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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伏羲之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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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却听得二楼上的一出发出一篇篇叫好声,我循声望去,发现一些男妖女精正围着一个老树精,那树精满头花白,身材枯瘦,正一手比划着,一手缕着同样花白的山羊胡,一双小眼闪闪发光的,似乎颇为激动,围着他的精怪不时的低叹高呼,十分引人注目。
见我被那里吸引过去,水无涯柔声,“怎么?果然十分想去?”
我转过头,望着他,十分激动,“这就是说书吧!早就听说凡间有这玩意,天天说一些将军美人的事情,一群坐在一起听,比一个人自己闷头看要有趣得多!我们也过去去听一听,如何?”
水无涯宠溺的笑,“好吧,既然念念这么想听,那公子我当然要陪你去听听。”
上楼,入座,耳边的故事正到精彩之处,听那老树精正压低了嗓子,缓缓道,“这一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整整战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四天破晓,终于有人打破了平静啊!你们可知道,这人是谁?”
我瞪着眼睛,很快便进入了故事里,水无涯看到我如此认真的神情,只是淡笑,缓缓拿起茶杯,轻抿一口,不语。
只是我们谁也没有注意道,悠悠然坐在旁边的秦朗嘴边却露出了异样的笑。
一个小妖道,“要我说啊,是天帝?天地可是很少露面了啊,这么大的阵仗,天帝不出来管?”
另一个接口,“怎么可能?西皇帝君打了三天三夜都未分出胜负,天帝出来有管什么用!”
再一个道,“就是就是!六界大战,我看啊,还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第一个恍然,“啊!这么说,岂不是为了那鬼族的溪琼公主!怪不得啊,唉,果然是红颜祸水啊!”
又一人插口,“这么说来,怪不得那穆子规一见西皇帝君便不由分说的大打出手!原来是为这个,众所周知,西皇帝君曾为溪琼拔剑啊!”
众人唏嘘,“原来如此啊!”
我目瞪口呆,想不到听个书,竟然扯到了十万年前的六界大战,那时我还没未出生,自然一无所知。
想我也是个好战的,自出生以来,便没有遇见过几场真正意义上的战事。所以也曾对那场撼动六界的大战颇为好奇。
但翻遍重莲宫的典籍,却并没有一本记载了十万年前的战役,后来也曾向水无涯打听时,但他却面色清冷,说那场战斗并没什么好记载的,不过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混战,叫我不要在打听了。
更让我想不到的事,这场战役竟然还有西皇帝君和溪琼公主,帝君心系溪琼的传言我也曾略有耳闻,但一向没放在心上,此时此景,我却不由得往心里去了。
只因为溪琼也算是水无涯名义上的未婚妻。
两万年前,凤栖宝殿上,让我一直无法释怀的那一夜。
他们定亲的那一夜。
我不明白本魔尊只是来听个书,却无端端地扯出这许多事情来,令我一阵心神不安。
却听耳边“呯”地一声脆响,我转过头去,看见水无涯手里的茶杯已经粉碎,他面色铁青,眼神冰冷,嘴唇紧抿,浑身撒发出一股沉沉杀气。
然而他旁边的秦朗却怡然自得地自顾自地又倒了一杯茶水,抬手将茶杯放在鼻前,轻轻一嗅,颇为享受。
“哈哈,诸位猜得不差!”却听那老树精突然又开了口,一脸得意,“据说破晓时分,两位神君正打得双双重伤之时,溪琼的倩影就硬生生出现在他二人之间,据说那天在场得人都说,那女子生得美艳绝伦。”
下面忽然有个小妖奶声奶气地打断了正沉浸在描述中的老树精,“你又没见过那女子,怎么知道是溪琼公主。”
众人都愣住了,老树精一脸老道,“小小奶娃,知道什么!溪琼公主长得美艳极了,况且又与他两人都认识,你说,不是溪琼公主,又能是哪个?”
小妖似乎很是不屑,两只小胳膊在胸前抱住,朗声道,“溪琼怎么能跟她相提并论,既然不知道,就不要胡说八道。”
老树精脸皮一红,怒道,“说我不知道?我十万年前参加六界之战的时候,小娃娃,你还没出生呢!”
