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梦 往生海》云自在

14、山雨欲来

　　西陵却忽然笑了，“用伏羲之琴，换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有用的消息，可真是划得来啊！”
　　水无涯沉声，带着一丝令我陌生的情绪，“这笔生意划不划得来，就要看它在公主心中的地位了。如何？公主觉得，这个消息到底值不值一把伏羲琴呢？”
　　西陵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水无涯，那目光沈静如水，眼底却又似乎有着某种东西在闪烁。
　　风吹过窗外的婆娑树，沙沙作响间，显得这屋里的一切都太过于沉重了，寂静而越发压抑。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看着这位西陵国高贵的公主，她面上的轻纱将她的脸一半隐藏在朦胧之中，使她的表情平添了份神秘。
　　良久，我看到她面上的轻纱微微颤了颤，似乎是这位尊贵的女子无奈的笑了笑，她仍是静静地收回了视线，微敛眼睑，垂眸看向自己的裙角，抬起左手捋了捋鬓角的发丝。
　　于是，我便看到了她莹白皓腕上一串似血的山白玉手环。山白玉，产于苍梧之野的山白玉峰，不畏水火，乃仙石。
　　“先生说的对，这笔交易确实是在于我的决定，”西陵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她的左手于发髻边沿着脸颊慢慢滑下，放在双腿之上，目光流连于手腕间的山白玉手环，右手食指轻轻拨弄着圆鼓鼓的血红珠石，似乎在注视着光滑的珠石上倒映出的自己，她轻轻的笑了，“如果是两年前的静女，一定会毅然决然地去交换。可是现在的我，不得不说，对于这个交易，我觉得，不值得。”
　　屋子里的人都没有动，也没有人说话，似乎这是一个没有人能回答的话题。我默默看向水无涯，想知道他的表情以及想法，却发现他仍就只是那么淡淡地望着她，似乎并不打算对她说什么，而且好像是正在等着她再对他说些什么。
　　我急忙转回自己的视线，再次望向这位美丽沈静的女子，只见她已经抬起了眸子，笑盈盈地道，“可是我可以用伏羲琴跟你做另外一个交易。”
　　“公主殿下是这筹码的主人，这交易是什么，怎么做，公主殿下自然有权利提出，我等洗耳恭听。”水无涯仍旧淡淡地回答。
　　西凌公主轻轻吐了一口气，道，“我要求景芝姑娘为我封印一段记忆，等我百年之后，将它埋于我的陵墓之下。”
　　不知为何，听到百年之后这四个字，我没由来得一阵哀伤，似乎看到眼前这位气质脱俗，谈笑典雅的女子化为白骨，埋于黄土，烈烈风中，即使时光悠然，也仍在苦苦等待着什么。
　　我一时不忍，连忙看向景芝，却见景芝只是目光闪了闪，微微颔首，表示了自己的承诺，却并未多言。
　　水无涯微微低头，抿了抿茶，慢慢道，“既然如此，公主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不知道何时做这笔交易呢？”
　　西凌公主却并未犹豫，“不必，我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再无可留恋之事。”
　　景芝上前一步，道，“既如此，奴家便为公主解忧，请公主与殿下随景芝移步内阁。”
　　话语一毕，水无涯和便起身跟着景芝走去，我呆呆着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什么都说不出来，喉咙有点干涩，手指僵硬的握在手里，似乎心底涌出了许多莫名的愁绪，说不清道不明，却横亘在心田，涩而哀。

　　我望向窗外，婆娑树的暗影在深蓝色的天空中显得诡异神秘，让我的心更加空洞无力。我幽幽道，“天，黑了。”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一旁的秦朗悠哉悠哉地嘲讽着我。
　　听见这声无聊的挑衅，我的心情顿时烦躁起来，抬起眼闷闷地瞪了他一下，抓起一个奶皮酥使劲儿地嚼，发泄着心中的郁闷，心想着，不理他不理他，真是晦气。
　　却不想，秦朗这个不识趣的家伙竟然好死不死的凑了过来，笑道，“呦，丑丫头，想不到竟然还会对月哀伤。”
　　我有气无力地瞪着他，鼓着腮帮子道，“浓则家伙死不死眼瞎啦（你这家伙是不是眼瞎啊）！侬看田上有月亮么（你看天上有月亮么）！”
　　秦朗一脸嫌弃的躲开，道，“哎呦喂，怎么回事啊！丑丫头，你这家教不行啊，这塞得满口吃的，还讲什么讲，吃干净了再说话啊！唉，真是的，你看看，哎呀呀！”
　　我斜了他一眼，鄙夷的腹诽着，你个死断袖，讲究个毛啊！面上却挤着肉皮笑了笑，使劲儿咽下了嘴里的糕点，道，“我说尊上，您到是抬头看看啊，这天上哪里有月亮啊，连个影子都没有啊！”说罢，还摊摊手，表示对他说错话的无奈。
　　“哦，没有？”秦朗倒是个实在的，听完跑到窗边，朝外看了看，我看到他去了窗边，不由自主跟了过去，从窗口向外探了头，看向天空，此时的夜空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空气也越来越闷，街道上的人群早已散尽，各自往家里跑着。

　　“这可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秦朗在我身边缓缓地说道，声音低沉，一个个字像一块块千斤重石砸进我的心底，却像是砸进了无尽的黑暗，是那么的无声无息。
　　“山雨欲来，风，满，楼？”我慢慢的重复着。

　　这夜，风雨大作。

　　当水无涯从内阁出来的时候，我像小鸟归巢一样窜进他的怀抱，我喜欢他的怀抱，因为那里有好闻又熟悉的味道，我趴在他怀里贪婪的嗅着，眼角的余光看到景芝推着西凌公主随后而出，景芝的目光沉默却温柔，带着淡淡的不忍，看了我们一眼，变推着车子里沉睡的女子缓缓走远。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却有好多想问，好多好多，但我等在内阁外3个时辰了，此时实在是困得不行，而茶楼虽然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但是我现在趴在水无涯的怀里，感到温暖又安心，上下眼皮便开始打起架来，耳边有低沉男声道，“乖，睡吧。”于是，我的世界便陷入了一片宁静温和的黑暗中。

　　梦里我隐约听到有男子悠悠的声音在诉说着什么，声音听起来那么遥远而不真切，却又刚刚好恰似近在耳边，蒙蒙胧胧间，我听到他在说，“念念，不要怕，伏羲琴已经到手了，我会尽早接你回来的。”
　　我不开心地揉揉头，迷迷糊糊的想，我就在这里啊，为什么要接我回去？回去？又是回哪里去呢？你又是谁呢？你在哪里呢？但是我困得不行，便在这些问题中睡得更沉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一位好心的美人帮我做了封面，鼓捣了半天总算传上来了，真的非常谢谢！我一定会努力写文的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