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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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玉明的行李不多，就一个中号旅行箱。里面几套换洗衣服，书倒是占了一半。他蹲在地上把书从行李里倒腾到桌子上。王芳林好奇地凑过去看，发现全是外文书，咳嗽一声，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转身踱到厨房去了。
厨房里蒋睿蹲在灶前烧火，额头鼻尖上细细一层汗。看他进来，笑道：“舍得过来了？”
王芳林假装没听到，凑到老李身边，看见灶台上放着碗莴笋杆炒腊肉。胭红浅绿，油汪汪地十分诱人。忍不住就想去捏一片，却被老李“啪”地一声把爪子拍掉了。
他瞪一眼老李，老李瞪回来，把碗塞他手里。“端到桌子上去。”
恨恨地端着碗就走，到了屋外，老李的声音如影随形。“晚上虫子多，记得拿罩子盖着点儿！”
他忙着往嘴里塞肉，没应声。
回去厨房的时候，他扔给蒋睿一条毛巾。“干净的。”
蒋睿一边擦汗一边咕哝了句：“算你有良心。”
老李有蒋睿和王芳林当下手，一顿接风宴搞得还挺丰盛。
夏天日长，几个人在桌旁坐下来的时候，天还没全黑，墙上地上都刷着一层金红的余晖。屋后的竹林沙沙作响，带过来一阵凉风，十分惬意。
老李搓着手说：“农村地方也没什么好菜，叶老师您别嫌弃。”
叶玉明笑道：“哪里哪里。”
老李继续搓手：“叶老师是搞学问的人，能到我们这小地方来支教，真是蓬荜生辉。”
叶玉明微笑：“惭愧惭愧。”
唧唧唧。
喳喳喳。
王芳林看着两人客客气气地互相让来让去。他以为就老李爱搞这一套，没想到叶玉明似乎也很习惯。蒋睿坐在他右手边，如老僧入定一样，眼睛盯着面前的饭碗，嘴角带着个仿佛刻上去的笑容。
他觉得蒋秘书这样子的表现很要不得。
于是他决定要代表村委会说几句场面话。
刚咳嗽一声，就听老李说：“哎呀，菜都凉了。来来来，大家吃饭吃饭。”
于是王芳林的筷子直奔早就看中的一条鸡腿而去。
那碗炖鸡他认得，是老李招待贵客的招牌菜。里头加了红枣桂圆偶尔还卧两个鸡蛋。放在煤炉子上小火煨一整天，再把浮油撇掉。鸡汤金黄清甜，鸡肉酥烂不腻，最好吃的就是那鸡腿——他筷子还没碰到，那鸡腿已到了叶玉明的碗里。老李兴兴头头地说：“叶老师，你尝尝这鸡腿，正宗的乡下土鸡，城里可难得吃到。”
王芳林的筷子只好转了个向，悻悻地夹回来一个鸡翅膀。正啃着呢，碗里被塞进来个鸡腿，他感动地去看蒋睿，对方瞟他一眼。“好好吃饭。”声音低低的。
一顿饭吃得滚瓜肚圆。
农村晚上没啥活动。学校有台韶峰电视机，不知什么时候的古董了，天线一扯得有一米来长，能收到两个台。一个带雪花的本地台，另外一个听声音估计是中央一台。
几个人坐在院子里聊了会天，很快就以叶老师需要休息为由散了。
王芳林和蒋睿慢慢地在机耕道上走着。白天这条路上热得人都喘不上来气，晚上却凉风习习，田埂草洼里虫鸣蛙声响成一片。
王芳林抬头看天，密密麻麻的星子满得像要溢出来似的。他说：“明天又是个大晴天。”
蒋睿“嗯”了一声。
“明天得去后边冲里帮李娭毑收稻子。”
“嗯。”
“老李的炖鸡真不错。”
“嗯。”
“叶老师……”
“嗯。……嗯？”
王芳林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叶玉明。那个人跟他们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却又奇妙地嵌合了进来。他只知道自己不害怕和叶玉明说话，甚至还很高兴。他想了一会儿，说：“叶老师挺帅的。”
蒋睿看他一眼，笑着又“嗯”了一声。
水一样的星光漫过蒋睿的全身漫过他的脸，半边明亮半边隐在黑夜里头。那个笑容仿佛有些熟悉仔细一看却又陌生了。
王芳林快走了两步。拖鞋吧嗒吧嗒地敲在路面上，虽然有虫鸣水声，却还是觉得安静得耳朵嗡嗡直响。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