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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18 国王 THE EMPERO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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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悯的神像背后被星光拉出阴影,一人抄手靠在阴影之处,音线明显带着幸灾乐祸:“呦,小米罗,吵架了啊?”
“不要你管。”米罗甚至懒得抬起眼皮:“你又想做什么?”
“我没想做什么。还是说我想做什么,会让你束手无策?”
“你以为你有这能力么?”
加隆挑眉笑了笑:“既然如此,你又担心什么呢?”他些微一笑:“难不成你都胆小到,对过去的事留阴影了?”
米罗淡淡一笑:“加隆,别挑战我的极限。”他的笑容慢慢冰冷:“后果如何,你很清楚。”
“火气这么大啊?”加隆哈哈大笑:“让我猜猜,一定又是你无缘无故吼卡妙了,之后又后悔了,对吧?”他的声线洒脱不羁,略带些调笑味:“呦,小米罗,几百年栽在同一个人手上,你羞不羞啊。”
米罗挑了挑眉:“你被你哥抛弃了几百年,却还是那样死性不改地追随人家,你羞不羞啊?”
加隆道:“这叫兄弟友谊,你这种重色轻友的人懂什么啊?”
米罗挑了挑眉,拉长音道:“兄弟友谊?我看你是恋兄情节吧?”米罗挑了挑眉:“加隆啊,你其实没断奶吧?都这么大了,啧啧……”
阴影背后的声音顿了许久,终于有些气急败坏:“被关在神谴之地整整四百年你收敛一点行不行啊?他们居然会放你出来?”
米罗抄着手冷笑道:“我的灵魂太过坚韧,弄坏了他们所有的刑具,将业火熄灭,让冻水干涸,让烈风止息,让刺雨停歇。他们没办法,就把我放出来了。”
加隆深知被誉为终极刑狱的神谴之地的可怕,其中过程,绝没有米罗所说的那样轻松简单。他撇了撇嘴角,不擅长劝说的他语气明显很不自然:“我看你还是放弃吧,为了一个人,值得么?你已经赔进去数千年了,那是人类几十辈子的长度。你本来可以过的很快乐。放过卡妙,也放过你自己吧。”
“你要我放弃什么?曾经我陷入永恒的黑暗中,是他带给我唯一的光明。”米罗抬起头来:“加隆,没有他卡妙,我米罗不会是米罗。同样的,”他蓝紫色的眸子里一瞬间神采飞扬,蕴含着无尽的自信的亮芒:“没有我米罗,他卡妙也不会是卡妙。要是放手,我们俩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加隆的面容隐没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语气中却似乎带着恶作剧般的笑意:“真是有自信,可你不要忘了,米罗与卡妙,可是共同走向了末日。”
“纵然在末日。”米罗笑起来:“我也会用最后的生命,亲吻他的前额。”
加隆挑衅样地笑起来:“塔罗师小米罗呦,卡妙这四百年来可是十分平静,自从重新遇到了你,就一直倒霉不断。变成吸血鬼不算,还恰好被司火的大魔导师用圣光烧到,你确定你在他身边不是害他?命运可是注定了你们不能在一起啊。”
米罗抿了抿唇,眼前晃过卡妙方才焦黑的手臂,灼伤翻卷的肌肤。
卡妙永远是那样淡淡的,似是与人隔着一生的距离。他有多痛苦,却从不会告诉别人,自始至终,皆是如此。他有他自己的骄傲与坚持,也有着他自己的温柔的方式。也许他很早就知道收留自己会带来的厄运,但他却似乎从没有考虑过这点,他所想的,皆是他会不会给自己带来厄运,故他永远都将自己置于最安全的位置,不管是在地狱时让自己回月墟,亦或是在伊特维斯让自己去塔楼。
卡妙是这样的卡妙,而他米罗却不是这样的米罗。
米罗笑了起来,微微上挑的眼角是他一贯的风流蛊惑。他一字一顿:“那又如何?”他的笑容有着势不可挡的骄傲与锐利:“只有弱者,才相信命运。”
