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魔》穆寧

6、混血兒

　　－－對了，小爾你想要找什麼書？
　　一直無無聊聊的趴在我肩頭上的小巴，在我順著自下而上的方向走到第三層書架的時候，他開口問我。

　　「不知道。」我沒有看他，因為我正忙著抬頭尋找我所想要的書本。咦？問我在找什麼？所以我就跟你說不知道了呀。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找些什麼書，我只是覺得，我想要知道的，一定在這個古殿藏館裡。所以，我一定要把它找出來。

　　「小巴，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回到花朵裡去？」因為這個藏館裡並沒有花朵，是為了保持清潔嗎？我歪頭苦思了幾秒。

　　－－不，我沒什麼，只是有點兒無聊罷了。
　　小巴大大的打了個呵久後，意味深長的看著我：小爾，你是打算找它個天荒地老嗎？這裡可是有上億本書呢～

　　我沈點的抬頭往上看。一層樓高的書已經找上了大半天，那還有七層樓高還沒找過的書。咳！這樣做真的不是什麼明智之舉。「小巴，你知道這個藏館的書是以什麼方式擺放的嗎？」

　　－－時代。
　　小巴想都沒想的回答了我，我再次抬頭盯著上方的書：「那你認為前五百年會放在那裡？」

　　－－前五百年？應該是第八層吧。你找前五百年的幹什麼？

　　「沒有啦，只是有點好奇小巴出生的那個時代是怎樣而已。」我胡亂的編了個藉口。不過幸好小巴沒有再多問，所以我就順利的直接往上走到第八層的書架。

　　不過當我開始努力的在第三排看起來很貴重、摸起來古舊、拿起來更是不得了的書中尋找時，小巴的一句：關於我那個時代的事，你不會問我喔？令我全然呆滯當場。

　　我笑容全開，優雅的伸手把他抓在掌心中，然後慢條斯理的放到我面前，接著我緩緩的張開口，咬下去！

　　－－嗚哇呀！！你怎麼可以咬我？！
　　叮一聲的消失在我手中，飄浮到我的頭頂上方。小巴抱著自己的腦袋，哭喪著臉的大叫。

　　「你怎麼不早說？！看我找得這麼辛苦很好玩是嗎？」我生氣的抬頭對著他大吼，並不時對天空亂揮拳腳。

　　－－你又沒問！
　　小巴不甘示弱的回吼。

　　「那你現在又說來幹嘛？」我往半空又揮了一拳。

　　「噗！哈哈哈哈哈。」我的拳舉到半空，小巴抱著自己的腦袋浮在半空。我們一致的看向那個突如其來的聲音發源地。那裡坐著一個頭髮灰銀色卻帶點純白的男人，他不像璽、也不像彌，但我總覺得他跟他們一定是有什麼關係的。

　　發現我們的目光，發聲源不但沒有停止他那失禮的大笑，反而在我們三人的目光接觸了以後，一邊喊著：有趣、好有趣，一邊繼續大笑，而且還給我該死的笑得那麼好看！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站在他面前。我危險的瞇起雙眼，以零負值的語氣問他：「笑夠了沒？」

　　「哈哈哈哈，抱歉。」抬頭看著我，他把笑聲的音量收細，然後認真的跟我道歉。他閉上嘴跟我對望了幾秒後，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不認為告訴你這個不懂禮貌的人名字會有好處。小巴，走了。」我面無表情的回答他，然後轉身帶著小巴離開。反正現在我什麼找書的心情都被這個男人破壞了，明天再來好了。

　　「我叫薾，你叫什麼？」假裝沒聽到我的不屑，那男人在我轉過去後拉住了我的手，我皺眉想要掙扎他，但可惜力不夠。看著掙不開的我，他又笑了，然後抬頭看著小巴：「你就是百合花的族長，巴洛特露嗎？」

　　「你就是百合花的族長巴洛特露了嗎？」在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某種東西，但我不確定那是什麼，只覺得這個人很危險。而且我看見了小巴害怕的顫抖著，他眼神空洞的一直的往後退。

　　「他是不是百合花的族長與你無關。」我踏前一步把小巴護在身後，然後瞇眼緊盯著眼前這個令我感覺非常之不爽的臭男人。

　　－－小爾。
　　小巴二話不說的立即抱著我的頭髮，從他顫抖的身體我可以清楚的明白，他很害怕這個男人。他到底是誰？

　　沈默了一會兒，眼前這個男人笑得就像發現什麼新奇的玩具似的，令我覺得噁心一把的。我用力的想要掙扎他，卻被他反過來用力的拉了過去，我幾乎是毫無防備的跌入他的懷中。右手被他的左手拉到後方，左手順應的放到他的肩膀上，而他的右手也順應的抱住我的腰。我們倆沈默了好一會兒。

