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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课业惶惶 ...

  •   次日的清晨天气很好,瞑幽微微笑着,仙界是永无黑夜的昼亮之地,整日的花草摆设也如同死物,闻多情这里有白昼交替,顺便也给他们这些‘苦哈哈’的学生一个睡觉的时间。迎面碰上自己的两个死对头,瞑幽的嘴裂的更大了。
      郝英俊哈欠连连的走来,他有多少年没有过困苦的感觉了?再看后面的郝流枫,那就更不用说了,以往光彩照人的形象大大折损,一向纤尘不染的白衣也有些稍稍褶皱,看到笑得一脸骚包的瞑幽,太子殿下心情欠佳的翻翻白眼,顺带夹紧自己手中的课业。
      闻多情比他们三个来的都要早,无视站在门口的芍药仙子,径自跨步入门。
      “先生。”仙子不甘心的叫住他,一向高傲的口吻中带了些许悲凉,些许不甘,些许不解“为什么?我到底是哪里不对您的眼?”
      脚步瞬间停住,闻多情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答了一句:“你没有哪里不对,只是我不喜欢教你,仅此而已。”
      “连起码的原因都没有吗?”看着跨门而入答道毫不留情的闻多情,仙子踩着花边布鞋紧紧的跟上。然而,这次没有解释,闻多情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
      在无尘之处呆的久了,就忘记了人世本是红尘中,闻多情衣袖拂过桌面时,洁白的镶丝袖口染了一层灰尘,闻多情抬袖看到,先是一怔,既而浅浅的微笑。似乎这样的世界会有些人的气息,有些生命的气息。窗台上摆放的文兰还是从瞑幽府中搬来的,想到那头炸毛的狮子,闻多情唇角勾起意思浅笑,温曦淡雅的脸上居然有了些玩味的感觉,这两种不同的气质融合在一起本来怪异的厉害,但在这个满身儒雅气息的人身上,偏偏和谐的厉害,仿佛这就是他本来的面目。凡尘中的水浇洒生于仙界的花朵,不知道会不会有不同的感觉。手中的楠木水瓢刚刚放下,隔着窗棱看到以往精神勃勃的三个祸害萎靡不振的走进来。闻先生放下手中的水瓢,目光好不避讳的盯着走在最末端的某狮子。那家伙居然一脸的春风得意?闻先生眯眯眼角,突然想到某个午后他被丸子烫到的尖叫和炸毛样子。
      将桌子上的一堆课业随意翻过,闻多情直接抽出最后一张来看,字迹潇洒漂亮,有些清瘦,是郝流枫的,这位不务正业的太子殿下并非像外面流传的那样嘛。再抽一张出来,字迹苍劲有力,回笔处锋芒尽敛,是小王爷的。论辈分,郝英俊其实是王爷,不过介于年龄同太子相同,大家在喊他王爷的时候不自觉的就加了一个‘小’子。闻多情点头,神色有几许赞赏:“太子殿下的字写的很好,对《道德经》的理解也相当透彻,只是耐性不好,到这最后一遍时,字迹潦草了许多。至于小王爷,呵呵,你是练字来了?”
      郝英俊脸微微一红,他当真是练字来的,那些一字一字连起来不同,看起来陌生的经文,搞得他昏昏欲睡,直接就当练字打发了,此刻被闻多情戳破,有些小尴尬,嘿嘿笑了两声之后再不做声。
      一脸坦然的看着闻多情翻自己的课业,瞑幽很是得意,哼哼,他专门找了跟他字迹形同的书侍回来,你说他容易吗?可是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闻多情连看都没看一眼就问道:“你家里的书侍昨天累坏了吧?”
      偷窥!绝对的偷窥!
      小狮子昂起头,一双眼睛瞪的老大:“先生,我们家门口养了两条恶犬呢!”
      “烤狗肉什么的,我不喜欢吃,你若想孝敬,那再捉几次翡翠鸡。”闻多情将手中的东西直接扔进了身后的废纸篓,没有丝毫的留恋。
      瞑幽气结,凭什么啊!他连看都没有看就说他是找人代写的,有没有搞错!小狮子愤愤不平:“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对啊,他凭什么那么肯定,他连看都没看一眼,没有问任何关于《道德经》的问题,瞑幽做好了万种准备,他提前预计了无数种可能。这篇经文有多少卷,大概有多少字,每一卷的大概意思,甚至连某些重要的句子,都特地在心里默了一遍。之前的先生不都是这么考得吗?可是闻多情凭什么就这么否定了?虽然昨天自己当真没有写一个字,可是好歹也陪写经卷的书侍做了很久的伴。那只年轻的蛐蛐在书侍快要抄完第二十二遍时将年老狡猾的蛐蛐打败,一人独占了领地。瞑幽嘿嘿笑着将手伸在韩宇面前,刚刚的赌约他赢了。
      古语云:乐极生悲。
      瞑幽曰:古语云的对!
