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阳错》清钧

1、引子（1）

　　御书房的九龙书案上，参差交错地堆落这各色折子，书案前的男子，手握着一支毛笔，笔尖朱红，是沾着上等的“丹玉朱砂”。他不时在那些官员上奏的折子上，批阅着。一旁的公公，稍稍走开，吩咐着殿外的宫人们，去替皇上重沏一杯茶，随后，他又徐徐踱回皇上的身边。片刻，宫女端着瓷杯递上前，那公公接过，小心的放在书案上的空处。
　　待宫女撤走，他俯首，对那仍在疾笔的男子，轻声道：“皇上，该歇歇了，喝口茶润润嗓子。”接着，他再无多说一句。
　　那原本在疾笔的男子，停下手上的动作，稍稍坐正了了身子，随手把手中的笔搁下，端起茶杯，浅泯了一口，问到：“潘东卢，‘影裔’处，可曾有消息？”
　　那叫作潘东卢的公公，福了福身，答道：“回圣上，今日未时便已回宫了。”
　　“那现在立即传他们过来。”
　　“是。”当潘东卢刚要转身时，男子又叫住他。
　　“且慢，只传木禾一人来便可，切记，勿惊动他人。”
　　“是。”那公公转身退下了。
　　待潘东卢退下后吗，那被唤作“皇上”的男子，抬起头，长叹了一口气，倚靠在九龙椅上，目光渐渐微眯，扶在九龙椅上的手指，慢慢收紧，隐约可见，指节微微泛白，“就凭你们，想动朕的天下，妄想！”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正殿的大门被推开。潘东卢便带着一名身着玄衣的男子进来，待男子进殿后，潘东卢又把那朱红的殿门关上。
　　那男子，走到皇上跟前，双手抱拳，屈膝跪下，道：“属下木禾。参见圣上。”
　　那原本坐着的男子，缓慢的起身，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来到木禾面前，把他扶起。
　　“朕和你之间，不必行如此大礼。”
　　木禾被他扶起，却依旧府着身子，也不曾抬起目光，他拱了拱手，“属下多谢皇上抬爱，皇上此番，让属下惶恐。”
　　皇上也并不多说什么，问：“事情办的如何了？”
　　“回禀圣上，已查出些眉目。”木禾答道，“已得消息说，昨日，杜家老爷在‘壹品楼’开设酒宴，招待了一名重要客人，此人身份特殊，‘壹品楼’方面有意保密，但据属下暗查，已得知此人身份，正是长悦氏次子，长悦百芸，亦是长悦将军的胞弟，长悦氏的家族手下的产业大多是由这位次子继承，属下多番查探，并不曾得知，杜家与长悦氏在平日里，就有所交好，怕是……”木禾微微停顿，见皇上并无什么表情，便又接着往下说，“怕是这两家族，有联手之意！”
　　“只是相聚宴乐，又何以见得有联手之意？”皇帝听完其所说后，又缓缓地道了一句。
　　“皇上，属下并非单单是揣测。属下特意潜入杜府，窃抄了一份账本，还请皇上过目。”
　　潘东卢上前接过账本，小心的交予到皇上的手中。
　　“皇上，这上面有杜家通过手下各产业与长悦家的白银流通的明细，且杜家借由长悦家出面，利用职权截了秦家几笔大单的私贿，可见他们此番是有意把矛头对准了秦氏。”
　　“潘东卢把今天早上，秦氏上奏的折子拿来。”皇帝一手翻看着账本，皱眉不已。
　　皇上接过早晨秦翰上的折子，道：“今日，秦翰那个老狐狸，突然上奏说，想让她的女儿进宫为妃。这恐怕是被那两家给逼到绝境了，否则，他又怎舍得把他的宝贝女儿送进宫为妃。”
　　一旁的潘公公又说道，“奴才倒是听闻，这秦尚书的女儿，可是‘琼’国数一数二的绝色，年华十六，秦尚书想是把女儿送进宫，换圣上卖他个面子，好与那其他三个家族抗衡。再者说，那杜家，陆家以及那长悦氏，皆已送女入宫为妃，那秦氏也作为那四大家族之一，有怎会舍得放弃，成为皇戚这一殊荣。”
　　那皇帝冷哼一声道：“当时那三氏在助朕夺位之时，皆将女儿相嫁，作为牵制，是想待朕日后夺得帝位，顾其功臣之位。唯有秦氏不曾，虽也助朕，但并无将女儿作为筹码。这秦氏虽有一女，因其母早亡，所以对此女就更是宠爱。当日朕大事未成，他自是不会将其嫁与朕，再者，若是朕夺位不成，被冠以谋逆的罪名，他便也可将自己与朕的关系推的干干净净，不被牵连。现如今，他家世不保，他还是得将女儿作为救命的棋子送出啊。”
　　“皇上，属下以为，这杜家与长悦氏联手，势必想将那秦氏与陆氏一一铲除。那杜氏可借长悦氏的兵权，镇压商场上的对手，而长悦氏则是可以借着杜氏的财力，进一步的扩大军力。此二人联手，定成大患！且属下还得知，那长悦将军曾用虎符，对军队的将领进行大整，重用了不少其门下将领，这可能是借由整顿军纪来安插心腹，排除异己！”木禾说完，下意识的用手撷去额头上的汗。
　　皇帝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些时候，随后说：“你所说之事，朕已心中有数，真是幸苦了爱卿了！朕此番在派给你一个任务，你想办法收集长悦百荃的罪证，无论哪项，足以问罪即可，且你率‘影裔’，将其心腹一一除去，并设法嫁祸给陆氏，朕倒是很想看看这陆氏的右相，是怎样拔了这些个‘毒牙’的！”
　　“属下领命。”木禾接旨。
　　皇上有些疲惫的做了手势，示意木禾可以退下了。
　　待木禾退走，潘公公又将那大门掩上了。之后，他又上前，小心的询问。
　　“皇上，今个儿是要去哪位娘娘的宫里歇息啊？”
　　那作为九五至尊的男子，此时，勾起了一抹冷笑。
　　答：“杜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