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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梦里离魄 ...

  •   不要,瞑幽大叫着,不要陷入黑暗,不要离开那个场景,他还没有看够。
      在梦里出现了千万遍的容颜此刻就近在眼前,他却不能握住,不能保存,哪怕什么都不说,只要让他静静看着也好。
      四周一片混沌,光线呢,光线在哪里?
      他要回去,迫切的想回去!
      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的娘亲会离开,她腹中怀的胎儿是不是自己?她是怎么死的,郝流枫的娘亲执手是怎么死的?
      这些问题的答案还没有找到,他怎么可以陷入黑暗?
      瞑幽在黑暗中漫无目的的奔跑着,希望能找到一丝光亮,起初揪心的感觉在身体里蔓延,像要掏空自己的全部思绪,现在已经好了许多,那些蠢蠢欲动的东西似乎被什么压制住了,只是眼前也更加迷茫了。
      感觉有亮光射过来,瞑幽猛的转身,才发现,是一个漩涡自脚底升起,起初是金黄色,紧接着变作强光,照射着他的目光。
      眼前一片白色,不要,瞑幽伸出手挡着光线,却是徒劳,光线穿透手背射向眼眸。
      不要,如果置身于一片银白,他该如何继续寻找黑暗中的那唯一一抹光亮?
      脚上一阵刺痛,瞑幽感到整个身体像麻花一样被拧起来,痛!
      脖子被悬空,两个力道同时向相反的方向拉扯着他,疼痛侵袭了他全部的思绪,无法思考,无法辨别,只求停下来。
      “跟我走。”
      恍惚间,瞑幽似乎看到老女人的脸,声音冰凉有些不耐烦,奇怪的是,老女人居然也穿了红衣来。
      “不!”瞑幽甩开她,他还要回去,回到画眉的记忆里去,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瞑幽整个人随着思想而动,好似收到他的话指引一般,模模糊糊的,竟看到凌霄殿的宫墙,只是一片火红。
      是眼睛出了问题吗?怎么到处都是红色?
      红色的宫殿里,中央的台子上燃放着红色的蜡烛,如鲜红的血液一般,暗自垂泪。
      瞑幽站稳步子,慢慢走入旁边的椎幔中。
      凤冠凤袍的女子坐在床边,额前密集的珍珠垂帘遮挡住她的脸。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只看着动作,瞑幽便知道了她是谁。这是紧张中的画眉惯有的动作。
      是她?瞑幽愣了神?难道她不是后来取代执手王母位置的?难道一开始被封为王母的就是她?
      来不及思考,一声巨响自身后而来?
      威严冷峻的面容,是玉帝。
      他踱着步子走到画眉跟前,伸长手,掀起画眉额前的垂帘,冷笑一声,在屋子中央的圆桌上坐下。
      外面的喜乐奏的正欢,玉帝的手指轻轻叩动桌面,配合着外面的喜乐,桌子中央的托盘中放着两盏交杯酒,杯中红色的液体荡起细纹。
      一曲奏罢,负责奏乐的乐奴们却不换曲子,玉帝叩动桌面的动作静止,他笑着看向画眉:“你可知,这是什么曲子?”
      画眉的脸色骤变,惊心涂抹过的唇显出一丝苍白,她咬紧嘴唇,不开口。
      “你不知道?还是你不想说?”仿佛不想放过画眉,玉帝继续笑着开口“既然你不说,那孤就告诉你,这曲子,叫做《龙凤配》。”
      画眉的脸比方才更白几分。
      “《龙凤配》啊!”玉帝起身,不再看画眉,踱步到窗前,目光看着的,是穿出乐声的地方“三界皆道孤喜迎神凤,麟儿同落,是个大喜的日子,却不想,孤那未过门的王后,却早已灰飞烟灭,孤那喜得的麟儿,是一个没有母后的人。”
      画眉呆呆的看着地下,那双纹龙脚靴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终于,在自己面前停下。
      玉帝勾起画眉下巴,叹道:“啧啧!这大喜的日子,怎么流眼泪了,不吉利啊,孤的新娘。”
      “杀了我。”半晌,苍白的唇中,挤出这三个字。
      “哈!你是在跟孤开玩笑吗?”钳捏着画眉下巴的手冷不防的收紧“你毁了孤的新娘,眼巴巴的想做上王母这个位置,现在这一切都摆在你眼前,你倒开始跟孤玩这一套了。”
      “杀了我。”
      “你没听懂孤的话吗?”玉帝面上的笑意隐下,换上的是阴狠“你比我想象中的,要狠许多,这样的你,倒更有资格做王母,所以,你,给孤乖乖的呆着,搞清楚你的身份,孤也不会为难你。”
      下巴被猛的松开,玉帝手上吃力,画眉被甩到身后的床榻上,她伏在新铺的被褥上冷笑,脸正对着的,是一对鸳鸯刺绣。
      可笑,真是可笑。
      要说的,都已经说完,玉帝捻起桌上的交杯酒一饮而尽,摔下杯子,转身离开。
      好像记起这是自己的洞房花烛一般,脚步在踏至门口的时候停下,玉帝缓缓回头:“孤似乎忘记了,你好像是个善良的人。呵呵,那就不用孤惩罚你了,你良心的谴责要比孤的惩罚来的更猛烈。”
      这一句,让画眉整个人的脸色瞬变,仿佛灵魂被掏空一般,空洞了一切。
      画眉的反映让玉帝很满意,他抬腿,踏门而出,回头再加一句:“白羽、执手的命,闻无情、清逸的自由,两个失去母亲的孩子,你造的罪孽,可真不少。”
      白羽、执手的命···
      瞑幽默念着这一句,难道说这个时候他的娘亲已经不在了?