加隆拍石大笑:“好,够坚定!果然最开始没有看错你。”他从岩石背后转出来,与撒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写满不羁。
如同永不被束缚的海风,可肆虐于海洋,卷起七重浪,也可以仅是随心所欲的游荡,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没有一个词能给他的气质套上枷锁,它们仅仅只能肤浅地描摹出一种表象。若是硬要强为他贴上一种标签,也许只有“自由”这样本就不可捉摸的词才可胜任。
此时他的身影沐浴于漫天星光之下,海蓝发色剪影迤逦黑色夜光,在地上圈出相似的轮廓。但他的笑容却像是要飞翔起来的一般,是可以浮起来的张扬,笑意浸润,平白让人感觉轻松下来。
他抄起手,斜斜靠在雕像上。那漫溢的流光也顺着他爬满身:“米罗,你可不要忘记今天的话。”
米罗于是也就笑起来,之前所有烦躁所有顾虑一扫而光:“那是当然。”
加隆伸出拳,而米罗亦是同时伸出拳。两个拳头在空中相碰一下,之后便会心一笑。
米罗懒懒地挑了挑眉:“说来,你受什么刺激了?一个六翼安其拉跑来这里做团长?”
加隆深沉地回答:“世界如此美好,人生如此美妙,我决定要用有限的生命来做无限的……”
米罗嘲讽道:“加隆,你完全不适合这样深沉,真的。我鸡皮疙瘩已经起来了……”
加隆痞痞一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他看了看天色:“天也快亮了,我看你还是进去照看着你家卡妙吧。我可以保证,从明天开始,他就会开始焦头烂额。”
米罗慢慢道:“你知道一些什么?”
加隆咧开唇张扬一笑:“那要看你,愿意用什么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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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宁静地如同从来不曾喧嚣过。暴雨初歇,但空气中仍有厚重的血腥味,昭告着方才的血腥场面,挥之不去,令人作呕。
安之素翻过皇宫的墙,只身跃下五十米的高距。伊特维斯的大路上,户户紧闭大门,灯火混沌不明,几乎和夜色浑然一体。
她慢慢沿着街道边缘走着,不期然看见前方有一个酒馆,没有灯光,却门户大开。而一个四十开外模样的胖男人在酒馆外干站着,哆哆嗦嗦,时不时往里面看去。
安之素一顿,随后径自走向那里。看见她,那胖男人眼神一亮,双手来回搓着,满脸堆笑:“美丽的小姐,您是……”
安之素微微一笑:“来找人。你有看到一个东方人么?黑色长发,长得十分俊雅,性格很温柔。”
老板哭丧着脸道:“夫人是来找您的丈夫么,在里面,就在里面,求求您了,带走他吧。战争时候,谁敢做生意啊,和他一起来的那个棕短发的硬是踹开我家大门,我这生意不做也不行……”
安之素浅浅笑开来:“哦?是么?他竟会喝酒?”她侧过身来,柔软的声音陡然压低,面目忧愁:“老板,他可是东方来的逃犯,号称上天入地唯我独尊虬髯客,今次你收留他,恐怕不日伊特维斯皇族就会找上门来。”她佯作叹息:“我夫妻俩要真的感谢老板不顾性命的善意收留啊……”
那老板马上白了脸色:“什么?你们……”
安之素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衣角,慢慢道:“老板如此待我们,我们也不好连累老板。为今之计,只好先委屈老板另外找一家住下,博个不在现场的证明,也对人说从未见过我俩,我夫妻俩便好假扮不经主人同意,擅自破门而入的人,这样也不会连累老板您。”她笑得十分温柔:“老板您觉得呢?”
在看到那老板跌跌撞撞地跑远后,安之素轻轻叹了一口气,推开那扇酒馆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