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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