      他,又晚了一步?他错过了最后见她的机会?
      怎么,会这样?
      “啊!”画眉尖叫着,声音如同轰雷一般在瞑幽心底奔腾而过,他们两个,在此刻都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床上的东西被发疯的画眉扫到地下,枕下压着的龙凤环破裂跌落在地上···
      “啪!”
      一方玛瑙砚台摔的粉碎···
      画眉猛裂的摇晃着书柜,书架上的花瓶书籍古玩玉器巍巍颤颤的抖动着,紧接着,相继跌到地上。
      一阵声响过后,它们同玛瑙砚台容为一块。
      画眉半跪在破碎的玉器中,一只手就按在玛瑙砚台的边角上,尖锐的边角刺进画眉的手中。
      “为什么,我学会了记忆消除术,我能消除所有人的记忆,”她低下头,抬起浸血的手,迷蒙的看着“为什么,偏偏消除不了我的记忆?”
      血在玉器周围漾开,妖艳的如同毒蛇的信子。
      谁穷极一生追求一个无果?你们在一瞬间成为我生命的过客,而我,却永世背负这不能解开的枷锁。
      “瞑幽!你先生喊你回家吃饭!”彩凤凰来回寻找着瞑幽的踪影,她刚刚只是透一个面,那小子就挣脱她逃开了,你以为暂时丢开灵魂跑进映魂草花里面容易吗?到现在头还在发晕,她没有画眉的魂魄丹,自然找不到瞑幽,在心底把那一群混蛋大骂之后,只能来回摸索。
      蓦地,一个萧条的身影出现,彩凤凰眼前一亮,这不是那个别扭的小子么?心中大喜,迎了上去。
      王母的深藏的记忆被看完,瞑幽无处可去,恍然间,又回到原点。
      “小子,跟我回去!”彩凤凰不由分说的拽上瞑幽的胳膊就走。
      “你不是老女人,你是谁?”瞑幽抬头看着一身红衣的女子。
      “我是你小姨!你口中那个老女人的孪生妹妹。”先把这别扭的小子哄走才对,在这里呆的久了,搞不好她也没命了。
      “原来你也是个老女人,”瞑幽皱着眉头上下打量那妖冶的红衣女子之后,突而想起画眉膝下的血,甩开女子,他向后退了几步“我不走,除了先生,我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
      这死小子!
      彩凤凰再度大骂,这个时候别扭什么?再不出去,他们都出不去了!
      “你走吧!”瞑幽开口“一切东西都有可能成为凶器,或是嫉妒,或是憎恨,我不能相信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子。”
      “我真的是你先生派来的。”彩凤凰要抓狂了,如果她敢留下这小子自己单独出去,那她一定会被再送回来一次的!
      “我不信你,除非先生亲自来。”
      “你这个死脑筋,你娘怎么教你的?”彩凤凰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我娘从未教过我任何东西。”瞑幽转过脸“除了我爹,我只相信先生。”
      “你,你你!”彩凤凰气急,一把掰开瞑幽的嘴,把挂在挂在脖子上的东西喂给瞑幽,一手钳制着瞑幽的手,另一只手腾空运用力道将喂下的东西催动,好让它及时的游走在全身。
      瞑幽奋力挣扎,依旧不能动,混蛋,劲那么大,是女人么:“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
      “女魔头!”瞑幽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是要死了吗?这次可能真的没办法活着了。
      瞑幽整个身子都轻飘飘的,就如凡人羽化一般,仿佛没有什么能锁住他,仿佛他跟这一切都脱离了关联。
      彩凤凰勾起嘴角,要不是需要外面的三个人接应着才能出去,她脑子里真的闪过独吞这东西的念头呢!
      “喂!”彩凤凰推推瞑幽“你要不要在死之前再看一眼你先生?”
      果真是要死了吗?虽然很多年前他就在等待这个结果了,真的走到这一步,竟然全都是不舍。
      火红的身影从映魂草花朵中冲出,彩凤灵忙接着,旁边,就放着彩凤凰的神体,她赶着将神体和灵魂重叠。
      紧接着,又一个红色的身影从映魂草花朵中间飘荡而出,闻多情伸出双臂,含笑接住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
      收臂,抱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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