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化危机]逃亡》天极启北

29、第二十九章

　　韩玲哼了一声，自个走到最前面，也不看后面人的表情如何，用着小却让所有人都听见了的声音道：“还愿意大老远带着这么一个累赘。”
　　冯桢磊缩缩肩膀，更加仔细怀中的盆栽，纱布小心挪动将盆口盖住，生怕给弄坏了。那盆口不过两只手的食指拇指相互碰触便可以圈住，纱布洞口太大，也遮挡不了多少里面的东西。泥土还湿潮，只有灰白色藤子一条插在中间，软趴趴地贴在泥土上面。看着多半像是匆忙中截了一段，大冰天雪地的扦插，这样看来像是活不了多久。
　　秦岚有些奇怪看着韩玲，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韩玲的性子似乎有点急躁，更像韩小白的妹妹。不太擅长人际交往的秦岚也分不清对方这是担心怕照顾不周还是嘲讽。自己还没有完全融入到团队中，所以总觉得与大家有些距离。
　　似乎四个人的关系有点复杂啊。

　　韩小白扶额，对着秦岚有些头疼地说：“不要管他们，我姐姐就是这样，过段时间就好了。”
　　似懂非懂，秦岚点点头：“没有真的吵架就行。”
　　他们这个团队还没有培养起来真正的默契，如果有什么分歧的话，对于以后的行动也是致命的。秦岚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总想着郭晨贤在的时候曾说过的话，那时候情况还比这个复杂，而在他生命中占据全部的这个男人却总能摆平一切，就算是内部矛盾多多，但是总能激起各自的团队精神。而那些相处过一段日子的人们呢，他们又去哪里了？
　　意见不合希望救更多人的民警，只服从上级领导的士兵，爱小便宜的居民……这些鲜活的人们最后在分散中，又到哪里了，他们又剩下多少人活在世上了呢？
　　仿佛过眼云烟一样，路过了便再也不见……

　　秦岚像是要抓住什么重点似的，却想不起哪里有问题。

　　几人站在教学楼面前苦恼地想着办法，就听见三楼的玻璃碎了，一个人在摇晃着胳膊。
　　韩小白叫了出来：“他要掉下来了。”

　　从破碎的玻璃中还探出一个铁制的臂膀来，那个人躺在臂膀上面，从三楼被送了下来，正好落在了秦岚一行人的面前。而那臂膀抓住躺在地上的人的衣服没有松手，像融化一般，从远到近渐渐聚集到一起，出现一个人形来。
　　男性的声音卡得像磁带里面磨损过多的部分，秦岚都还没怎么辨认出来，那人形就又融化般小去，最终落入躺在地上人的领口里面。
　　“快快，别把丧尸吸引过来……”

　　就像多么配合一样，丧尸从没有关上的大门里面钻出来，密密麻麻，往四面八方涌出来。

　　众人背上幸存者跑到医务室中，秦岚熟练地找出葡萄糖水，顺着男生干裂的嘴唇边流下去。头发灰白，面色发青，脱去外衣的男生里面还穿着黑色的西装工作服，裤袋里面还塞着一个传呼机。两只手像是没有知觉地挂在床上，整个人都散发着淡淡的黑气躺在简易床上，明明高出秦岚的个子，却显得意外柔弱。
　　“看来是低年级的学生”韩小白轻声道，微微颤抖地用酒精抹去男生脸上的血渍，“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男生嘴角是灰黑色，韩小白小心用棉花将嘴唇上面的颜色擦拭掉，松了一口气。这个男生比起在顶楼的四个人来说，更要不幸，底下就是一堆虎视眈眈的丧尸群。就单单听着没日没夜发出来的吼叫声，也不知道心理怎么承受这么大的折磨。

　　王坤对医务室里面还是比较熟悉的，找到生理盐水后，熟练地给男生挂上点滴：“也不知道怎么活到今日的，真是福大命大，不过身体终归是伤着元气了，以后得好好补补。”
　　“看不出坤哥对这个真有一套……”
　　韩小白凑过去，和王坤小声地交谈起来。王坤是个对待女士温柔的男人，面对人家的虚心请教倒是言无不尽，秦岚坐在一边细细听着，才意识到怪不得王坤对医药方面这么在行，原来家里面就是干这一行的。
　　王坤也没有隐瞒，非常大方地袒露自身的信息：“我就是因为不想当医生才愿意到这里的，可没想到，这一行才是眼前最为需要。略懂皮毛而已，我也只能给护士打打下手。有时候和这里的医生聊聊天带带班，所以比较熟悉这里的情况。”

　　大家在来时还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丧尸，那时王坤也没有表现地特别伤心，不过有些人天生就不太表露出来。倒是作为唯一的女学生韩小白哭了一路，指着身边游荡的人还道出名字来。女生红着眼睛点点头：“坤哥还是你行，现在看着这些我还会害怕。”
　　王坤呵呵一笑，笑容里面也让人觉得非常无奈：“现在我们得适应环境，我虚长你们几岁，不是得对得起你的一声坤哥嘛。再说相处几年，没有感情不是真的，我经历得多，所以还能控制情绪。你不要太在意了，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习惯了，那也就这样了，反而会羡慕你们会哭会笑的实在。”
　　韩小白说：“坤哥真是会安慰人……”