      瞑幽殿下得瑟着敲诈韩宇东西的同时,第二十二遍经文也刚好抄完,等他再看黑瓷罐中的蛐蛐时,一双眼睛瞪直了,刚刚还雄赳赳、气昂昂的胜利将军,此刻腿一蹬,死翘翘了!瞑幽眨巴眨巴黑漆漆的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刚还垂头丧气的韩宇乐了,嘴里一边喊着两败俱死,一边以有些账目要查为借口,开溜了!瞑幽想喊,可是来不及,韩宇瞬间就消失在门外,他只得恨恨的在心里大骂。查账?你一土匪出身的还懂账目?!不甘的将目光投向半坐半倚在桌子上的小狐狸,瞑幽开口问:“你说这蛐蛐现在死了,跟我有几文钱的关系?”
      “有好大的关系。”小狐狸翻翻白眼“别忘了这只蛐蛐是你用夜明珠换来的。”
      “额···我视金钱如粪土!”瞑幽哼哼着。
      “好啊。”小狐狸笑眯眯,一双狐狸眼角勾魂摄魄的看过来“那我马上就把殿下书房暗格中的粪土给清理了,省的碍了殿下你的眼。”
      “别别别。”瞑幽立马露出一脸笑容“我就爱粪土不行吗?”
      小狐狸懒得跟他斗嘴,没什么好处,留着那口热气暖肚子的好。
      看到小白不搭理自己,瞑幽赶紧转移话题:“小白,你说这个蛐蛐怎么死的这么诡异?”
      “诡异?”小狐狸冷哼一声,将自己家的殿下上下打量了一遍,才缓缓开口“我从来不觉得一只被玩死的蛐蛐有什么地方诡异。”
      “被玩死?”瞑幽愣愣神,继而低下头,额,还真是被小白说中了,这只蛐蛐真是被玩死的。从它落到自己手中之后就开始玩,一直玩到刚刚还不停歇,估计那只年久的蛐蛐是因为体力不支才倒下的。瞑幽咽了一口唾沫,转移话题:“抄了多少遍了?”
      “第二十三遍刚刚开始。”书侍无力的应答者。
      “这么慢?”瞑幽惊讶,都过去这么久了,连一半都没写完。
      “嫌慢?那殿下自己来好了。”小狐狸将桌上的经卷扔在瞑幽面前。
      瞑幽殿下一看情形不对,忙借口去膳房吃饭而开溜。笑话,这只狐狸是不能得罪的,自己稍有不合他意的地方,就没得饭吃,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将小狐狸的脾气摸透了,他堂堂的瞑幽殿下到处蹭饭要饭偷鸡摸狗的已经不止一次了,被人追着放狗咬也是家常便饭,以往的优美形象就这么毁于一旦了。在心里重重叹一口气,瞑幽郁闷着,这瞑幽府的主人到底是谁啊?是谁?!是谁!!!然而他也就想想而已,他也只敢想想。
      想他好歹也是熬了很久的人,虽然课业不是他写的,就算他没出力,可是他也出了时间了,闻多情凭什么毫无根据的就说那不是他写的,小狮子一脸的不服气,脖子痉的直直的,一向泛白的皮肤隐隐有了发红的迹象:“理由呢,原因呢?!”
      “要理由?要原因?”闻多情将书桌上的课业一一收好,才抬起眼睑,淡淡的神色瞄过瞑幽“不过是因为我所认识的瞑幽是从来都不会写课业的。”
      “额···”瞑幽卡壳,白皙的脸渐渐有了转粉色的迹象,闻多情给的原因是最完美的,简直无懈可击。唇角抖了抖,瞑幽没说一个字,好像自己每次都是输。他做的那些准备都是表面的,闻多情从却是从最根本之处出发,一招毙命。被识破,瞑幽无奈且无赖:“我就是没写,你要怎么?”
      “没写就没写吧。”闻多情波澜不惊的说道。
      惊了台下的三个祸害,最吃惊的莫过于瞑幽,小狮子刚刚炸起的毛不知道该不该放下,只是用疑问的眼神盯着台上自顾翻书的人。郝英俊和郝流枫叔侄两个是抱着看戏的心来的,听闻多情这么一说,失望之心犹如滔滔江水一份不可收拾的奔流到了全身各个角落。
      过了良久,郝英俊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就这么算了吗?”
