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 8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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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悉悉索索的声音渐渐将常安从沉睡中唤醒，常安慢慢睁开了眼睛，隐约看到身边似乎升起了一堆火，有一个人影在火堆前忙碌着。身体仍旧十分虚弱，常安只勉强眨了眨眼睛就又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山洞里已不见了苏慕清的身影，只有一团小小的篝火散发着热度，淋湿的衣衫正被树枝撑着立在篝火边烘烤着。常安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滚烫的体温已趋近正常，只是胸口伤得太深，还是剧痛难忍。
常安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的听着干草被火焰烧断发出的“啪啪”轻响，她是走了么？这里，只剩下自己了？正胡思乱想着，洞口的藤蔓突然传来了枝叶摩擦的声音，常安眸子一亮，转头望向洞口，是她么？她还没走？想来外面已是夜晚，远远的走来了一个黑影，却看不清样貌。原以为会是苏慕清，可待那人渐渐靠近篝火了，常安才心里叫糟。走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胸前肋侧的两道刀伤渗着鲜血，那沾满了血迹的手上还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钢刀，豺狼一样凶恶的目光在洞内扫了一下，最终落在躺在石板上的人后，幽深的眼底闪动起浓浓的杀意。男人抬起来钢刀向常安走了过来，不知是否起了鸠占鹊巢的念头，挥刀向常安的脖颈砍了过来。常安勉力滚下石板躲过了第一刀，剧烈的撞击直让她险些昏了过去，双手无意识的摸索着身边的石壁，只可惜剑和孔雀翎都不见了踪影。眼见着男人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刀，常安急促的喘着气闭上了眼睛，看来今天自己是要死在这里了。
“噗嗤”一声利剑入肉的声音传入耳朵，常安微微打了一个寒战，闭着眼睛等了两秒，却听到了有人倒地的声音。常安连忙睁开眼睛，就见那个男人已经摔倒在地气绝身亡，而苏慕清正站在男人的脚边，一只手捧着几颗果子，另一只提剑的手正在男人的衣服上擦拭着赤霄剑的血迹。
常安松了一口气，轻声道：“原来，你还没走。。。”
苏慕清收剑入鞘将手中的果子放到石桌上，冷冷的道：“你再死一次，岂不浪费了我的丹药。”
常安喘息了一会，让自己的声音趋于平和：“谢谢你。。。”
苏慕清望着趴在地上的常安，沉默了一会才弯下身将常安抱回到石板上的干草中：“留好你的命，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把欠我的，都还给我。”
身子一落到石板上，常安就伸手握住了转身欲走的苏慕清的手腕，苏慕清回过头静静的望着常安，闪亮的明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就如一汪平静的潭水。
“对不起。”这句对不起已拖了太久。
苏慕清别开视线微微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将一个包袱放到常安面前：“里面有吃的，现在天黑下来了，不将火熄灭会有更多人找过来。”
常安默默的捧住了还有些湿凉的包袱，喉咙间一股酸意上涌，这便是殷曼儿交给自己的遗物。犹豫了良久才颤抖着手将其打开，拨开包袱中的细软，一袋点心和一个油纸包静静的躺在里面。常安轻轻抚摸着油纸包发着愣，忽觉一团温暖覆盖在自己身上，抬头一看，苏慕清已经将烤干的衣服覆盖在自己身上。
“谢谢。”常安轻声道了谢，将干燥温暖的衣服穿起，留下吃的又把殷曼儿的包袱系好。常安并不急于看油纸包中的到底是什么，一则现在情况多有不便，二则如今不知把殷曼儿的遗体遗失在何处，面对殷曼儿的遗物常安心里满是愧疚。
苏慕清熄灭了火种在对面的石桌上坐了下来，慢慢的吃着采摘回来的果子。由于长年习武又服用过不少珍稀药材，苏慕清的体质比常安强韧得多，经过调息除了开始结疤的伤口还有些疼痛，基本已经复原了。篝火的热度渐渐逝去，山洞里添了几丝深夜的寒意，常安只吃了两三块点心，就被撕裂般的疼痛折磨得失去了胃口，常安病怏怏的将自己埋在干草中：“好像夜里渐渐凉了，你不冷么？”
黑暗里收不到回音，安静了一会才传来一个淡然的声音，“你为何要这么做？”
常安闻言微愣，转念一想已经明白了苏慕清的意思，可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叹了口气才道：“我并非蓄意骗你，只是不得不骗天下人，我也是。。。身不由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替代了真正的常安，还是，你就是常安？”苏慕清皱了皱眉，她着实弄不懂常安的意思，谁能想到常家大少爷一夜之间变成了女子？
“我就是常安，常安一直都是我。”
苏慕清听到这句话有点懵了，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恶名盖天下的常大少爷会是一个女子，也许整个大凉城的人都猜不到。苏慕清看似得到了答案，却又陷入了新的疑问中。以女子之身在朝廷侍职可是欺君之罪，常安为何男扮女装？常家到底有多少人知晓这个秘密？又或者，常家明知如此为什么要铤而走险？苏慕清思索了一会，忽问道：“你们为何这么做？还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