　　「沒人教過你不可以隨便抱著別人嗎？」我面無表情，語氣冰冷到極點的瞪著他說，但男人卻不為動回答：「唔，沒有。」咬牙的掙扎，我拒絕跟這個外星人繼續交談下去。

　　「你叫小爾嗎？好可愛的名字。」不知到底是我的學習能力低，還是在這裡我跟本就跟小嬰兒沒兩樣。只見他無視我的憤怒，用手勾起我的下顎，害我不得不憤怒的直視著他。他用手勾著我的下顎往左往右，然後讚嘆不已的看著我，就像是看到什麼稀罕珍寶似的說：「你長得好漂亮，做我的人如何？小爾。」

　　他的這句話，令我愣呆了好幾秒鐘，我的表情沒變，轉頭問著小巴：「小巴，這裡是不是精神病院？」

　　－－不是，這裡是魔界沒錯。
　　小巴有點無奈的回答我。

　　「那為什麼我總是會遇到精神科的病人？或是說你們這裡的精神病院放假了？」我抱著極度疑惑想法。

　　－－我們這裡沒有精神病院這種東西。

　　「噗！哈哈哈哈哈。小爾，你真的好可愛。」男人大笑得往後仰，不過他的手還是死死的抱著我的腰。

　　「感謝你的讚賞，不過你不知道要讚賞別人之前應該停止你這種無禮的行為嗎？」既然不是精神病的，那應該能溝通了吧？

　　「不知道。」他想也不想的回答了我。

　　啪！

　　我的理智線應聲折斷。媽的！我不管他到底是不是精神病的了，總之這個人就是無法溝通的怪物。我收起冰冷的表情，扯回那個可以令方圓八百里之內的女生為之昏倒的笑容，我笑容大開的對他說：「這是最後一次警告，放．開．你．的．手！」

　　沒想到我會笑著的對他下最後通牒，他如我所願的看著我的笑容呆滯了。就是這個時候！我把握這個機會，一口咬上他的肩膀，在他喊痛的那一剎那，我從他的懷抱中跳起，並盡其量的往後退。

　　「哼！活該！」我對他吐舌，迅速帶著小巴逃離古殿藏館。當我的腳踏上古殿藏館的大門時，後方再度響起了那個男人的聲音：「我叫薾，記住了小爾，下次再見面的時候，你就是屬於我的了。」

　　「別作夢！」我回頭的放話，並附帶送他一個大白眼。去你的！我才不是物品，我只屬於我自己！

　　我天真的以為我跟這個男人不會再見面，我們的相見只不過是一場巧合。
　　不過直到後來，我才知道我真的是太天真了。而且，我的天真還該死的維持不到一天的時間。

　　走出古殿藏館，我再也忍耐不住的問：「小巴，你不是跟我說過你們精靈族是不容易被人看見的嗎？」

　　－－事實是如此沒錯。
　　小巴飄浮在我的眼前，若有所思的抬頭看著天空。

　　「那麼為什麼我能看見你？為什麼他又能看見你？」我側眼的看著經過我身旁的人，盡可能的壓低音量，不過顯示我這樣做只會令人更覺得可疑。

　　經過我身旁的人無不紛紛回頭奇怪的看著我，在他們的眼中，我或者是在神經質的自言自語、又或者是精神分裂了。不過事實是：我眼前有隻大搖大擺、到處亂飛的百合花精靈－－巴洛特露。

　　「我的事可以暫且不提，不過那個人到底是誰？」我不自覺的咬著指頭，亂七八糟的開始幻想：「莫非他跟我是同一種的生物？又或者是他根本也是精靈族的？還是說他有什麼特別的魔法？」

　　－－他是魔族的人。
　　故意撇開不理我那亂七八糟的幻想，小巴解釋道：不過他有點兒特別，是當代魔王與精靈皇后所生的混血種。

　　「什麼？這裡也有混血兒嗎？」我驚訝的瞪大眼睛，這完完全全是超出了我的想像，我沒想到原來魔界也流行不同種族的人相親相愛。

　　「混血兒不是該像我一樣金髪藍眼又或者是…」說到這裡，我突然想起了他的頭髪是灰銀色帶點純白的。我抬頭盯著小巴，他的頭髮是完全的純白色，那麼，「精靈族都是白色頭髮的嗎？」