      “嗯,算了。”闻多情不甚在意的说着,提起手中的狼毫笔,在书上做了一个印记,继而淡淡的说“昨天的课业,明天每人抄五十遍交上来。”
      五雷轰顶!
      瞑幽总算明白了,就这么一瞬间,他就成了群攻的对象。狠,实在是狠!郝英俊叔侄两个的目光如同钢钉一般嗖嗖的向他发来,瞑幽心虚的低头,不做声。他俩是被连累的,这一点谁都看得出来。瞑幽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只能恨恨的盯着台上一脸云淡风轻的人,恨不得将他噬肉吞骨。
      似有意,似无意,闻多情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吃了你!”咬牙切齿。
      “吃我?”闻多情笑眯眯,眼角都是风情“你想从哪里开始下口?”
      瞑幽懵了,没错,他懵了。嘴半张着合不上了,闻多情只是赤.裸.裸的的引诱!瞑幽脑子不灵光的又想到那个吻上面去了,软软的,温温的,如果从那里下口是不是会好些?
      “给你们叔侄一小会儿的时间,想做什么就做。”闻多情起身,郝英俊和郝流枫的愤怒写的满满的,如果不给他们发泄,今天的课上的会很压抑。眼角瞄到瞑幽,闻多情勾勾唇角,这个痴呆炸毛的家伙,为什么总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开始想入非非。闻多情不解,明明没有做过任何让他误会的事情,可他偏偏喜欢往某些方面乱想。好啊,既然他喜欢乱想,闻多情就给他机会乱想,最好在他色心满满的时候给他一击,看这小子改不改!
      什么?!刚刚还春心荡漾、满脑幻想的某人立刻清醒,脑子一个激灵就知道闻多情想干嘛,别人看不懂闻多情的微笑,他可清楚的很,不管不顾的从桌子上跳起来,什么新仇旧恨的都抛到脑后,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能让他走。不然,今个真的会被郝家叔侄打的人鬼不辨的。一个箭步拦在闻多情面前,瞑幽一脸可怜相,受气小媳妇儿般的眼神看过来,就差水汪汪了:“先生不可以,你不可以丢下我。”
      “为师上茅厕,马上就回来。”闻多情笑得人畜无害。
      瞑幽本想说,你都是羽化飞仙了还上什么茅厕!你上茅厕打扫卫生啊!?可他不敢,已经惹恼了郝家叔侄了,再不能把这尊佛也惹了,可怜兮兮的扯着闻多情衣角,不见闻多情松口:“我要跟着你去。”
      郝家叔侄觉得这场面怎么那么···那么诡异呢?明明怪怪的场面,偏偏有种和谐的感觉,互相对看一眼,郝英俊弱弱的问郝流枫:“这人是瞑幽吗?不会是哪个仙子幻化的吧?”说完,还不忘向门外看一眼,芍药仙子依旧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还好,如果是瞑幽假扮的,他早就上窜下跳了。
      “哦?你去了有什么用?”闻多情淡淡的问着。
      “我···我···”瞑幽脑子一热,扯着嗓门高喊着“我去帮先生扶着!”
      扶着···扶着···扶着···
      在场的四个人全部凌乱了,就连一向若风轻微的闻先生脸色也染了一丝微醺,虽然一闪而过,可瞑幽还是看清楚了。那风情,那姿色,要多美妙有多美妙,就像流云齐散日出洒阳,就像芙蓉涉世出水不染,就像缓波漫流顺手而过,就像飞鸟轻羽擦颊而飞。瞑幽只恨自己追了这么多年的芍药仙子写的全是形容女子的词,那一瞬间的美妙已经足够他回忆良久。
      摔开瞑幽的手,闻多情发现那家伙还在发呆,有些尴尬的闻先生拂袖而去,顺便将门带上。被关在屋子里的人先是大叫先生不可以,继而就是尖叫连连。先生不可以?闻多情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可以或者不可以,有时候是不受自己控制的,不是吗?当一些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你自以为你才是安排他们的人,可是,最可悲的莫过于,你原来是被别人牵扯的。闻多情低下头,如果这世上没有瞑幽这个人,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
      芍药仙子依旧站在院中娉婷而立,衣袂飘飘、淡妆素钗。闻多情向她看去,求而不得痛苦还是触而不到痛苦?罢了,别人的命数自己凭什么改变,或许就像自己弟弟说的--“你们认为对的,那不是我想要的。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我也不想回头,这世上有种东西叫无悔。”或许吧!闻多情踱步到仙子面前,微微起唇:“你明天来上课,现在回去吧。”
      仙子惊愕抬首,不明白突如其来的话代表着什么。如此简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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