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七章 世上那朵解语花 ...
-
见王盟垮着嘴角一脸郁闷相，一连串说出这么一大溜，我心道果真和我想的不差。这小子准是跟人家都夸下海口了，才来通报我一声。这一招先斩后奏倒是给他用得挺熟。
我没说话，在脑子里很快地过了一遍之后肯定会增加的账务支出，以及不一定有上升的收入。定了定心，一脸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王盟的肩：“工资的问题你自己先看着办，以后还是多提点着小冯些。”
大概是跟着三叔这几年疑心变重了，在答应王盟后我还是去找了趟小花。在提出要求的时候我都有些尴尬，这种查自家伙计背景的事儿，怎么着都有点难说出口。
小花在听到我支吾了半天就是为了这个事儿后，在电话那头笑了老半天。见他笑我也只能干巴巴附和两声，说还不是看你花儿爷路子宽么。不过小花这人还是比较靠谱的，他笑够了咳了两声，道：“天真，单冲你这名，你也是该小心一点。是叫冯卿宸是吧，我会尽快帮你查了发给你。”
王盟老家的的情况我也是知道一点的，大概就是那么个山沟沟里的概念。不过根据他的话来说，现在倒也算不上是穷乡僻壤了，基本的生活条件相较以前还是不错的。
这种地方的人说是难查倒也算不上，但毕竟和外界的联系少，如果不出来，可能认识的人一辈子都只是在那个村子里，我也并没指望小花能很快给我答复。
只是事实上是我低估了解家当家的办事能力，第二天我就收到了冯三儿的一份还算详细的个人资料，大体上和王盟说得差不多，我粗粗看了遍也没觉得会有人伪造身份之类的，便算是过了。
唯有一点是出乎我意料的，王盟以前在知道我去倒斗后有提到过他老家也有人干这个，当时我也没在意，反正是靠啥吃啥嘛，那种地方要找活路也就那么几条路子。没想到他说的这人就是指冯三儿，准确而言还是冯三儿祖上三代。
小花给我的资料里就有提到他们那地方，是有些人家很小就给孩子练听觉倒斗的，具体成效怎么样不清楚，但道上也确实曾有过那么一两个就是从那一片出来的。
他这里给我重点划了出来，估计是想提醒我看看冯三儿会不会是有什么底子。我思量了一下，觉得还是不太可能，一是我对王盟太过熟悉了，二来我也有特地调查过王盟老家那一片近些年来的动向，他们那儿似乎的确是有几个斗，但也都是小斗。我根据时间推算一下，要说冯三儿的父辈还有可能是见过斗的，到了他们这儿，顶多是像小花说的小时有被锻炼过，斗是肯定摸都没摸过的。
我看到这点就觉得有门。
同意招了冯三儿，我本来的想法就是让他也去掺和掺和盘口的事。本来我是不想再趟这浑水的，但二叔现在再要聚集人心的不容易我也是看在眼里的。这吴家的担子，早晚有一天是要搁我头上的。爷爷想靠我这一代把吴家洗白的主意是打得不错，可他终归还是估错了一点，只要上了这道，手上的血债从来就是换不清的。这祖祖辈辈延下来，只有似雪球越滚越大的理，要想彻底做个了断，怕也只有粉身碎骨这一条路。
所以我既是明白了这一点，也得先给我的后路做点铺垫，怎么说也要先把我这个小三爷的名号打起来，好歹不能让轮到我接二叔担子时让人给看得太窝囊。
本来早应是我承担的，已是让三叔替我扛了二十多年，现在我是说什么也不能去推辞了。但我自己是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若是要求我马上接手吴家，肯定是只有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二叔一向是精明的，他对于我现在的状态和以后要走的路也必然是清楚的，只是我不知道他现在给我的这个保护伞还能撑多久，所以我除了自己别再涉足太多外，也得自个儿历练这点，像这道上的人力就是我最先要开始培养的。
大概我也是有些护短，本来这位子无疑是应给王盟的，但是回想起我自己刚下斗那会儿的情形，或许也是和他呆久了，却也狠不下这条心来。
我花了一个晚上，很仔细地理了一遍带一个新人下斗的所有开支和不确定收获，毛估估过个一两年还是可以扳回来的。而且都说人得潜力是无限的嘛，没准儿这冯三儿锻炼个几年也能开个外挂，给我这小店里增添一个稳定收入。何况我早已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道上的人是怎么也不敢用了，谁知道这帮亡命之徒哪天就会反咬我一口，也只有自己从头带出来的安心些。
当时我也没想到这小冯日后会成为我给自己留的一手，只是虽然还是自家伙计有些舍不得，却也知道这人终归是要历练出来的，特地绕了几个弯子才把小冯推荐进去，没直说这是我吴家小三爷的人。
现在想起来我刚跟冯三儿讲起这事时的样子也是特有意思，我才刚说了句“听说你老家那块儿有人倒斗。。。”这小子的脸就是唰地就白了，然后整个人支支吾吾连比划带解释的和我说了好半天，就差说他这是一心向党绝对良民一个，叫我千万别跟条子把他给供了。
我听着是好玩，王盟在他身后也是死命捂着嘴一脸憋笑憋到内伤的表情，见王盟给我使眼色，我也有心逗逗他，便清清嗓子，摆出那种语重心长的样子道：“小冯，我也是刚刚才听说这件事，你现在既然是我的伙计，那我自然会保你，怎么说吴家这点能耐还是有的。不过你也知道，这些事还是我们老一辈在那个年代被逼出来的，也不能连累到后代，是不？所以你大可放心，你现在既然出来了，来了我们杭州，只要按我们杭州的规矩做就行了，不必想这么多。”