　　－－基本上可以這麼說。
　　在我們的對話中，小巴沒有一次回頭看我，而且他對我說的話總覺得有種距離感，這讓我覺得很不高興。所以一向以行動為先的我，眉頭也不皺的一把把他抓過來。

　　「他到底是誰？」我停下腳步，平靜的等待著小巴的回答。但小巴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靜靜的抬頭看了我一眼後，又別開了頭。

　　「不能跟我說嗎？」我的聲音連自己聽了也覺得心情低落。不能說我不傷心，在這裡，我不知道到底誰是真心、誰是假意。我不能相信任何人，即使是彌、璽或者是黑暗，甚至於繫在我脖子上的靈魂之印的精靈。難得有個令我覺得可以相信他、可以接受他的人，但他卻毫不留情的把我拒諸門外。

　　－－小爾。
　　聽到小巴為難的語氣，我立該一改低落的心情。我微笑的把他放到百合花圃的百合花中，然後蹲下去跟他說：「抱歉，我不應該強迫你回答。忘記它吧，沒關係的。有點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再見。」說完，我帶著微笑的轉頭離開。

　　當我背著小巴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已經毫不留情的消聲匿跡。在一路上，我忽略所以對我打招呼的人，管他們在背後又說了些什麼壞話，現在的我，根本沒心情去管其他的人。

　　在我快回到房間的前一刹那，我的腳步被一個可恨的人阻礙了。「嗨，我們又見面了。」我沒有抬頭，以瀏海阻擋住我倆的視線，語氣極其冰冷的對他說：「滾開。」

　　「可愛的小爾，別這麼無情嘛。」薾帶著輕浮的笑聲說。

　　「滾開。」我再一次警告性，不過薾還是沒有離開，反而得寸進尺的把手搭上我的肩膀。我看見他微微的彎腰，在他的臉出現在我眼前的前一秒，我憤怒的抬起頭對他大吼：「我叫你滾－－！」

　　在我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我感覺到身後的風迅速的劃過我的身體，直直的刺向眼前的薾。風把他整個人打倒在石柱上，隨著”砰”的一聲巨響，石柱凹陷、四周出現裂紋，連旁邊的雕像也被吹得倒了下來。

　　「怎麼回事？」

　　「發生什麼事了？」

　　「三王子殿下！」我聽見遠處大大小小的聲響往我們這邊過來。有人尖叫、有人驚慌、有人憤怒、有人緊張。

　　首先跑過來的士兵們看見眼前的情況後立即把我團團包圍住，手上的劍、矛以及盾牌全都一致性的指著我。但我逃不了，我很痛苦，我看見滿滿的鮮血從薾的口中吐出，我開始感到害怕。我不是害怕傷到他，而是害怕我自己，我的眼睛像被火燒一般刺痛，我感覺到自己的內心充滿了嗜血的本能。

　　「小爾？」璽的聲音從我的背後響起，我不敢回頭看他，我怕我回頭，又會像傷害薾一樣傷害他。我本能的抱著自己的身體，我好怕、好怕。

　　「發生什麼事了？」充滿威嚴的聲音從前方響起，那是彌的聲音。

　　「大王子殿下，三王子殿下他、還有凌爾閣下。」負責報告的士兵首領為難的看著已經被抬下來，進行治療的薾，又轉頭過來看了看我。

　　「小爾？他怎麼了？」彌不明所以的抬頭，看到我被士兵們圍著，便憤怒的對著士兵們大吼：「你們圍著他做什麼？！誰讓你們可以這樣對待我的客人？！這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

　　「但是，大王子殿下、」士兵的首領為難的想要解釋什麼，但這令彌更加的憤怒，他不容拒絕的對他們下命令：「我叫你們放開他！」但士兵們還是緊張的包圍著我，絲毫沒有要退開的意思，看到這種情況，彌又大吼：「你們連我的命令也不從了嗎？」

　　「不是的，大王子殿下，但、但三王子殿下是被凌爾閣下所傷的，我們怕、」

　　「你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弄錯了？小爾他不懂魔法呀。」這個時候，連璽也跟著憤怒了起來。沒有理會他們的解釋，彌踏步走向我。士兵們雖然為難的讓開了一條路，但還是團團的包圍著我，像是深怕我會傷害到彌一樣。