众人一阵感慨老树精的经历果然非凡,老树精洋洋得意。
“哼,参加了?”却听那小妖一脸鄙夷,“既然参加了会不知道那女子是谁?你在这里骗谁呢?”
“你!”老树精面上发紫,“天下谁人不知道当年的穆子规和西皇都对溪琼公主亲睐有加,曾为红颜大打出手。”
我有些目瞪口呆,正不知道下边会发生些什么,却感到身旁的水无涯一身杀气越来越浓,只见他眯着眼,嘴角挂起渗人地笑意,看得我一阵发慌。
只见突然沉静下来的茶楼里,大家都望向这边,有些法力弱小的妖魔已经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水无涯却缓缓抬头,看着那老树精,半晌,开口,“十万年前,你也参加了六界之战?”
那老树精已经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抖着嘴,回答,“是,是。”
“哦?”水无涯面无表情,周身散发的气势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六界大战本就是一场错误之战,既然你参加了,就该和那场战役一起,消,失。”
众人惊叹,树精更是直接啼哭,跪在地上头磕地咚咚作响道,“神尊饶命啊!小妖只是混口饭吃,却无它意,小妖并未参加那六界之战啊!饶命啊神尊!”
“饶命?”水无涯突然冷笑,“敢在本尊面前性口胡说,竟然还妄想让本尊饶命么!”
我一时间有些愕然,说到底未婚妻就是未婚妻,想来那说书人犯了水无涯的大忌,可能在水无涯眼里真是万死也不足以消其心头之火。
我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犹如刀绞,怎么会这样?水无涯就这么在意溪琼么?我低头垂眼,缓缓道,“表叔何必如此?只不过。是个故事而已。”
水无涯却顿住,“故事?”他看着我,愣了半晌,一时间一身煞气更加浓烈,茶楼里的气波暗涌,无人应答。
缓缓地,水无涯身上的煞气慢慢消散,他一挥手,对着早已匍匐在地的老树精和尽数吓倒的小精怪们,冷声道,“滚!”
一时间,在场的小妖精怪闻声而散,手脚并用的往楼下爬去,却见秦朗仍旧在品着茶,一脸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此情此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故意带我们来看这场闹剧,这里真正的观戏人只有秦朗一个。
我一怒,暗中发力,只见秦朗手中的杯子“呯”的一声,应声而碎,咬牙冷笑,“尊上怎么如此不小心,连茶杯都拿不出,溅了一身的茶水,以后可不要再自找麻烦了呀。”
秦朗却毫不在意,“无妨无妨,本尊自有分寸。”
水无涯忽然看着他,冷言道,“哦?尊上好大的自信啊,不过我奉劝尊上,千万不要太高估了自己。”
“贵客来临,老朽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正在这时,我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似乎响在耳畔。
我抬眼望去,看见一个八旬老叟站在门边,佝偻着身子,再次缓缓道,“我家主人有请,不知贵客是否要入内一絮。”
我看了看这位老人,虽已年事已高,却仍然健朗精明,眼神中透漏着精光,让人不敢小觑。
“老人家,我们本是来听书的,凑个热闹,既然主人家有请,我们自然乐意前去。”水无涯款款道。
“好的,三位请随我来。”那老人点点头,转身向里走去,我跟着水无涯往里走。
秦朗却看着水无涯,起身笑道,“想不到几万年不来了,人间世事变迁,这茶楼却还是一如既往。”
水无涯点点头,却不做答。我看着着这两人,不禁想到数万年前,他两人一同游玩人间的情景,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远远地看见一位清秀佳人双手捧着托盘,款款而来,不施粉黛,纤腰柳摆,“几位的清茶和点心。”声音清澈入耳,走到我们这桌,盈盈而立,浅笑嫣然。在这妖魔仙神出没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凡人,变令我很不自然。
