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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陈捷便道:“如此也好。”
      出发那日,绍清站在车旁,眼看着陈捷流泪,只不肯上车。
      长安便对陈捷道:“你好歹去安慰她一下。”
      陈捷摇摇头,道:“我们两家关系已经复杂至此,我不想再招惹她。”绍清最终不得不上车走了。
      长安叹道:“你早已招惹了她了。”
      陈捷笑道:“我试着去接纳她,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做不到。我不能因为怜惜,就和她在一起。”
      长安道:“又是你的歪理。”
      陈捷又道:“你和苏木徇又怎样呢?”长安只是低着摇头。
      陈捷道:“你们之间到底有发生什么事我不知道,我也不喜欢这个人,但我可以看出来,他对你有情,你也对他有情。”
      长安抬头看他,他便指着长安手上的一串廉价的珠子道:“要不然你不会一直带着它。”长安目瞪口呆,那是苏木徇和她游玩时随手给她买的,她觉得有趣,便一直带着。
      长安急着分辩道:“我只是一直忘了取下来而已。”
      陈捷笑而不语,长安越发觉得难堪。
      过几日,子桂找了来,道宛如早产了。长安这几日一事连着一事,就没有去看过宛如,不料生得此变,忙问道:“怎么就早产了,前一段时间不是好好地嘛?”
      子桂红了眼睛,道:“夫人不知从何处知道了少爷的事情,当天就失魂落魄的,第二天小少爷就诞下来了。”
      长安忙问道:“夫人现在身体怎么样呢?”
      子桂道:“大夫说夫人身子还算好,只是这两日夫人诞下小少爷之后,一直默默垂泪,饭也吃不下,如此下去,我实在实在害怕,怕夫人出了什么意外。”
      长安听她如此说,忙收拾了一下,匆匆忙忙的和她出去了。
      长安在路上拿了些钱给子桂,让她赶紧去找个有经验的婆子来照顾宛如。
      子桂摆手道道:“不用了,苏少爷已经送来一个了稳婆了。他说怕小姐担心夫人,让我赶紧过来通知小姐一声。”
      长安一呆,道:“苏……公子?”
      子桂道:“正是。苏公子最近总来看望夫人,说是小姐近日恐怕很忙,便来照应着。”
      长安便想起“素衣红妆”的话来,心里颇有些吃味,又暗斥自己胡思乱想。

      长安进了门,见宛如躺在床上,脸上气色还好,那婆子照顾着小公子,看长安进来,上前道了句:“小姐。”长安让她不用行礼,先去看那小孩子。小孩子脸上皱巴巴的,但又粉粉的,十分的可爱。但到底还是没有足月,小的可怜。
      看了会儿小孩子,长安又上前去,握住宛如的手。
      宛如便笑对她道:“你看他和绍唐可像么?”
      长安道:“极像的,眉毛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刻的。但是鼻子却像你,很挺拔的,将来定然像你一样有主见。”
      宛如道:“像我这么样又有什么好?”
      长安道:“自然是很好的,不然绍唐这么骄傲的人,就让你轻易的降服了。”
      宛如似是想起以前的事,笑的十分温暖。
      长安便叹道:“你真是怎么看怎么美。”宛如有些不好意思,吹了眼睛道:“我倒希望我不美。”

