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月千山》遥隔楚云端

10、绝处逢生

　　天祭思索着，义父临终最放不下的还是那个玉佩的事，本来以为这是件难以完成的任务，没想到，老天却似乎故意将他和眼前这个女子联系在了一起。一切都这么的出乎意料。只是如果今天任由她走了，那么他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关于另一块玉佩的事情了。
　　“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天祭一边追着她一边问道，“好像你……拿了他们的东西？”
　　那女子兀自向前走着，不理会追着他的天祭。
　　忽然，前面的巷子出口处涌来一群人，是刚刚一个大汉领了人围了过来，天祭转身看着身后，另一个大汉也带着一对人走了过来，他们被困在了巷子中，进退两难。
　　“就是他们两个。”前面带头的大汉冲他身边管事模样的人说道。
　　天祭觉得情况不妙，这么多人怕是难以对付。于是做好了大干一场的架势，同时心里暗想，摊上这么些事真是倒霉。可看看那女子，她倒异常冷静，丝毫不惧地看着迎面过来的那伙人，纹丝不动。
　　突然那个管事模样的人走过来，掏出一块金牌，上面写着一个“燕”字，继而说道：“奉主上命令，接小姐回去。”
　　“我不去呢？”她将手抱在胸前，淡漠出尘，隐约透着几分英气，说话也率直坦然，颇有些大义凌然的感觉。
　　“那就别怪我们冒犯了。”说完，他手一挥，两边的人同时跑了过出来。
　　天祭先冲了上去，这些人的三脚猫功夫，他徒手也可以一拳可以撂倒一个。而另一边，那女子却从腰间拿出一条黑色的长鞭，一鞭子抽了过去，如巨蟒将人缠住，无法动弹，再到挥手抽离时，那人已经便身鲜红，血肉模糊。天祭不禁讶异，世间还有如此奇特的兵器。
　　鸢尾径直朝着那个管事的人冲了过去，他一挥鞭子，便将他牢牢缠住，用劲一拉，就将他甩到脚下，她冲着人群喊道：“住手。”
　　天祭抬头，然后顺势跑到她的身边。只见她拖着那人走出人群，走到小巷尽头处。然后转身冲身后的人吼道：“回去告诉你主子，我是不会回去的，以后他再派人追我，管他是谁，我定然要让他不得好死。”
　　说完，她将鞭子向人群中一挥，那个之前被鞭子缠住的人便被重重摔倒了那群人前面的地上，满身血迹，奄奄一息。那群人连忙带了那人撤去。
　　“你杀了他？”天祭怔怔地看着她，鸢尾收了手中的鞭子，没有表情地转身向前走去。
　　天祭追上去，猛地用力攥住她的衣袖，她停下来，对上了天祭的眼睛目露凶色：“因为他要杀我，所以必须死。”
　　她这一喊，天祭连忙收回了手。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毒辣的女子。沐云文静淡雅，宛如仙女，清扬也只是豪爽率直，古灵精怪。而眼前这个女子，长得虽娇美俏丽，但却心狠手辣，令人让人惧怕三分。
　　“你到底是谁？”她有些不耐烦。
　　“我叫吴天祭。”
　　她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显然，她这么问并不是想知道他的名字：“那你干嘛跟着我。”
　　“因为……那块玉。”天祭指了指她要腰间露出来的玉佩一角。
　　见他痴痴傻傻功夫也不弱的样子，那女子转而笑着说道：“我叫鸢尾。既然你喜欢跟着我，那你就悉随尊便。”
　　于是，她转身离去，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他果然跟在后面。忽然，她看到前面一家歌坊，于是笑着说，几个娇俏的姑娘正在门口招揽客人，鸢尾躲过那几个人，狡黠地从旁边溜了进去。
　　天祭见他跑了进去，于是也打算跟着进去。可是却被门口一个姑娘看见，一把拉住了他：“这位小哥，怎么跑这么快呢？”
　　天祭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无比窘迫，瞬间脸通红，指了指歌坊，说道：“我找人。”
　　“哟！那我就不打扰了，您是有备而来呢。”说着，便松开了天祭的胳膊，天祭连忙跑了进去。到了里面才发现，这地方不大，却还有如此别有洞天的地方。各种各样的姑娘让他眼花缭乱，他在一个角落里，才看见坐着偷笑的鸢尾。
　　“你一个姑娘也来这种地方？”天祭不解。
　　“好奇嘛，过来听个曲。”说着，她拿着茶杯倒水喝了起来，还一边招呼天祭坐下，“干嘛那么紧张。”
　　天祭只好顺势坐下，然后向四周张望起来。