我这段话刚说完，就听王盟哪儿噗的一声，小冯本来是紧张的要命，又被王盟这么一吓，脸上那是纠结到不行，鼻子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王盟一抬头看到冯三儿那样子，又是噗的一声，这一笑就再也止不住了，就断断续续地朝我比了个手势道：“老板。。。哎呦，你们这。。。噗，继续。。。继续。。。哈”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我知道了，王盟也识相，看我要继续忽悠人也没拆我台，把自己团巴团巴圆润的出去了，就是在门口留了个小缝儿，我搁这儿都能看到他一只眼睛仍着笑意偷偷瞄进来。
小冯维持着那眉毛不是眉毛眼不是眼的纠结转回头来，小心翼翼地提问：“老板，这个，盟哥他是。。。？”
我严肃地蹩了蹩眉，严肃地思考了一阵，随后严肃地开口：“他可能神经元突触的接触不太好了，你一会儿领他上医院看一看。”
冯三儿自然是没太听懂，但上医院还是明白的，脸上顿时又白了几分，唯唯诺诺地应着，末了又小声道：“这个，不会是什么要紧事吧？”
我想我对于王盟的克制力还是挺了解的，所以在听到门口一连串闷闷的笑声是也没太惊讶。我装出不在意的样子随随便便往旁边椅子上一坐，漫不经心地扫过去，在到王盟哪儿时瞪了他一眼。我想我这一眼所包含的内容是很丰富的，比如说“你再笑我就把你工资上最后一个零也给划掉”一类的，所以这屋子里唯一的杂音也很快就停了。
我满意地顿了顿，接着刚才的话题讲下去：“先不说他，把你的问题解决了，我们再去看看他，小毛小病的，一上医院就知道了。”
冯三儿很是恐慌地哎着，跟着在我对面坐下，我眯了眯眼，一手扣着椅柄开口，先说我们这杭州有什么规矩呢，那杭州的都是好人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我们肯定遵纪守法也是没问题的。那你这背景不好怎么办呢，要说这以毒攻毒听说过没，就是要得着你的病根子治，你这病根好了，以后别人先拿你老家的是揪你小辫子都没法揪了。
小冯被我绕的晕晕乎乎的，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忽悠完了，我也不再罗嗦，直接一锤定音，那你现在准备一下，我一会儿带你去见个人，你就按我说的做就行了。你去了哪儿就是个新人，凡事看着别人眼色就好，反正斗我想你也不是没见过，总比第一次下去的要好些。
我说完他那眼睛就是直了，声音都开始跟着抖活，“老板，老板”的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老板。。。你这是。。。这是要我下斗？”
我低下头翻起手看自己的指甲，表面上波澜不惊的恩了一声，其实心底下还是没底。这小子要真是这么木大不了封个口，不过看现在这样子我还真不信他会不答应。
“你现在先什么都别说，仔细想想，我刚刚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是有，但是，老板，这，你自己说这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想，你不就是害怕自己家以前有人倒斗么，那你为什么不继续做下去呢，直接干他个轰轰烈烈的，看谁还敢那这事儿说你？你直接把他祖坟给端了！这年轻人，就是要敢闯，你现在不迈出这一步，以后这永远都会是你的软肋！你也知道现在科技发达，要调查一个人多容易啊，那人人看着你就说你是个土夫子的娃，一辈子见不得人，你乐意？再说我们这儿干这一行的，那也还是为了国家，你想要我们不去把这些东西带到地上来，那他们还不是只有被埋在地下的份儿？要遇到大件的，那当然还是得充公啊，这点觉悟你觉得我们会没有？顶多些许小件的自己补贴补贴家用，你看看，这多大公无私！我们这可是在拿命为国家呵！”
要说我这也是第一次这样忽悠人，多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过单凭模仿我三叔，我想这火候也差不多够了。
小冯皱了个眉低着头坐得端端正正，看上去很像是小学生被老师叫起来回答不出问题的样子。我也不急，翘着个腿等着他的回应。
约莫过了几分钟，才见他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一种毅然的决绝。“老板，我想过了。盟哥说的，听老板的是不会错的！老板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我稍稍动了动嘴角，脑子里大概勾勒着以往看到三叔做出的那种高深莫测的样子，然后浅浅浮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缓了会儿起身朝门口走去：“小子，不错的。”
我推开门路过缩在角落里偷听的王盟时，也只是淡然地用眼角瞄了他一眼。没多做停留 便直接朝里屋走去。现在这种时候我还是不易说过多，差不多摆摆架子就够了。反正该忽悠的都忽悠完了，甚下的也就看冯三儿自己了。至于王盟，我倒是不介意让他和小冯交流交流，到底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想这些他还是懂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七章 世上那朵解语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