“除了你，只有奶奶和筠儿了。”常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细细的说给苏慕清听，常家上下的安危都在苏慕清的一念之间，坦白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常安从十几年前平北出征讲起，从祖父遭奸人算计惨死沙场，父亲被困荒漠生死不知，讲到母亲收了打击早产身亡，祖母为保常家一族被逼无奈才隐瞒了实情。待全部讲完了，常安才慢慢道：“一开始说了谎，之后就不得不隐瞒下去，奶奶本有意过几年带着我隐居，却没料到发生了后来的这些事。。。看来常安的名声还是不够臭，呵呵。。。”常安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的恶名响彻大凉，以前常府从未有媒婆上门说亲，本以为以后也不会有的，谁知从天上掉下一场御赐姻缘，也说不清是自己倒霉还是苏慕清倒霉。
苏慕清听了却笑不出来，没想到这件事背后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她心里虽恼极了常安可偏偏又无处泄恨。站在常安的立场来思考，她也确实有很多苦衷，可理智上理解并不能掩盖感情上的郁结，对于这般荒谬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苏慕清还是觉得无法释怀，没听到这些之前，她心里对常安恼怒极了，可现在，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去怪谁，心里乱成了一团。她静静的坐在石桌上，思索着这件事到底该如何解决，虽然自两人相识以来，常安始终以礼相待并未有过什么逾矩的行为，可直觉和礼教隐隐提醒着她，她们这样的关系不应该再继续耗下去。
山洞里静悄悄的，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僵硬，又过了好一会常安才道：“我能问你一件事么？”
“问吧。”苏慕清长舒了一口气淡淡道，看来今天要把话都说开了。
“你到底。。。为什么教我习武，又为何装扮这银面人？”
“因为你父亲希望你能有武艺在身，他常年不在家，所以托我教你。我戴银面具。。。也有我自己的顾虑，我不想让别人误会师门与京城权势有什么牵连罢了。”苏慕清教给常安的虽是清心宗的武艺，可除了轻功神行天下外，大都是外宗子弟所习的锻体凝气之功法。清心宗的内外宗之分极为森严，外宗弟子是绝没有机会接触到内宗绝学的，清心宗对功法管控之严格由此可见一斑，全因常义斌与洛优宸相识，苏慕清才教给常安一些神行天下的皮毛。清心宗向来一心修道不问世俗，苏慕清很少透漏自己的出身也是这个原因，她不想因为她的身份给清心宗或是苏家惹来麻烦。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她是清心宗下代宗主候选的事，若被官场之人利用，难免不会让君主心生猜忌，哪个君主都不希望看到自己的臣子坐拥这么庞大的势力。而常家更是坐在大凉权利之争的风尖浪口上，她又怎能不小心呢？
武林人有武林人的规矩，常安本想问问苏慕清的师门到底是哪里，但听她这么说便也不好再追问了。常安还想再问什么，苏慕清突然“嘘”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握着宝剑从石桌上跳了下来。有人？常安连忙闭上了嘴巴。果然不一会洞口边的藤蔓就传来轻微的响动，一个人影拨开了藤蔓爬了上来。
“慕清师。。。是你么？”来人爬进山洞刚要唤出声，忽见还有旁人连忙改了口。
“恩，是我。外面怎么样了？”苏慕清持剑的手垂了下来，她今日出洞时多走了几处留了宗门独有的记号。常安身上还带着伤，两个人一起想逃出去很危险，她知道荆泊弈在山谷里，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赶来了。
“山谷里的人都撤走了，我们已经找你们找了好一阵时间了，看到你留下的暗号我就寻过来了，其他人也再赶来接你们。”荆泊弈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撤走了？”苏慕清微感意外，随后道，“你多叫些人来，这里有人受了重伤。”话刚说完，石板上的人忽然勉力坐起扶着石壁站了起来：“不必了，现在就走吧。”
“你的伤还没好。”苏慕清皱了皱眉，透体的剑伤哪是那么快可以好的。
常安似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包袱，一只手以剑杵地依着墙壁站着，仿佛在用行动证明自己已经无碍了。常安的倔脾气一上来，苏慕清自知是劝不住的，咬了咬唇终还是妥协了，走近了几步伸手欲扶，谁知常安竟微微闪身躲开了。苏慕清的手僵在了半空，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羞恼。
一旁的荆泊弈觉察到了两人间的矛盾，他也不傻，连忙抓住了常安的手臂道：“这位仁兄，你受了伤，不如让在下带你下去吧。”
靠自己还真出不了山洞，常安万般无奈终是默许了，荆泊弈将他的手搭在的肩颈上，扶着常安运起轻功，稳稳的落到了地面之上。脚刚一落地，常安就推开了荆泊弈，不顾伤口疼的直让她两眼发黑，轻声道了谢。
苏慕清站在山洞口向下看着，手掌不由得渐渐收紧，心里也莫名的憋了一股火。这个混蛋，就算是女扮男装，可到底也是个女子，竟拒绝自己的好意让一个男人背她下去，回想起刚刚被常安那般难堪的对待，苏慕清就觉得在荆泊弈面前跌了面子。
“常兄弟！”
“常御史！”
远远望去，火把游曳，裘康一马当先已带着手下向这边赶了过来，常安喜出望外，奋力的向人群挥了挥手，看来终于要和这倒霉的山谷说拜拜了！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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