　　“让各位爷就等了，我们的苍漩姑娘马上就出来了。”
　　底下坐着的人都伸直了脖子，大声地起哄。看样子都是为了一睹这位苍漩姑娘的芳容而来。
　　“这个苍漩姑娘很受欢迎嘛，不知是什么样子？”天祭好奇地扫了周围那些兴致勃勃的人一眼，低头冲鸢尾说道，“听名字，清新脱俗，应该还不错。”
　　鸢尾白了他一眼：“这种穷乡僻壤的破地方，能出个美丽的姑娘？鬼才信。”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听说这位苍漩姑娘来自异族，长的那是美如天仙，主要是她从来不笑，那真真叫一个美呀。”身边一个满脸横肉，满身酒气的人笑着凑过来说道。
　　天祭恍然大悟般应允着点头，继而看着台上，鸢尾斜了他一眼，露出鄙夷的神色。天下男人果然都一个样，见到美貌的女子总是巴不得把自己的头拧下来摆那里天天看着。
　　在众人的惊叹呼喊声中，那个苍漩姑娘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只见她抱着一把胡琴，一袭青衣，身形娇小，薄施粉黛，娇羞的模样，宛似早春含苞的嫩柳般弱不禁风。她在台上坐下，缓缓地撩拨琴弦，天祭若有所思地冲鸢尾说：“还真是个美人，而且也穿着绿衣……不过还是没有她好看。”
　　而鸢尾却看着那个女子，听的出神。
　　一曲过罢，那女子没有说任何话，俯身行礼后便转身离去。鸢尾看着那位苍漩姑娘的身影，突然站起来拍了拍天祭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喂……你又要干什么？”天祭不解地看着鸢尾，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那个姑娘，面露喜色的样子仿佛别有用心。
　　忽然鸢尾站起身来，竟偷偷尾随那姑娘身后走到二楼。接着，歌坊的老妈子也跑了上去，对她不知说了些什么，她皱眉迟疑了一会，还是进屋关上了门，于是老妈子有些扫兴地下楼来，路过鸢尾身边时，鸢尾还听见她咒骂道：“清高个什么劲啊，要不是看在你给老娘挣钱的份上，我弄不死你。”
　　鸢尾见老妈子已经下楼继续招呼那些意犹未尽的客人，她便蹑手蹑脚朝着那间屋子走去。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鸢尾迅敏地转身，一看是天祭，松了口气小声说：“你吓死我了。”
　　“是你自己莫名其妙地跑过来，把我一个人扔在下面。”天祭没好气地感慨，“你要做什么？”
　　鸢尾没有说话，她从衣服里掏出一把防身用的短匕首，天祭连忙拦住她：“你……”
　　“你管我啊。”说完，鸢尾一把推开天祭，飞速地闪进屋去，等天祭要冲进去制止，才发现那女子还没来得及喊出声，鸢尾已经将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天祭站在那里愣住了，未避免被人发现，鸢尾朝着他使了个眼色，于是他赶紧关上了门。
　　“你要干嘛？我可要喊人了……”那名女子厉声说道。
　　鸢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莞尔一笑，居然有些邪魅的感觉：“你到底是谁？”
　　“我叫苍漩。”
　　“你这样绕着弯子多没意思，我的刀子可没长眼。”鸢尾将刀刃朝着她的脖子凑近一点，那里的皮肤隐隐泛红，她有些害怕地向后趔了趔身子。天祭虽然他很想制止鸢尾最好少惹事为妙，无奈搞不清楚状况，只好傻傻地在那里站着。
　　“既然你早已知晓，又何必问我。”她闭着眼睛，眼泪流了下来。
　　天祭正在想两人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谁知鸢尾竟收了刀子，然后笑着说道：“你的确是慕容瑄。”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慕容瑄？莫非她们和鲜卑慕容族有什么关系？”天祭暗自思忖。
　　“他一直在找你。”鸢尾继续说道。
　　慕容瑄微微一怔，泪水涌了出来，哭的梨花带雨：“我和他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从此再无关联。”
　　鸢尾冷冷一笑：“如果我是你这样，苟且活着倒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慕容瑄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接着鸢尾又说：“你不死，等待多年所承受这些煎熬，不就是为了想再见到他吗？”
　　“是啊，他说了要和我一起归隐山林，相守到老。”慕容瑄苦笑，“可是现在呢？”
　　“那就什么都别说，跟我走。”
　　慕容瑄疑虑：“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不在了，这样不是对你更有利吗？”
　　“我当然不希望你回来。”鸢尾语气平静。
　　“那你……”
　　“但我更不希望他过的不好。”
　　慕容瑄一愣，她没想到鸢尾会如此坦诚，但是转念一想要走又谈何容易：“可是我走不了的，我逃到那里她都会抓到我。”
　　鸢尾想了一想，然后指指站在那里的天祭道：“你！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值钱的东西？天祭感慨，自打离开魏宫后，他天天都是身无分文，怎么还会有值钱的东西，于是他摇了摇头。
　　鸢尾又指了指他要腰间的那块玉说：“就那个……”
　　“不可以。这是我义父留给我的。”天祭一脸认真地说。
　　鸢尾无奈：“你义父给你玉佩的时候说什么。”
　　“他说让我找到拥有相同玉佩的人，替我向她说声对不起。”
　　“那你人也找到了，对不起也不必了，现在要它还有什么用。”
　　天祭犹豫着，想说什么，可是话没出口，便被鸢尾堵了回去……“别婆婆妈妈了！下去把人给我喊上来。”说完，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下去。
　　天祭只好编了个理由，下楼喊找了老妈子上来。来见到此情此景，她正想喊人，被鸢尾捂了嘴。鸢尾拿出天祭的玉佩用来交涉，那老妈子也算识货，看到那块色泽通透，纹饰精美的玉佩，知道两人来历不简单。喜上眉梢，点头应允。
　　“还有，给我们找三匹快马。”鸢尾冲着她说道，“立刻！”
　　她连忙点头答应。天祭带着慕容瑄先出门，见鸢尾又向着老妈子低头耳语几句后才转身离开。

　　夜色下，三人立于马上。慕容瑄终于得以自由，她谢过了天祭，也冲着鸢尾道谢。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连夜离开吧。”鸢尾说道。
　　“嗯。”慕容瑄点头。
　　“慢着，我们要去哪里？”天祭全然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鸢尾拉着缰绳，蹬马，起身说道：“北燕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