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梦 往生海》云自在

5、从极之渊

　　从极深达三百仞。那水底便是黄河水神冰夷的宫殿所在。冰夷的长相和人一样，常和两条龙巡游，从极渊，也是忠极渊。

　　我只记得睡前弥留在身畔的淡淡檀香和漆黑的夜里萤火虫发出的莹莹绿光。
　　这一夜，好眠。

　　似乎睡了很久，又似乎只一眨眼的功夫便醒了，抬眼望去，远远的看见往生崖畔那一抹墨绿，衣袂广袖被崖下吹来的烈风撑得鼓鼓的。
　　一时间，心里竟然有点酸，总觉得水无涯离我很近又很远。有一些我一直想压抑的东西，似乎在心底有些不耐烦了，低下头，我忍住这种别别扭扭的感觉，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水无涯！”我低低地叫出口，揉眼，慢慢踱步走到他身边。
　　水无涯回头，我一愣，竟然从他的眼里看到一丝恍惚，他有些呆呆的看着我，好一会，从嘴里挤出两个字，“念，念？”
　　“嗯？”我抬手理了理额前的刘海，看到夕阳的第一丝光正斜微微地探了过来。
　　“念念？”他朝我探出一只手，好看的眉毛都皱到一块去了，揉揉我的头，似乎正想说些什么。
　　“怎么，咱们不走吗？”我睁大眼睛，看着他的眉眼，不知为何，心里一阵烦闷，想要打断他。
　　一片寂静中，我听到他忽然低低叹了口气，语气便正常了许多，淡淡道，“走吧。”
　　我们朝往生崖下望去，漆黑的海水中一丝光亮也没有，我有些害怕，稍稍后退了一步，一只手便伸过来握住了我的，十指相扣，他的掌心湿湿凉凉，却柔而软，舒适中带着安全感。

　　“别怕！念念，这次，有我陪着你！”

　　周围是瑟瑟风声，恍惚间我似乎听到水无涯的声音响在耳畔，那样的虚无缥缈，如云似烟，好像是一场梦。

　　耳边却好似有女子凄厉的声音响起。

　　“穆子规，你是不是以为，魔，”疼痛感撕心裂肺地袭来，我蜷缩着，身体内钻心的痛打断了我的话，我咬着牙，狠狠地抬起眼，“是，没，有，心，的！”

　　“哈！哈！哈！好笑好笑！真是好笑啊！穆子规！我原以为是我骗了你,想不到，竟然是我自己骗了自己！”

　　“穆子规，我是魔女，那又怎样？！我善妒！我冷血！可是，我却不及你！不及你啊！哈哈！不及你......”

　　“穆子规，你不是说，你是利用我吗？你不是说，你不爱我吗？那我们，做个赌注吧！这里是往生崖，你花了整整十万年的筹备，一切就只差九曲佛灵珠了，我和它，一起掉下去，你，会选谁呢？”

　　“念念！念念！”有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温润如玉。

　　模糊间，我睁了眼，看见近在咫尺的水无涯，他脸色苍白，一脸焦急，抚在我额头的手冰冷至极。
　　我一时有点享受被他抱在怀里的优厚待遇，瞪着眼睛不说话，他见我愣愣地看着他，却一下子笑了，“怎么？没事了？”
　　我抬手扶额，五官挤到一处，“晕！”
　　“嗯。”他大大的叹了口气，落到我耳中，却更像是释然。

　　水无涯抱起我往前走，我被他抱起，搂着他的脖子，这才仔细打量起周围，昏昏黄黄的岩壁，挤挤窄窄的水洞，若有似无的莹莹亮光，远处传来滴滴答答的水滴声，在这空空长长的水洞里越发显得空灵悠远，飘飘渺渺。
　　“这，冰夷上神就住在这里？这也太寒酸了吧！”我瞪着还在滴水的岩顶，半晌，幽幽开口道。
　　水无涯顿了顿，一派平静道，“我认为你关心的重点应该是云舒现在在哪里。”
　　“哦，”我翻了翻白眼，“那他现在在哪里？”
　　“很明显，在这个破到不能再破的地方。”水无涯淡淡开口，眼角飘到前方破烂的铜铁门，面上却仿佛闪过一丝痛苦痕迹。

　　这时，门却突然开了，走出来的是个清秀少女。远远瞧见我们，她先是一愣，紧接着望着水无涯，恭敬道，“魔尊殿下？”
　　“碧央，”水无涯缓缓开口，“昨天是不是有两个人掉下往生海了？”
　　那女子抬眼望了望我，颔首答，“正是，昨日水君恰巧救回了两个人。”
　　“嗯，带我们去见水君。”水无涯沉着吩咐。
　　“是。”碧央连忙在前引路。也不知是不是本魔尊的错觉，总觉得她的目光一直若有似无的向我瞟来。

　　“我当是谁，原来竟是老朋友！”清冽的男声在前方响起，我闻声望了过去，只见不远处，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冷着一张俊脸，正站在那里朝我们冷笑。

　　我瞪着眼睛看向水无涯，轻轻开口，略带鄙夷，“冰夷？”
　　水无涯低头，看着我的眼，撇撇嘴，“嗯，冰夷。”

　　“喂！”远方的男子不干了，咆哮道，“才四万年不见！上来就当着老子的面勾肩搭背！眉来眼去！还放不放老子在眼里！”
　　“熟人？”我朝男子的方向斜眼，问水无涯。
　　他耸耸肩，眉毛上扬，淡淡道，“见过，不熟。”
　　“不熟？你敢说你跟老子不熟！”冰夷跳脚，俊脸皱成一团，“四万年前，是谁跪在老子面......”
　　“梦珂最近好像有话要我带给你。”水无涯懒懒的声音响起，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个人耳中。
　　“她？什么话？”水君突然收了嗓子，憋得一脸通红，呐呐道。
　　水无涯优雅的走到石椅旁，优雅的坐下，优雅的拿起茶杯倒了杯茶，优雅的放在鼻尖嗅了嗅，笑着放到我唇边，“念念，渴了吗？”
　　我还在一门心思琢磨着他们的关系，冷不丁的没反应过来，便喝了一口，“好苦！”连忙推开，虎着一张脸。
　　却看到他笑着喝完了剩下的半盏茶，抬眼看我，“不好喝吗？”
　　我狂翻白眼：好喝！好喝！好个头啊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