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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酒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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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紫打量着叶添,忽然一笑,犹如春风。
“也算不得认识,不过是刚巧在竹林子里的茅房前看对了眼,僵持片刻,我见叶大人两眼发昏,腿脚发软,便由他先去了。”
长吁了口气,叶添又活过来一样,
但细斟酌这话里的滋味,却又有种想剪了他舌头的冲动。
容紫这话说的含混,而他确实在不是个糊涂人。
无论承认还是反驳,他日后亦可将实情道出,且与今日之言毫不冲突。
叶添不想当下对峙,只得讷讷的认下这等丑事。
“啊…恩…诚然…在下多谢容公子让坑之恩..”
“无妨,你欠我个人情,以后记得还便是。”
叶添张了嘴,又合上,终是没有骂出‘厚颜无耻’这几个字。
众人听言,哄声大笑。
“容紫,你这好话说的好不留情面,叶大人堂堂大平参军,怎的竟给屎憋的眼昏?”
“大人的身子自然娇贵,岂是我等山野莽夫能比的。”
“幸好没晕过去,否则大人可就现了眼了。”
阎雄也笑的灿烂, “日后灵州茅房都设两坑,亦可坑上会友,岂不妙哉。”
满座将士笑的更厉害了。
叶添向来见多了人明嘲暗讽,眼见这一班江湖贼寇技不如人,待抓着个无关痛痒的把柄笑之而后快的摸样,
反倒倒有些同情。
比官场中人的绵里藏针,这些人到底还差的远,也难看的多。
正暗自揣度见,却见容紫径自到了自己面儿前,落座身侧。
一手把玩着纯银酒盏,面无表情。
叶添自侧面窥探着,瞧他面色白的透明,倒有几分向夏念白,只是那双凤眼斜挑狐媚,便全然不是那种滋味了。
容紫忽然侧了头,一池寒潭般阴冷的眸子望定了叶添,
“叶大人这般魂不守舍,面带潮红,莫非是在想哪个竹楼佳丽?”
叶添含在嘴里的一口酒,险些喷了出来。
未料容紫这样毫不避讳,似乎白日里在竹楼干那种事的是自己,外头的看客是他一般。
叶添自诩脸皮够厚,忽遇这等劲敌,却有些不服气。
“恩..容公子笑话了,方才在下不过是见容公子唇色娇嫩如樱,有些晃神罢了。“
阎雄笑容渐凝,一双虎目瞪着叶添,仰脖干了一盅烈酒。
容紫斜了凤目睨一眼叶添,面若桃花,“我倒也觉得叶大人一对细眼如秋水潋滟,煞惹人怜。”
叶添挑了挑眉,夹起一筷子野味,“来来来,容公子,同尝同尝。”
容紫挥了袖儿,一根玉琢的般的指头直指池中曼妙霓裳,“叶大人,同看同看。”
叶添笑的僵硬,所幸端了酒盏,举杯齐眉,“今日与容公子详谈甚欢,一见如故,在下敬公子一杯。”
容紫也跟着端了酒盏,气定神闲,“叶大人太客气,你我以后便是兄弟。”
语毕,两人连干三盏,大有你死活我之势。
阎雄心头一阵迷乱。
眼前尽是两个人咬牙切齿的较劲,却端一副相见恨晚的摸样。
阎雄终是忍不住,木着脸道:“互相夸赞几句竟成了兄弟,你们俩倒是快,想在座这些个生死与共的弟兄,在两位面前真是单薄不少。”
叶添饮尽杯中佳酿,醺然不稳,却依旧嘴不饶人,“待我回去的后,容老弟不妨跟着我走一趟,去我故乡,真真是秀色如云。”
“佳人还是算了,叶大哥还是去我故乡,那可是遍地雄姿英发。”
“也好,那便去你家罢。”
阎雄一歪头,将已经吃进嘴里的兔肉,尽数倒了个干净。
叶添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如此说来,难到容紫老弟并非…”
容紫双颊染了些许淡粉,越发的艳色压人,“叶大哥以后可唤我容儿。”
“恩…这称呼...倒也亲切….,”叶添有些不适,“难不成容..儿...并非灵州人士?.”
容紫垂了眼,举了筷子似乎想吃口菜,却在扫了扫满桌菜色后,又恨恨的落筷。
间隙恩了一声,算是回答。
隐隐的含了一丝若有似无的,不想再谈的意味。
叶添未察觉,见其忽然冷淡,便强笑了一声,继续道:“莫非也是天靖人?”
“不过是个不知名的小地方,却不知叶大哥家住何处?”容紫将话推了回去。
“叶添乃京城人士,却很少在家呆,竟是常年跟人征战在外。”
容紫忽然神色如冰。
凝神半晌,喃喃道:“什么?”
“为兄乃京城人士…”
“什么名字?”
叶添正要开口,却给阎雄抢了先。
“瞧本王这脑子,只顾着介绍是叶大人,却忘了说叶大人的名字,”阎雄终能寻得机会插个话,甚是欢喜,“叶大人全名叶添,乃东南两省的参军。”
“怎么,难不成你我真是老相识。”叶添见容紫不语,笑容玩味。
容紫搁下酒盏,端坐了身子,面儿上血色褪尽,无端的生出些暗色来。
便是醉着酒的叶添看着也糊涂,全然猜不出这一副妖丽的皮囊下,又藏了什么心思。
半晌,又听其音色冷清的道:“就是那半年与前大平北疆,赚的声誉满钵的叶幕僚?”
叶添颇为得意,可去看容紫神色怪谲,却又觉得这话里似乎没得半分夸赞的意味。
只苦笑了一下,“…..倒是过誉了…”
容紫脸上浮了冷笑,“..如此…”
切莫论国恨家仇,单单就大平派这样精明的人来招抚,说他想不出平定寇乱的法子,简直笑话。
叶添给他盯的无端的冒了汗,拿袖子拭了去,竟又冒出来。
容紫心里忽然又有了主意,
眼下大平阴谋招抚,对自己而言,兴许也是个机会。
***
紫金布满低垂着,弥了一种中药苦涩的气味。
埋在缎面儿锦被里的人,脸色蜡黄,动了动干枯的嘴唇。
刚巧给在一旁收拾的小厮瞧见了,那小厮立定不动,张了嘴,脸上由于过度激动而微微发抖。
总觉得自己方才看见了什么,眼下又毫无迹象,似乎只是个错觉罢了。
等了半晌,见床上的人没了动静,那小厮合上嘴,悻悻的直了腰。
正欲走,却见被里的人忽然睁了眼,朝这边看来。
“靖王!靖王醒啦!”
小厮仍下手里的活计,喊着跑出去。
阎立浑身一哆嗦,双目圆睁,那晦暗的眼球几欲突出来。
又在片刻间平静了下去,音色黯哑,断断续续的。
“龟…儿子..吓…吓..吓..本王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