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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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潜伏在这青楼后院的某个角落里，看着遇害之后的萧图浏一瘸一拐的走出来。此时的他发丝散乱，一身白衣上沾满了泥土和污渍，嘴角处还带着丝丝血渍，全然不是平日里那副傲慢到目中无人的样子。
我承认我以前很不喜欢他，因为这个人恃才傲物清高自负，但是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再想到他刚才所遭遇的事情，以及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之后，以前那些负面的情绪全都没有了。
啊，可怜的倒霉蛋！我要怎么弥补你呢，以死谢罪你的气会不会消？嘤嘤嘤嘤……
其实按照我的性格，是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安慰他抚慰他受伤的心灵的。但是许莫言说得对，这种时候我们还是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好些。不过我还是略微有些放不下心，便悄悄的一直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独自在角落里整理衣衫，看着他木然的在街上游荡，看着他一个人站在江堤边长时间的发呆。
我是真的怕他一个想不开就跳下去了，如果真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一定会一辈子无法安宁。所以踌躇了一阵子之后，我还是决定要去安慰一下他。
当然，现身之前抢了许莫言身上一块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手帕蒙在了脸上。
当我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睛里是湿润的，脸上的表情也非常哀凄。我想没有任何人能明白我当时的心情，自责、惭愧以及后悔。这么一个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就毁在了我的手上，痛心疾首啊。
“公子遇见什么伤心事吗？我见你站在这里好一会儿了。”
话刚说完我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根，陈吟笙你嘴贱啊，干嘛又去提人家的伤心事。
能看得出来他今日是真的大受了打击，所以往日里鼻孔都冲天长的人居然破天荒的和我一个“陌生人”说起了话来。
“是啊，今天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一天了。”
我：“T_T”
“无论如何，生命诚可贵啊。”
而且这江堤边怎么看怎么危险，咱能换个安全点的地方继续哀伤么？
他扭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笑了笑。可是那笑容落入我的眼睛里，就全是哀凄和决然。这可如何是好啊如何是好……
“你以为我会自寻短见？”他苦笑。
“怎么会呢，我还有我的抱负没能完成，我还要父亲对我刮目相看，还要……让九泉之下的阿娘安心……”
我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对他的感情除了怜悯和惭愧之外，就全剩下了佩服。这该要有多么强大的一颗心才能在经受了三个壮汉的侮辱之后依旧□□。我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再难的事都会过去的，我相信你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
一直到这时，他才扭过头来正经看我。眼睛虽还是红红的，却已经在不自觉间充满了力量。
“多谢姑娘……”
我见不得他故作坚强，我怕我再这么面对着他会不小心哭出来，于是扭头便要离开。他在我身后叫住我，“请问姑娘芳名……”
后来我无数次的回忆起那一天的情景，然后就觉得自己做的事情特别欠揍。其实我不过是一时X疼，伤心难却之时文艺了一把，从没想过会生出那种连锁效果。我要是知道我那时一句话会惹出后来那么多的官司，我情愿我当时就是个哑巴。
听见他问我的名字，我的心又是一酸，在原地停顿了片刻之后我半回过头去，哽咽着说。
“公子，有缘自会相见。你要好好活着，待到再见之时我定会告诉你我的名字。”
然后拂袖而去。
我真的真的没想到，那个看起来非天仙不娶的小土牛居然会就这样坠入情网，并且一发不可收拾。我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我居然就这样沦为了小土牛的初恋情人，而且还是特别难忘特别难忘的那么一个存在。
所以说，有的时候爱情就像一坨狗屎。指不定就在你最狼狈最邋遢的时候从天而降，然后狠命的砸在你的头上。
届时我与许莫言一道一边往相府走着，一边唉声叹气。他也没问我什么，但是很显然已经知道了我女扮男装的事情。我一直以为他今天找我是有事情的，但是他一个字也没说，我也不好主动去问他。便只是在快到相府的时候对他说了一句，“我快到家了，你也回去吧。”
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笑着摸了一把我的头，道，“就快到了，送你到门口吧。”
我当下就抖了三抖，要知道以前的许莫言可是很欠揍的。我们不过就一个月没见，丫就跟脱胎换骨似的完全变了个样儿。
我憨笑了两声，又道，“许莫言，你这个样子我突然觉得好不习惯。”
他略愣了一下，道，“是我还有点没习惯过来。”然后不等我再说话，指着相府的大门就说，“你赶紧回去吧，晚了不会被穆家人骂吗？”
我一想起几个时辰前穆佑佑那一张阴沉沉的脸，我就心里犯怵。忙告别了他往相府大门跑去。一直到进了院子我才想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他知道我是女人的时候一点也不惊讶？而且按道理来说他不是应该拉着我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的么？可是为什么他什么也没说，反而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经过，见到我时吓了一跳。仔细打量了我好半天才半信半疑的喊道，“是少夫人吗？”
我抬眼看他一下，点了点头。
他又道，“夫人在府里蒙着面做什么？脸上生疮了么？”
