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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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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克在阳光下用手肢解另一头幼鹿,剥光它的皮毛,把流着血的生肉放进嘴里咀嚼,然后吞咽下去,转眼间这头幼鹿只剩下零散的骨架。他走到河边洗干净身上的血污,半眯着眼睛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明晚将是个月圆之夜。体内那个被生肉唤醒的本性在蠢蠢欲动,等待着被释放出来。
他走过去,朝窝在树根下那个像尸体一样干枯的西蒙踢了脚,西蒙动弹了下,然后又恢复原来那种垂死的状态中。
“我找到你的主人了。”李斯克说。
污秽的乱蓬蓬的脑袋慢慢地抬起来,深陷的双眼盯着李斯克,他比起原来的样子几乎瘦的脱了形,棕色的皮肤像风干的羊皮似的紧紧包裹着突出的骨头。
“你杀不了他的。”西蒙又把头垂下去,脸上似乎在微笑,“你不行。”
“明晚月亮会很圆的。”李斯克蹲下身,瞧着西蒙,“我喜欢月圆之夜,也讨厌月圆之夜。”
西蒙没有搭理他,他只剩下能够呼吸的力量了。听着他微弱的呼吸声,似乎连这也是件费劲的事了。
李斯克脸上的表情变的奇怪,就像是加在西蒙身上的折磨他也感觉的到,那并不让他感到愉快。他伸出手摩挲着西蒙纠结成一团的头发,它的颜色是灰色的,不是纯白色,但西蒙是他的兄弟,是他亏待了西蒙,这个秘密连西蒙也不知道,深深的腐烂在他的心里面。李斯克抓着他的头发把西蒙的脸抬起来面对自己,他盯着那张丑陋卑贱的脸孔,就像是人类与野狼的混种,散发着赤裸裸的野性。他活着就是李斯克的耻辱,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他们一点也不像似,这却没办法磨灭他们体内的血有一半来自同一个地方。他们在同一个子宫内孕育,从同一个产道里被生出来,甚至都是一样的月圆之夜。
该死的!李斯克揪紧了那团肮脏的灰发,饿了他一个多月,没有水没有食物,可他还没有死,即使是这样只剩一口气,他还能感觉到西蒙顽强的生命力,就藏在那枯干的皮肤下面,藏在那双暗淡的眼睛里。他可以杀了他的,但是不行,当李斯特把死亡带到西蒙的面前时,有个东西阻止了他,如果亲手毁灭了西蒙,那么他身体里的某一部分也会随之毁灭,西蒙生来就是折磨他的,难到死后还要像鬼魂一样再次折磨他吗?
他的样子还真够惨的,衣服罩在西蒙的身上我像个大口袋似的,被骨架支撑起来。李斯克把手从他的头上放下来时,忽然被西蒙握住了,李斯克立刻伸出另一只手用力地把卡住西蒙的脖子,但他发现西蒙只是握住了他的手。他松开手后才发觉刚才的动作已使得西蒙昏了过去,但他的手还握着自己。那个粗大干裂无力的手搭在李斯特的手上,在很多年前它也曾这样攥过他的手,那时还是一只婴孩的手,刚刚脱离母体,还带着血污和粘液,好奇而信任的抓住了他,婴儿都是这样,可现在他长这么大了,有了自己的意志和思想,还包括对他的恨,对所有狼人的恨。他像个上帝般安排着西蒙的命运,把它捏在手心里揉成一团,然后丢在所有狼人的脚底下,让他们踏过。即使是个奴隶也来的比西蒙高贵些。
李斯克想着,他们如果不是流着一半相同的血该多好,他可以对西蒙好些,把他当成自己的族人,那样他们就不会彼此仇恨。
恨着他,就像是恨着另一部分的自己。
一阵巨痛拉回了李斯克的残暴,西蒙咬住了他的咽喉,他拉扯着西蒙的头发,往树杆上狠狠地撞击,直到西蒙松开嘴。李斯克看着他虚脱地喘着气,用舌头去舔嘴角上的血。
他用力地搧了西蒙一耳光,“你跟那个吸血鬼就学了这玩意儿?像娘们一样咬人。”
西蒙默默地盯着他,无声无息的仇恨是最可怕的。
李斯克被这种眼神给定住了,我要杀了他,然后把这双眼睛给挖出来毁掉。但他只能这么想着,他等了会儿,一直在说服自己杀了西蒙,无数个理由都可以,但就是不能亲手去干。他可以把西蒙饿死或是看着西蒙被野兽撕碎吞噬,只要不是他亲手割下他的头颅就成。
他取出两根长长的铁钉,“试试运气吧,西蒙。”
说完后,抓住了他的两只手腕,把它们绕在后面粗大的树杆上。
也试试我的运气。李斯克对自己说,接着他把钉子钉进西蒙的手心里,没有犹豫,穿过血肉,穿过骨头,从另一端出来牢牢的扎入树杆深处。
西蒙的样子就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只是他的腿是蜷缩着的,就像是他的人生,蜷缩着。
当钉子穿过他的手心时,他的嘴唇猛烈地哆嗦,但还是没有发出声音,他把那些声音都吞进肚子里,那就是他的食物,支撑着他活下去。
血沿着树皮淌出二道暗红色的线,李斯克看着那双手,无论如何他再也不想被这双手触摸到了。
李斯克再次洗干净手上的鲜血,远远的瞧着西蒙,他的兄弟,夜幕降临前的树林在他的眼里忽然变成了灰白色,迷漫着浓雾般,西蒙支撑着双臂的样子像一团深灰色的影子,只有那两道血痕,鲜红的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