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生存手札》七根胡子

3、有福气的二姐

　　见爹爹他们回来，二丫也不想在屋里继续躲着，忙出来接人，直到大家靠近了些，李燕才突然发现，二姐的眼眶子红红的，想必是才哭过。

　　等到二姐和爹爹他们说了会话，李燕才向前走了几步，“二姐。”

　　二丫一转头，“三丫，姐一年没回来，你出落得这么好了，快，咱进去，咱进去说话。”刚走到院子里，李燕就发现里面站着几个人。中间的那个男子长得五大三粗的很壮实，李燕猜测，这定就是自己未来的屠夫二姐夫了。

　　虽然是农村，可是在结婚之前见面还是不成规矩的，那刘家的直直的盯着二丫看，边看边笑，直把二丫看得不好意思。李燕忍不住皱皱眉。

　　大哥是个爆脾气的，最护短，说话也不客气，“老刘家的，看什么呢！”

　　刘家郎这才反应过来，脸居然一红，说话支支吾吾的，“大哥，我，我就是欢喜……”

　　李燕转头看向二丫，果然见她皱起眉头。其实这刘家郎虽说鲁莽了些，但看起来还是一个老实人，二姐在外面长了见识，自然觉得这样的人配不上她。可是她瞧不上也没用，婚事是早定下的，她后悔也没有用。

　　李氏在屋里烧好了饭，这次倒是招呼了大哥家的一起吃饭，小孩子都不上桌，大嫂随便吃了几口，也就下去照看孩子了。李氏打了四个鸡蛋炒了，又单独煮了两个，一个给了刘家郎，一个给了二丫。

　　二丫吃饭的时候发现四丫不在，想着定是那丫头顽皮，饭一定也没吃上，就悄悄的把那颗蛋留了下来。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的，倒还是不错，只是那刘家郎的眼神一个劲的往二姐身上飘，李燕心里不禁暗笑。李燕也为二姐高兴，看着样子，刘家郎是顶喜欢二姐的，估计着二姐以后的日子一定能挺好。

　　刚吃完饭，刘家郎就回去了，李氏留他再坐会，他挠挠脑袋说回去还得伺候老太太，还有就是下午就让人把彩礼送来。李氏一个劲的给二丫甩颜色，二丫全当做看不见，也不理。

　　刘家郎见这架势也没多留，连忙走了。

　　二丫这才得空，拽着李燕回了屋，“看他那憨劲！”李燕笑开了，“我看着还是不错，二姐是个有福的。”

　　过了个把时辰，突然有人大力的敲门，李燕三步并作两步的去把门给打开了，一开门，就听见外面吵吵，“给老刘家抬礼的！”

　　这么一大嗓子，把一家人都叫出来看。刚才刘家郎说是要抬礼过来，他们想着怎么也该是过两日，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你们家二闺女真是个有福的，我大哥回去二话不说就把我家养的正肥的大肥猪给宰了，又掏了两只鸡。就等着下月让嫂子进门呢。”

　　一家人全傻住了。就连李燕也愣住了。一般人家结婚，男方能给女家几斤肉便不错了，送上一整头猪和两只鸡的……还真是见也没见过，可见刘家郎是个真心的。

　　李燕抽了空回头看看二丫的脸色，果然见她多了副笑模样。

　　送礼那人是刘家老二，人长得挺结实，他见众人都看向二丫，就知道那是正主了。这么一见，觉得大哥眼光确实不赖，心里也安心不少，“嫂子，我哥让我给你带句话：你嫁过去之后，就是个享福的。”

　　李燕在心里点点头，她原先还替二姐担心，但这么看，自己的担心应该是多余的了，她踮脚凑到二丫身边，“姐，这下你可放心了？”

　　二丫早在刘家老二说完那句话之后就羞的不行，如今再听李燕打趣，脸红的好像能滴出血来。

　　李燕见大家都愣住了似的，忙开了口道，“刘家二哥，辛苦了，快进去歇会，屋里刚烧开了水。”

　　刘家老二这才注意到李燕，见她皮肤白皙细嫩，不似一般的姑娘，又兼生的很是伶俐，不禁脸上一红，“不必了，我这就回了。”

　　李氏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三丫说的对，二郎快进来喝点水，消消暑气。”众人几次相让，二郎实在推辞不过，只得进去喝了口水，没呆多一会便回了。

　　二丫在屋子中央，被众人盯着，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羞得跺跺脚，“你们可别看了！”

　　李燕拉长了声音，“是……哦，爹，娘，还有大哥二哥，咱们赶紧找了盐巴把肉阉了，天热，留不住。”