　　「別過來。」我害怕得聲音也變得沙啞。在彌進入了士兵包圍的範圍中時，我後退了一步。接著在彌靠近我一步，我就後退一步：「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不想傷害到你們，不要。

　　「小爾？發生什麼事了嗎？別害怕，告訴我。」彌放柔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但這並沒有降低我的害怕程度，反而令我的身體更驚懼的顫慄了起來。

　　我不斷的往後退，不斷的搖著頭，不斷的小聲對他說：「別過來、不要過來，不要、」因為士兵們害怕了我，所以當我後退的時候，他們也跟著後退。因此我並沒有碰到任何一個人。

　　當我以為我可以一直這樣，直到逃離他們的包圍時，不知何時走到我身後的璽搭上了我的肩膀。「小爾。」

　　「不－－！」我像是受到驚嚇一樣尖叫，隨著我的尖叫，我再次感覺到身後的風迅速的劃過我的身體，直直的刺向我身邊的士兵們以及彌、璽。

　　「王子殿下！」一旁的士兵們快速的保護著彌他們，跟隨的魔法師們也迅速的張開保護罩，把他們倆人保護在正中央。

　　我眼睜睜的看著士兵們慌張的四處亂逃、尖叫。一道道的血痕從風劃過的路向慢慢顯現出現，彌以及璽一面驚訝的看著我，一面努力的用黑魔法抵擋著風的攻擊。但他們以及魔法師們的魔法開始產生動搖，藍光變得暗淡。血痕從士兵、魔法師、守衛一直蔓延到站在中央的彌和璽身上。

　　我痛苦的抱著自己的腦袋，眼淚不聽使喚的不斷往眼眶外流。看著他們的傷痕越多，我就越是害怕。不要！我不要傷害他們！求求你，不要！！誰來、誰來救救我？！我必需離開他們，越遠越好！腳步不斷的往後退，我轉身想要跑離他們。

　　「小爾！」彌看到我的動作，不顧一切的想要沖出保護罩。但卻被身旁的守衛們擋下：「大王子殿下，太危險了。」

　　「放開我！」彌氣憤的對他們下命，但守衛為了主子的安全，他們不得不抗命。「抱歉殿下，我們做不到。」

　　「小爾！」叫不動他們，彌只好對著我大叫。被他這麼一叫，我拔腿就跑了起來，不過我還沒跑多少步，眼前又有出現一個阻礙。

　　－－貝森，你還是學不乖嗎？
　　長著漂亮翅膀的黑豹不知何時站在我的臉前，我困惑的看著他。貝森是誰？

　　看見我沈默，它停頓了一會兒後，抬頭望向我後方被風不斷攻擊的人們，接著皺眉的低下頭看我：這不是黑魔法，你是小爾？

　　「救救他們、救救他們！」不知為何，我覺得現在唯一可以阻止這種情況的只有它－－我眼前的這隻黑豹。「我不要傷害他們，這是我的錯，求求你救他們，求求你。」我痛苦的跪在地上，口中一直細細的呻吟著『求求你、求求你』。

　　黑暗靜靜的看了我幾秒，然後抬頭揮動了他的翅膀，風的攻擊慢慢的減弱，直到消失得無影無蹤。風的攻擊一停止，彌和璽他們就不顧自己的傷勢，向我跑過來。「小爾！」

　　聽到他的聲音，我再次害怕的顫抖起來，我害怕自己又會再傷害他們，我害怕再一次看到他們受傷的情況。我緊緊的抱著自己顫慄不斷的身體，眼睛再一次像被火燒一般疼痛起來，而且，我感覺到風再次蠢蠢欲動。

　　當他們快要跑到我的背後時，我看看黑暗踏前一步阻止了他的前進，它趴坐在我的面前，我抬頭看著黑暗把我納入他的懷中，大大的翅膀把我的周圍包裹了起來，我就坐在它前腳中央的地上。我緩緩的抬起手想要觸碰它，它就壓低腦袋放到我的雙手能夠觸碰到的地方。看著他的眼睛，我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不斷滾下眼眶，失聲的抱著它痛哭。

　　對不起。

　　這三個字，是我唯一能夠對他們說的。我哭得很傷心，就像是要把所有的壓力給發洩出來一樣。眼淚不受控制的往外流，眼睛哭得發痛，聲音也哭啞了，但我還是一直的繼續哭、繼續說著對不起，一直沒有停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