　　刘乐乐这会儿没人看住了，瞅着机会拉着一边不说话的冯桢磊走到靠近走廊的玻璃窗边上。
　　冯桢磊脸色本来就不太好，一看刘乐乐小，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人就凑到了大柜子面前。柜子打开，更加近距离观察到尸体的冯桢磊不由自主地退后几步，手里面的盆栽都给差点掉了。
　　秦岚真是那个气啊，揪住刘乐乐的领口将人往回拉，刚才一进屋又遇上那个坐在书桌上的女人，冯桢磊煞白的脸色还没有恢复过来，这会就捂着胸口有些喘不上气。
　　结果床上的人还没有醒来，这会儿又一个上病床的了。

　　被拍了两下的刘乐乐坐在冯桢磊边上捂住脑袋瞪着前面的女人，而一旁的韩玲则是挥挥手臂，将一竿子药物塞到王坤面前：“速效救心丸成么，先给他吃点，我就记着这个有用，还有这些没过保质期的，你看看是不是都带走。”

　　王坤道了一声谢。
　　仿佛刚才几人之间没什么不对头的。

　　众人在车库内中找了一辆车，专门电动的。像是车主人也预料到大雪天，所以早早给换上雪天专用的车轮子，不过能坐上去的人不多。只要是还能走动的，就在车子边上慢慢跟着。
　　一行人总算是在天色泛黑前赶到了商业大厦。

　　秦岚的私心就是，如果这边丧尸还多的话，就直接找到郭晨贤说过的小路往基地出发。然而上天还是眷顾了他。他们到达的时候，这里又恢复成荒芜一片，一个人影也没有，和那时候孤零零还未完全建成的商业区一样。
　　如果不是看到商厦楼下的尸体，秦岚还以为自己清柯一梦，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大着胆子凑过去，发现对方下巴有个血窟窿，而手里紧紧拽着的枪已经没有了子弹，整个人躺在商厦大楼的防盗铁门前面，右腿部分空荡荡的。
　　是个漂亮的混血儿。

　　在车库里面休息了一晚，众人打开通往主楼的通道，这会算是准备充足一些，找到万能充电设备加满的电量，拉着还昏迷不清的伤员往上面走去。

　　不过一个星期，又重新踏上这里，原先放置在一边的工具原物不动，一些匆忙中没带走的物品还堆在一边，仿佛郭晨贤还在那里，对自己招手：秦岚，快过来。
　　物是人非，你又在哪里呢？
　　秦岚将铁门给合上，对着大家说：“走吧。”

　　Z型的道路大家停停歇歇，挪开或绕开若干个障碍物或尸体，期间大半时间都用在休息上。空气稀薄，越是往上走越是有些不适应，秦岚绕过去又将路上碰到的一个尸体往外面挪动，告诉大家这是以前和他在一起生活过的士兵。如若没有这些人为了保护大家殿后。他不可能活下来。
　　韩小白拄着拐杖吃力地问道：“你……是为了去找幸存者吗？”
　　脚下还有褪色了的血迹，都是他们在此行走过的痕迹，若是这样，秦岚宁愿永远不去洗净这一片被烙印的地方。触目惊心的场面历历在目，闭上眼睛还能回想到他们声音。
　　“不，我是脱了队伍的孤雁。”

　　白天似乎非常短暂，而夜晚的风透过破碎的玻璃发出呼喇声，大家找了一处休息室当做临时居住地点，这时候那位伤员终于醒了过来，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碗里面的方便面，一时间没有反应。

　　王坤摆弄着药盒子，低声地说：“小磊妈妈原先心脏就不好，估计是促发性心脏疾病发作没来得及吃药。因为我们俩的事情，他妈妈一直反对，小磊那天身体不太舒服，他妈妈出去后就没有回来。其实小磊早就有感觉她回不来了。”
　　秦岚还在想怎么向人家道歉，刘乐乐还小，自己带着孩子又有照管的义务，真不知道这小家伙的行为是像谁学的。然而秦岚万万没有没想到那个女人和冯桢磊还有血缘关系，他记起冯桢磊看到医务室那女人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有说。
　　“他就这幅样子，什么话都憋在心里。”

　　王坤叹了一口气，探探对方的额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将食物交给秦岚：“我去看看小磊吧。”
　　秦岚点点头接替着现在队伍中暂作医师的班，靠近躺在床上还没有缓过劲的男生，用筷子提起柔软散发着香味的面条放在对方的鼻子下面：“钱耀……你还记得我吗？”

　　钱耀愣愣地看着秦岚，过了一会儿点点头，试着张口发了几次音：“学……学长。”
　　慢吞吞吃完热气腾腾的面条，钱耀静静听着秦岚的话，放在被子上的手指头动了动。

　　当初见面还是个呼呼扎扎的大男孩，秦岚拍拍对方的手，指着领口的挂饰物：“你得谢谢它。它是不是莱卡？”
　　钱耀低下头，正好对着脖子上挂着的一个人形挂饰，瘦长的手指轻轻将挂饰抱住，嘶哑的声音稍稍恢复清亮：“莱卡……”
　　挂饰发出黄色的光芒，闪了两下，又渐渐变暗去。
　　秦岚不敢询问这个性情大变的学弟的一些情况，因为他曾经再三询问过韩小白，韩小白已经明确地答复，学校里面再也感应不出其他活着的人了。也就是说，那个记忆中爱笑的学妹宋佳佳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为什么只有钱耀活下来，也许就是上天和钱耀本人才知道的事了。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秦岚碰碰钱耀的手，发现对方已经不再冰冷，悬着的心也稍微落下一些：“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还要赶路。有什么话等养好了再说。”

　　钱耀慢慢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