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君欲说当年事》liousunny

9、第 9 章

　　马岱看着窗棂上的影子发呆，突然便想像童年时一样偷偷摸索去兄长的房里。
　　没有人？看着空荡荡的床铺马岱意料之中的叹了一口气。
　　兄长还一直当自己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呢…难道他都没发现今天自己没问那些伤是从哪儿来的…
　　虽然马岱没有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但是一看便知那些伤是因为那种事…而且绝不是女人所为…
　　他记得离开西凉那晚，好像是兄长最后一次那样紧的搂着他睡去，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床单湿了一大片。
　　他还以为自己尿床了，兄长却摸着他的头说，小岱终于长大了呢。
　　想到夜里的梦，顿时明白过来了，害臊得都想去死了。
　　后来他自己都羞于和兄长同宿了…
　　可恶！怎么会想到那时的事情！
　　现在的问题是，是谁…
　　想到此马岱又羞又恨，咬牙切齿…兄长居然瞒着他和别人做出这种事来…还不是一次两次了…
　　赵将军？看起来可能性最大。怎么总觉得不像会是他…但是未来几日必然得留意着他二人…真是讨厌的感觉…
　　想来想去完全没有头绪，没多久马岱便在马超的床上气鼓鼓的睡去。

　　四更时，马超从刘备处离开，回到自己府上。
　　险些被那莽夫撞破了以后，刘备似是料定那莽夫和那天打圆场的诸葛亮都会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反而更加无所顾忌。
　　渐渐从无奈到麻木，只好等着那诸葛亮答应的一有机会便将自己调离成都那天。
　　虽然那人答应过自己不动岱儿分毫，但是心里仍在犹豫要不要带上他跟自己一起走，他跟自己这么多年从未幸福过，偏偏又不放心将他一人留于成都。
　　还有另外那人。
　　从下午那番对话开始，马超觉得那人在自己心里地位忽已重要到不管是自己还是他都不会相信的程度。
　　恍然忆起那时朝中许多人都在背后说着他的闲言碎语，独独每次宴会那人都与他邻座，本是酒量奇差之人，无关紧要的场合也为不碍他心情稍稍喝上几杯。坊间都说他凶狠暴戾冷酷无情，为起兵不顾家人生死，为一怒又让一城血流满地，他们甚或是将他当做一个笑话来谈。也只有这人每每听到此言，便握住他手，不说旧事，更不怪他穷兵黩武，只是把丝丝体温传递于他手中。
　　那人懂他。可惜相遇太晚。
　　若说对这成都城与这勾心斗角的西蜀有何眷恋，也唯有此血脉相通与心意相通的二人。
　　只道是命中没有。
　　他还未老，以他的能力与威信，想夺西川甚或自立为王不是没有可能的…却做着一个没有军权只在主公床幔里效忠的所谓将军。
　　半生飘零，终被人缚住那股年少轻狂。若无此二人，此刻的人生又会是怎番光景？

　　马超思忖着进屋，摸索着点亮桌上的烛台，刚准备去洗洗，突然发现马岱睡在自己床上。
　　突然心里有一种不详的感觉，这个跟屁虫弟弟半夜摸到自己房间莫非是中午见到那些伤时便已猜出七八分，而后一直在装傻充愣？
　　熟睡中的马岱神情仍似孩子一般，马超忍不住去抚摸那张跟自己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说来也奇怪，两个亲弟弟马休和马铁都跟马超长得只得五分像，这个堂弟却是九分像。
　　现在他很想像从前一样抱着这家伙睡去，犹豫了片刻，还是拿着烛台去了马岱的房间。
　　明天早上得吩咐管家把马岱看紧一点儿，无事的时候尽量把他留在家里，切莫跟着自己。
　　其他，还是去找军师谈谈再说吧…
　　这等事情…
　　***

　　马岱最近公文特别多，魏延还打趣他说事儿多说明军师看好你哦，前途无量。
　　好几次马岱处理完手头的事儿后已是夜半时分，摸索去马超的房间里都会发现兄长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出门。原本想等他回来质问一番，哪知白天太累倒头便睡着雷都惊不醒！
　　才不想要什么前途无量！
　　终于这天军师没有给自己安排太多事情，谁知道却又被那魏延拉去喝酒，喝得面前出现了三个魏延那家伙都还不放过自己。
　　第二天醒来时都已经日上三竿。

　　终于这天下过大雨，马岱埋头一堆公文时听到院子里有踩水的声音，在这夜深人静时分分外清晰。
　　马岱立刻扔下手头所有东西趴到门缝上看，果然见马超正欲出门，思忖了片刻，刚一见那身影消失在夜色里，马岱便跟了上去。
　　走过几个巷子之后，前面那人站住了，“伯瞻，回去吧。”
　　他早就知道自己在跟着他…
　　此时也无需顾忌其他了，马岱三两步走到那人跟前，眉紧蹙，“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去赵将军那里？”
　　“赵将军？”马超一愣，“你为何想到他？”
　　“你喜欢他，他喜欢你，这又不丢人，何苦要偷偷摸摸。”马岱咬牙切齿的说道，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听马岱这么一说马超更加一头雾水，也瞬间像被说中什么心事一般，幸好在黑暗中他看不出来自己脸红…
　　“你想错了，就算我喜欢赵将军，赵将军也绝不会喜欢我这等人，我的事与他无关，也与你无关，伯瞻，你还是回去吧。”
　　“那你告诉我那人是谁。”马岱本想不依不饶，不知为何说出口时心却软了。又下雨了。
　　“岱，不要任性…”
　　“大哥！”
　　“听话，回去吧。”马超摸了摸堂弟雨水和泪水混合的脸颊，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马岱立即走到前面拦住那人，“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跟谁在一起都不关我事，但是我想知道…”
　　“很多事情，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马超知道此时若还僵持下去不知道这个弟弟还会发什么疯来，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马孟起，我恨你。”几乎要崩溃的马岱在后边叫得撕心裂肺，却还是没有再向前一步。
　　前面的人没有回头的在雨里走着。
　　***

　　「令明。
　　嗯？
　　你还会有许多比这更开心的日子。
　　不会了。
　　为什么。
　　因为孟起回去就要娶亲了啊。
　　哼，我都不认识那女人。
　　老将军说好的，一定是好姑娘。
　　但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我愿不愿意。
　　孟起，我们都不是为愿意的事情活着。
　　看，流星！
　　诶，孟起你刚才许的什么愿。
　　我希望永远不要亲眼看到我爱的人死去。令明你呢。
　　…我希望孟起不要死在战场上，而且要比令明活得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