      长安怕她胡思乱想,忙问道:“可取了名字没有呢?”
      宛如道:“以前绍唐只说有了小孩小名就叫阿南,大名还没有取。”
      长安勉强笑道:“阿南很好的听得。”她又问宛如道:“可觉得身体有什么不好。”
      宛如道:“我觉得还好。”见长安一脸的担心,她又说道:“我初时觉得,如果绍唐出了事故,我便一辈子照顾他,若是他竟去了,我也随他去……”
      长安赶紧拦住她道:“这是说什么傻话呢,如今有了孩子,可不能再这样想了。你若再出了什么事,孩子多可怜。”
      宛如淡淡的点了点头。一会儿让子桂拿出一个盒子来,宛如便把盒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给长安看,道:“我与绍唐虽没有父母之命,但也是正正经经结过婚的,这个是我们的结婚证。这个是绍唐写的信,预防他出了事,让我去找他家人的。”她便这些给了长安道:“我若真有不测,你便拿着这些,带着孩子去找他爷爷,他家想来也不会不理他的。”
      长安心里难过,无论如何也不肯收,道:“千万不要再说什么测不测的话。你若是真为孩子好,便要养好了身子,亲自带他去吴家,让他们承认了你这媳妇,这样以后孩子方不会受苦。”
      宛如只得收起来笑道:“现在说这些确实早些。”长安陪宛如说了好大会儿的话,才嘱咐子桂好好照顾她,需要什么只管到陈府来,自己回去了。
      长安回去的路上便一直想,苏木徇这么关心宛如,是为了什么呢,是绍唐也托付了他?是为了宛如,还是为了自己?想到为了自己,心内便一阵狂跳。最后她才叹气道,他大概是觉得宛如可怜。
      长安辞了小学的工作,专心的照顾宛如。她现在每天都去陪宛如说说话,宛如看着孩子,慢慢的有了笑颜,身体也不那么虚弱了。过了几个月,孩子已经开始爱动,对所有事都充满了好奇,越长越像小号的绍唐,极是活泼可爱。宛如时常逗弄他,脸上充满母亲特有的神采。
      长安看着她,也觉得心里很满足。宛如便对她道:“我初听得绍唐的消息,只觉得万念俱灰,若不是怀着阿南,便要即刻追随了他去。现在,我却觉得能够抚养我们的孩子长大,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我真的很感谢他,最后给我一个孩子。”
      长安十分高兴,道:“你能这样想,最是好了。”

      陈睿从乡下回来,陈兴便对他们道:“我最近听到风声,日本兵可能会打到上海来,家里的生意,不如收了。”
      陈睿思考良久,觉得可行,便带陈捷帮他,慢慢的把生意收起来。
      陈兴又嘱咐长安,外面颇不安稳,要好好呆在家里,没事不要出门。
      长安担心宛如,还是要每天去看她。她胆子颇大,向陈兴要了一把小手枪,每天还是照常出门。她怕宛如知道局势之后担心,并不告诉她现状,却想找个借口,把她接到陈府来才好。
      这一日,她照常要出门,刚走到门外,却听得一阵悠长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是一阵声音,长安半天才反应过来,这竟是防空警报。下人听到警报声都吓呆了。
      长安忙回到屋里,拿了钱发给下人,让他们各自寻了地方去躲避,若无事了再回来。
      她有些担心陈睿和陈捷,去门外一看,两人不像要回来的样子。这时忽然听得一阵飞机声,不远处传来一阵爆炸的声音。长安忙挨着墙趴下,听得头顶上飞机的盘旋声,害怕的浑身都在发抖。

      她又十分的担心宛如,想到宛如又想起孩子不知道吓成什么样子,想起孩子又想到苏木徇。苏木徇在做什么呢,还在上海吗,他的父亲回来了吗?这时她身后却传来爆炸的声音,离她非常近,长安吓的一下子蹲坐在地上。没过多长时间,又似乎过了一生那样长,飞机声才慢慢离开。
      长安仔细听得飞机飞得远了,好半天才颤抖着站了起来。她隔着大门向外看,前面不远处的一处房子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那房子里面还传来哭叫声。
      长安后怕的厉害,也不敢乱跑,跌跌撞撞的跑进房间,把自己的画都收好藏起来,又把其他重要的东西收在一个小手提箱里,慢慢的下楼。走到客厅,长安有些迷茫起来,她并不知道最近的防空洞在哪里,以现在外面的情况来看,出去也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她拿紧了箱子,在客厅里坐下,耳边又听得飞机一阵盘旋的声音,她的心跳也随之狂擂起来。

      长安只觉得手心都是汗,又把手枪拿出来握在手上,心里方觉得踏实些。她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心里只盼望有人进来,又怕有人进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长安觉得浑身无力,身体发麻,才惊觉自己一直僵直的坐着,竟没有动过。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它已经走过了7圈。陈睿、陈捷、陈兴,仆人,都没有回来。