“多谢。”水无涯微微点头道谢,“万年不见,景芝别来无恙。”
“多谢天君挂念,奴家万年轮回,也不可说是毫无变化,只是有些事情执着的久了,便再也放不开了。”美人淡笑应答。
我听着美人细语,声如环翠丁当,却被一个“天君”吸引了注意力,不知这句殿下是叫得谁?秦朗是不周山的尊上,跟“天君”自然沾不上边,再看看水无涯,他可是一代魔尊,也不能称为“天君”,我不由得很是好奇,便连忙坐直身子,看向景芝,不知她有何话要说。
“景芝姑娘还是先坐吧,”秦朗冷冷道,“这里已经早没有了天君。”
“是呢,”景芝款款入座,目光却盯着水无涯,笑道,“是奴家疏忽了,天君早已不在,奴家执着了。”
我不由惊叹美人的定力,虽然水无涯和我已经化成凡人摸样,掩去一身仙魔之气,但是,这么直视着,看得久了,以凡人之躯,仍是受不住的,可是看着眼前的这位景芝美人,却双目定定有神,不由得很是佩服。
水无涯却神情淡然,手指摆弄着茶杯,轻轻摇晃,看着里面的茶叶轻轻浮动,“景芝,我们这次来,是有件事情想要询问你。”
景芝却蓦然笑了,“殿下想要问什么,奴家自然知道,殿下想要的答案,奴家也知道。可是,奴家却并不想告知殿下。”
话说到这里,已经再明显不过,景芝美人那句“天君”,定是叫的水无涯,可是水无涯乃是一代魔尊,又怎么会和天君沾上边?
我抬头看着这三个人的目光交换,料到这三人之间怕是有什么纠葛,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想到水无涯有许多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心里有些涩涩的,连忙斟了一杯茶,大口喝下,结果不小心却呛着了自己,一时间咳了几声,感到背上一只手轻轻拍着,抬起头,对上水无涯关切的眼神,红了脸,急道“你们继续,继续。”
水无涯却笑了,“慢点喝罢。”
“殿下,”景芝看着水无涯拍着我的背的手,声音冷然,“殿下真的觉得这样做值得?我们花费了那么多心思,付出了那么多代价,离一开始的目标只差一步之遥,可现在,您却.......”
“景芝,”水无涯声音平静淡然,却带着不能抗拒的威严,“那已经是万年之前的事情了,如今,我只想知道我要的答案。”
“殿下!”景芝神情急切,似乎要说什么。
却被秦朗打断,“景芝,事已至此,你就将他想知道的告诉他吧。”
景芝白皙的脸上渐渐染上红晕,当然,这红晕可不是小女孩羞涩的红晕,从美人紧握的手指和紧蹙的眉中,可以看出,景芝美人现在相当激动。
我不由得又喝了一口,这次喝得小心翼翼,自然不会再被呛着,抬头对上水无涯深邃的目光,那种目光,我看过很多次,每一次,都让我心碎。那是一种像是看着我,又像是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的眼神。
耳边不禁想起西皇的一句话,那声音冷淡清晰,“自古魔女多狠辣,殿下见识过一次,就不要,再自寻烦恼,伤人伤己。”
不知为何会想起这句话,却是满心的凉。以后的某一天,回想起来,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直觉敏锐。
“殿下,”景芝美人似乎平静了好一会,终于缓缓道,“景芝执念已深,虽然殿下已经放弃,但景芝却是万万不能,不过景芝也不会强求殿下,万年执着,也只是执着罢了。”
水无涯终于将头转向景芝美人,声音温润如玉,“景芝,是我对不住你,但愿你早日将执念放下,莫要做些多余的事情。”
景芝苦笑,“殿下自然希望景芝早日放下执念。唉,多说无益,殿下想的就在当今的皇宫内。”
“哦?此话怎讲?”秦朗缓缓道。
“两年前,禹城将军归皇都,带来了西陵遗失已久的一位公主西陵。众所周知西陵之所以能存于十洲之内,只是因为西陵一直有一件神器,乃是一琴。此琴庇佑西陵数万年,世间无人可奏,唯有西陵皇室一脉可以弹奏出乐曲,听者如临仙境,成为一则奇谈,但是却无人知道此琴乃是伏羲之琴。”
“伏羲之琴?!”我不禁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