　　李氏这才不盯着二丫看了，但脸上的喜色掩也掩不住，“对，咱都走。咱二丫真是个有福气的，咱一家人都跟着沾光。”

　　二嫂子也是满脸喜气，“可不是么，娘，我早就说咱二丫是个有福相的，这不就应了我的话么。”

　　李氏笑着招呼着，“走，我去拿盐，你们爷几个快去把猪拾掇拾掇，我看着那两只鸡都是母鸡，就不宰，留着它下蛋。”李燕忙应了，急急忙忙出去忙活。

　　众人都出去了，就剩下大嫂子和二丫在屋子里。“大嫂，这是我从城里带回的一点糖，给妞们和三丫、四丫带了点，这些你先拿着，回去给了她们吧。”说着，二丫把一小布包糖塞给大嫂。

　　“亏你还记着她们，”大嫂笑了，“这是小六，你还没见过。”

　　二丫探过头上去逗弄着，大嫂不知在想什么，半天说了句，“还是个女娃。”

　　其实这事二丫回来的时候李氏就告诉她了，她也觉得实在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一连六个都是女娃，确实太齐整了些。

　　大嫂没说几句眼眶子就又红了，握住了二丫的手，“你是个待嫁的，这老刘家的我也看了，人确实不错，待你也是真心，你真是个好命的，不像我。”

　　二丫一听这话，忙把话头接了过去，“大嫂这也不错，我看大妞二妞几个，全都是贴心的。大哥人也好，娘待你也不苛责，想开点。”

　　大嫂听着觉得有理，这才点点头，不再抹眼泪了，“我就是听着说是……那人留下了俩儿子？”

　　二丫点点头，“那人也是个命不好的，留下俩儿子就去了。”大嫂见状也没说什么，又聊了些话，便离开了。

　　李燕照例从山坡那边放鸡回来，还没到家，就见四丫颠颠的往回跑。，忙出声叫住了她，“四丫！”

　　四丫一听，连忙停下，“三姐，二姐回来了么？对了，这是书，和新的绣花样子。”

　　李燕笑了，小心的把东西揣好，“回来了，咱一起回吧。”说着，也往回走，边走边把家里发生的事都说了。

　　等到家，四丫又是和二丫很是黏糊了一会，二丫也对着四丫问东问西的，直夸四丫变得漂亮了，过会，又变戏法似的从后面掏出两包糖，“这是给你俩带回来的，吃着玩吧。”

　　李燕心里惦记着书的事，也没再多呆，拿了糖，就回屋了。

　　李燕一页页的翻，越翻眉头皱的越紧。她相信知识的力量，可是在没有实际条件的情况下，一切都只是空谈而已。

　　她已经读过不少农书，有的上面写了一些农物的培育方法，什么大枣啊，李子啊，这些东西在这里很少见，要是能种出来，卖到城里说不定也能挣上一笔钱，可问题就在于，这些东西要么就是培育期太长，要么就是生长条件太苛刻，不好养活。

　　李燕的目的，不过是凭借着自己稍稍开化的思想，来改善家里的生活而已，可一点大意不得，更不可以以一种试试看的心态，否则只会是雪上加霜。所以她看那些书，除了长了些农业知识，别的什么可靠的方法，她还真是没有找到。

　　又翻了几页，李燕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只见书上面清楚的写着：水利为农之本，无水则无田。

　　对，与其说另种他物提高效益，不如想如何能提高产量。她平日上地里，也发现这个问题，现代的农田她不是没见过，到秋季时，粮食都是长的密密麻麻的，而自己家的农田，产量却不高。或者说，是这个时代的技术不够，产量根本高不起来。

　　有了这个想法，李燕的目的就明确多了。她只需要考虑两个问题，一个是水利，另一个是种子质量。

　　有了目标，事情办起来就方便许多，李燕把其余几本书找出来，放在炕上自己比照着，晚饭也没有吃，一直看了很久。

　　第二天一大早，李燕早早起了，她穿好衣服等在大哥门前。她知道，大哥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把打算先跟大哥说了，总是错不了。

　　李老大一开门就见李燕再门前等着，有些吃惊，“三丫？”

　　李燕这才回头，“大哥醒了？不再睡会？”

　　老大摇摇头，指指天，意思是不晚了。“啥事？”老大是个不爱废话的，直接就问出了口。

　　李燕笑的更开了，“没啥别的事，就是想跟你商量点事。”

　　老大点点头，拿起锄头，从厨房里装了俩窝窝头，顺手塞给李燕一个，就往地里去。昨晚下了一场雨，地还挺湿的，李燕低这头，把语言组织了一下，把想说的都小心翼翼的跟老大说了。那个窝窝头也没吃，一直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