      飞机声已经没有了,但也没有听到警报解除的声音。
      忽然,长安听到客厅的门有响动的声音,她心内一震,不觉端起手枪,厉声喝道:“谁?”
      客厅门被打开,一个人开门进来,拿下帽子道:“是我。”长安手一软,一下子就摊在沙发上。
      苏木徇忙上前抱住她,道:“你没事吧?”
      长安摇头,无力地瘫在他身上,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怎么会来?”
      苏木徇沉默了会儿道:“我听到飞机的声音,怕你这里出事,所以过来看看。”他又环顾了四周道:“府里怎么这样安静?我到门外时还以为家里人都躲了出去了。”
      长安摇摇头道:“母亲父亲和吴府的人都回乡下去了,我的三个哥哥也都出去工作了。警报一响,我就让下人去躲着去了。”
      苏木徇感觉到她在发抖,便抱紧了她道:“你怎么没出去躲着,在屋子里多危险。”
      长安顿了一下,道:“我不知道防空洞在哪儿。”
      苏木徇顿时哭笑不得,看到她握枪的手,愣了一会儿,才调笑道:“枪倒是握的很漂亮。”
      长安无言,拍了他一下道:“就你什么时候都能开玩笑。”苏木徇感觉两人好像回到以前一般,玩笑不忌,心情倒有些莫名的开朗起来。
      他拉着她的手,道:“赶紧去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 ”
      长安问道:“去哪里”
      苏木徇道:“我在英租界找到一处地方,日本人暂时不敢动那里的。”、
      长安道:“可是,慧之哥哥和盛之、敏之都还没有回来。”
      苏木徇脸色凝重了一下,又迅速的笑了,对她道:“不要紧,你去收拾东西,我留个字条给他们。”
      长安答应着回房拿了个稍大的箱子,装了自己的画、画具和几套日常衣服,便赶紧下来了。
      苏木徇接过了箱子,右手拎起大衣把她一裹,拥着她往外走。长安不解其意,只得随着他的步子往外走。
      苏木徇的车子就停在大门外,他拥着长安上了车,吩咐司机开车。长安在他胸前闷闷道:“你这样裹着我做什么?”
      苏木徇轻笑了一下,道:“你刚才不是冷的发抖吗?”
      长安暗暗扭了一个白眼,想道:“我发抖,也不是冷的。”嘴上却说道:“你把衣服给我穿就好。”
      苏木徇大笑了起来,道:“如此我也会冷的,还是这样最好。”
      长安便知他存心作弄,在他腰上拧了一下,苏木徇疼的呲牙咧嘴。
      长安随苏木徇到了英租界,下了车面前是一栋独栋洋房。苏木徇解释道:“这原是我父亲的一位好友的故居,他携家人回国了,便留了这房子给我们用。”
      长安点头道:“伯父伯母可在家?”
      苏木徇沉默了会儿,道:“我父亲已经去世了。”
      长安惊讶的看着他,忽然握紧了衣角问道:“是不是那次你在医院出的事?”
      苏木徇笑了一声,道:“不是的,那次是我母亲突发的病。我父亲是半年前睡梦中去世的,走的很安详。”
      长安低头道:“对不起,我都不知道。”
      苏木徇摇了摇头,道:“没关系,这都已经过去了。”
      俩人刚走到房外,就听得里面有个清脆的女声道:“想必是木徇是回来了。”
      只见房门开启,一个靓丽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她看到苏木徇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上前抱着他的胳膊道:“木徇你回来了!”苏木徇拍拍她的手,点头笑了笑。
      那女子放佛刚看到长安一样,过来拉着她的手道:“这是陈小姐吧?几年没见又漂亮了呢,若是路上遇到我真不敢认呢。今天我听得飞机响,就对木徇说,陈小姐现在想必处境危险的很,木徇便说了,大家识一场,不得不帮的,便赶紧去接你了。如今见你平安无事的过来,我也就放心了。”接着她又道:“记得么,我们在英国见过的。还有在电影院门口见过一面,那个时候木徇刚回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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