我这才发现我脸上还一直蒙着那张从许莫言手中抢来的手帕。我将那淡粉色的手帕摘下来，心里直嘀咕。这许莫言的嗜好也太特别了，喜欢穿得大红大绿的，还用这么娘的手帕。可就在我准备将它收起来的瞬间，手帕角落里一枚图案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有些不敢相信，忙将它翻过来仔细又瞧了一遍。顿时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那手绢的右下角赫然印着一枚金色的祥云图案，而图案的下方绣着一个娟秀的幽字。
无论是那图案或是小字我都熟悉不已，因为我六岁之前的每一件衣服袖口上都会被绣上这样一枚图案。云幽、云幽，那是生我育我也弃了我的我亲娘的名字。
“少夫人？少夫人？您怎么哭了？”
我自下人的呼唤声中惊醒过来，抬手就抹了一脸的眼泪在手心。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乐天派，哪怕饿得都快没命了也能腾出点力气来自我嘲讽。但是关于我娘的这一块，一直都是我的禁区。或者说，一直都是我的一处软肋。
没办法碰，哪怕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那里依旧一戳就会痛。
我与那下人笑了笑，便转身往自己的小院子去了。走了两步后又回头与他道，“你且去禀告一下老爷和夫人，便说我今日没有胃口，晚饭就不过去用了。”
我一个人窝在被窝里，想一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儿。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也懒得理会，大约不是怜香就是哪个丫鬟。往日里我几乎总是一副乐不可支的傻子模样，难得见我郁卒一次，便大为好奇。好几个都打着各种理由进进出出好几次了。
所以听见穆佑佑的声音的时候，我还是挺吃惊的。他居然会主动来找我，虽然他很可能是来清算债务的。>0<
“听说你今晚没吃饭？嗜饭如命的一个人能做到这个份上，是心虚呢还是没胆呢还是有什么猫腻呢？”
“……”
我是心虚，但是我现在更多的是没心情搭理你，哼。
见我不理会他，他停顿了一下，后又说，“不要以为装睡就能蒙混过关，我现在来问你是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等到我自己查出事情真相的时候，你只会死得更惨。”
看吧看吧，我就说以前对我温柔礼貌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吧。这人明摆着就是个看起来很无害实际上却非常容易暴躁的人。
“……”他今天大概确实有点生气，所以耐性也不如以前。连续问了我两句我都没回他，便大跨步上前来掀我的被子。我原本就没有防备，冷不丁被他就这么揭开，一时没来得及躲避，便将一张哭得稀里哗啦的脸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他吃了一惊，顿了好一会儿才张嘴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声音突然放得很柔，对比他先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完全不同。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了，一看见他的脸就觉得特别委屈，特别难过。于是也没管其他什么，翻身一爬起来就扑进了他的怀里，随后……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一直都是个很随心所欲的人，我没告诉过你们吗？呵呵呵呵。
虽然我当时的举动是一时冲动，但是后来我给自己罗列了一下这个反扑动作的可能得益之处。
首先，我这一哭就逃过了一通责罚；其次，他也不好再刨根问底，我便不必再找借口来隐瞒我本来打算爆他菊花的小阴谋；然后，其实我当时是真的伤心，真的需要一个肩膀来靠一靠，虽然这一靠就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最后，唤醒相公心中的同情和保护欲啊，哈哈哈哈。
这可是婆婆交代的，对男人屡试不爽的大绝招啊。要想得到男人的亲睐就要先让他心软心乱心焦如麻，然后投怀送抱撒娇耍赖无理取闹。
当时的我其实是成功了的，因为他破天荒的没有推开我，而且还一直轻抚着我的背，一直到我哭累了停下来为止。
可是也就是在那一天我学到了一个道理，永远也不要相信穆阿丙的温柔。相反，他对你越深情款款的时候你越要仔细自己的菊花。
就在我以为今晚终于蒙混过关了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话。
“哭完了吗？哭完了我们就来交代一下表妹和男倌苑的事吧。”
“诶？啊——”>_<
他倒没怎么责罚我，甚至都没用什么过激的手段来体罚我。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不争气，因为承受不了他那高威慑力的气压而缴械投降。
我避重就轻的将事情交代了一遍，重点强调我错手伤害了小土牛，隐去了我原本打算恶整他的那一部分。他听完了之后嗤鼻冷哼了一声，明显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不过最后却什么都没说，我猜他可能是怕我翻出他曾企图爆我菊花的事情做旧账，那样的话他只会先没了底气。
我问他后来是怎么对云启师兄解释的，他很是嫌弃的撇了我一眼后，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还能怎么说？不就是我亲娘的妹妹的弟媳的哥哥家的女儿，传说中的远房表妹！”
这一道关卡比我想象的要容易过去，我还曾暗自庆幸我用了女人的眼泪这一招。可事实上，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不是不罚是要被天诛地拔。
第二天一醒来，我发现我身上生满了麻疹。奇痒无比，奇丑无比。>_<
而几乎同时，我还接到了一张欠条和一个消息。
欠条是男倌苑打来的，上面白纸黑字写着相府小姐陈吟笙欺骗他们苑里老板的感情，大幅折损其信誉度，已经严重侵犯了对方的利益。因而按照男倌苑的百年成规，需赔偿其原交易金额的两倍，一作为精神抚慰只用。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当时交给亦沣的那些金银首饰，大大小小好的次的加起来少说也得值上五百两。也就是说，除了那已经交出去的五百两之外，我还得再陪一千两给亦沣。否则，他就会将我陷害御史大夫之子的事情告之官府，让我吃牢饭。
“这坑死人的男倌苑啊，尼玛，圈圈里个叉叉。”
哦，对了！还有我同时接到的那一个惊悚之极的“好”消息。
早上的时候怜香进来告诉我，夫人的妹妹的弟媳的哥哥家的女儿，也就是少爷的一个远房表妹刚刚进了府。说是已到了婚嫁的年龄，带来让夫人给在京城里好好相户人家。
我：“！！！”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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