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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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安城外的第十五天。
马超坐在营帐中一边擦着枪，一边说，令明啊，不知道这仗还要打几天方休。
庞德看着少将军疲倦的神情，想起出征那日踌躇满志，结果方一靠近这中原土地便跟另两个弟弟一样水土不服，吐得接近虚脱。那平时不可一世的马家公子哥们，顿时便有挫败感。马腾让这几个宝贝儿子休息几日，那两个尚好，偏这个老大又不听，一定要跟着去，第一天休战回来便不知原因的起了高烧。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庞德外，马超不让任何人近身。于是庞德留在营帐里照顾了他三天，还好马超底子好，好得快，适应得也快，三天后便又拖着刚退烧的身躯上战场了，刚开始看着尸体都还脸色发青，一回去便又吐，过了几日却也慢慢好了，到后来甚至还不忘跟老爹吹嘘一下今儿又砍下多少人头。
多年后庞德看着那不知经过多少关卡而至的西蜀来书时想，人都说那锦马超十七岁随父杀敌，威名远播，怕少有人知道这家伙逞强的功夫才是一流的。
庞德走出马超的营帐，坐在帐外看那天上的星星。
一会儿马超也走了出来，说令明你在想什么呢。
这仗很快就会打完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令明知道少将军想家了啊。
出征以前我就每天盼着上场杀敌，其实一点都不好玩。
可是对于少将军来说，这不是好玩与不好玩的事情。
是啊，我杀了那么多人，有一天也会被别人杀掉吧。
只要令明在，就不会有那么一天。
真的吗。
真的。只要令明活着，就会一直在少将军身边。
庞德说完这句话，看着身边人那张年轻美好的脸带着一如既往的平静表情，有咬他嘴唇的冲动。
可是，那是少将军。
庞德十来岁就投到马腾帐下，也有十余年了，跟这个小时候爱惹是生非长大后风流成性的少将军几乎形影不离。马腾不止一次稍稍埋怨庞德对自己这个大儿子太放纵了，庞德倒是喜欢马超这洒脱个性，习武之人都是朝不保夕，趁着年少寻欢又有何可指摘。时间会改变很多，包括看着少将军飞速长成眉目俊朗的青年，庞德心里有一些连自己也不知晓的崩坏。
在马超高烧不退的三天里，突然感觉到了。每日为那人擦拭年轻光洁的身子，再哄他吃药时，庞德都要忍着手抖。
一阵沉默之后，马超听到有个微颤的声音说，少将军真美。
那时马超虽然年少，经历过的此类事却比年龄长的庞德多很多，在靠近自己的温热气息中便察觉到了对方想要做什么，嘴角上扬。
其实，是不介意的吧。
虽然多年后恍惚想起也分不清那时是纯粹的欲望还是有一些爱的。
别叫我少将军了，叫我孟起吧。马超说完，走回了营帐中。
马超在夜半时醒来，发现身边未着寸缕的庞德仍未睡。
庞德玩着手里的酒杯，似是已经喝了不少。
等会儿…不记得我二人有共同饮酒啊？
庞德见马超醒来，眼眸亮得似那故里的月牙泉。
少顷，他靠在马超耳边，用连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说，今天是令明二十年里人生里最开心的一天。晚安，孟起。」
***
成都新定，短期内应该不会有战事，所以武将们的生活大抵都很清闲，每日除了去巡视下大营，便是自己操练，偶尔去附近巡逻。
在颠沛流离太久之后，见马岱终日心满意足神情，马超也觉得稍稍安慰。
倒是马岱见他整日呆在家里心有几分不满，大哥，你都快懒死了，你也该出去走走活动活动啊。
一想也觉得有道理。所以这天马超决定去赵云府上回访一下，因为他们上次聊得还不错。以赵云的人缘，跟他搞好关系总不会有错。
而且，他有一种莫名的好奇心。
管家来报马将军来访时，赵云正在院子里跟两个孩子练枪，眉头一跳，又恢复了平静，请将军进来吧。这些日子大家都传言新来的马将军是个离群索居不喜交际之人，那日赵云去马超府上拜访时便已有所体会。不知道这个不善言谈的家伙来回访是为甚？
见那赵子龙仍是一身白衣走来，脸上却有细细的汗珠，马超便知他刚才一定是在练武。都说这常山赵子龙厉害…见过礼之后，便想比试一番。
没想到赵云心里想着同样的事情，锦马超，锦马超，那天见他与三哥比试了几百个回合胜负未分，赵云也早就手痒想切磋了。
马超一说出心里的想法，赵云便笑了，正是不谋而合。两人也无需客气寒暄了，行武之人用枪说话便好。
几十个回合后两人打得难解难分，都没有一丝一毫破绽，也都在心里暗暗称赞。
“这赵子龙长得似文弱书生，却也真是如传说中般一员虎将。”
“这马家枪虽然那日已见识过，亲身过招后还真是名不虚传。”
居然有几分相识恨晚之感…
两人都没有松手的意思，眼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是打不完。赵云的管家却突然来报，说马少将在门外要见兄长。
马超觉得扫兴，赵云见状便说让马少将进府里来说话。
见到满脸泪的马岱赵云心生疑惑，而旁边那人却已是脸色苍白得可怕，青筋突起，冷汗直冒，“还是来了罢…”
说罢未及细看马岱递过来的信便吐出一口鲜血，不省人事。
赵云虽还未至事情来龙去脉见此情景也猜到了五分，心中道世人皆说眼前人无情无义，背父弃妻，没来由感觉到一阵猝不及防心痛和抽搐感，急忙唤来赵府下人好生服侍马将军在赵府歇息，及至见马岱守于榻前自己又不好再打扰方才离去，仍是忧心忡忡，只是不写于脸上。
醒来时马超发现不是在自己府上，而马岱伏在床边也是正在熟睡，然后便想起了下午之事，又是一阵心绞痛。
马岱被马超醒来的动静惊醒了，又喜又悲，说大哥你醒了，等下去跟赵将军道个谢我们就回去罢。
马超这才想起，这是在赵云府上，点点头。
兄弟二人走到外厅里问管家赵将军何在，管家指院子里。
赵云一人坐在桃树下，似在沉思，影子溶于月色里看不清，却有一种难言的美。
见那兄弟二人向自己走来，赵云便也迎上去。
孟起惊扰赵将军了，这便告辞，马超说这话时，并未看向面前的人。
赵云也注视着眼前两人，小的那个眼睛已经哭肿了，至于大的那个，那原先锋利似锥子的眼神有一种言语描述不能的伤，之前没有留意到的鬓角的白发在月光下亮得扎眼。
一种很奇怪的刺痛感涌上心头。唔，你也已经老了罢。
赵云本就心情难以描摹，只好说，二位节哀。
哪知这话却让对面的人骤然情绪不稳，说我马孟起见过生离死别太多，哪还剩可节的哀。
看着那痛苦到近乎癫狂却又在努力克制的眼神，赵云又不禁想，他若不是被主公逼得走投无路降蜀，也不会再遭这人生至痛…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沉默，而后鬼使神差的握住那人的手，凉得刺骨。
赵云也不知道握那双冰凉的手握了多久，对方一直没有挣脱，他便一直试着给那手注入一些温度。
可是那手在那些年里都是冰凉冰凉的，像那长安的月光。
赵云一生只去过一次长安，在他之后的记忆里那是一个月光也透出凉意的地方。
好多年后在白帝城，已是满头白发的他从梦靥中猝不及防的醒来，走出营帐去透口气。
是长安的月照到了白帝城，还是那人的手抚摸过这里的雾气？
这么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