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塔罗祭》风萦若

137、 §6．25 恋人 THE LOVER

　　原来刚才卡妙凝出冰晶镜时，真人便已融入镜中，而原地所站着的卡妙不过是镜子中反射出的影子。而他本人则化为冰刺袭向艾俄罗斯。

　　很难说这是一个好的计策。精灵王的身体虽是水元素而化，但本体的水元素毕竟有限，艾俄罗斯的三重莲稍微擦过他的身体都会烧焦一片，更况是如此近的距离穿透他的周身火焰。

　　艾俄罗斯捂着伤口，似乎也对卡妙这种以命搏命的行为感到十分震惊。他讶然地道：“加缪……你……”

　　卡妙却没有丝毫迟疑，刚落地，下一秒又直接跃起，精灵的身躯灵巧迅疾，转眼间就已向上冲至艾俄罗斯身前——

　　至极气焰的一剑，似乎有砍开山河之魄——

　　艾俄罗斯脸色越发凝重起来。手上弓箭速度几乎快到看不清，无数箭雨向卡妙射去。出他意料的是，卡妙竟然不躲！气势如焰之一剑，躲则减弱一分，是故他不闪不避，只沿着最短的路程直冲而上——

　　无数箭雨穿透他化作水的身躯，留下焦黑如碳。他的身体越加透明，但那一剑的气焰竟丝毫不减。他的身影在艾俄罗斯的瞳孔中越来越大，而刚刚被卡妙之利剑撕破一口的绝对防御还正未来得及闭合——

　　卡妙是拼己一命，也要重创艾俄罗斯！

　　没有任何战斗技巧，他们间的战斗可以说是简单而迅疾，只在三个回合之内。卡妙从未有胜算，他也没有想过要赢，他只是尽他所能罢了——

　　但，只在此时，变、故、突、生！

　　本以卡妙的速度，以艾俄罗斯此时状态绝无可能避开，但不知为何，卡妙的速度竟突然一滞，就仿佛被重力狠狠拖了一把一般，然后，他后继无力，整个人摔向地上。

　　明明在此生死关头，他这般状态竟让所有人都惊诧万分。艾俄罗斯立即停止了射箭，而安之素几乎是同时冲了出去，仅在十万分之一秒的空当里接住卡妙，而后者剧烈地咳出一口血，整个人几乎虚弱地握不住剑。

　　艾俄罗斯放下弓箭，讶然道：“加缪……”

　　米罗几乎是同时吼出声：“卡妙——”

　　安之素怔怔地看着怀中的卡妙，几乎是同时，她眼神凌厉地几乎可以化为实体，猛地看向梅伦——

　　艾俄罗斯和米罗不明所以，跟着安之素的目光看向梅伦。克里斯坦女巫站在山峰上，宽大黑袍下苍白面容上，竟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艾俄罗斯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方才他与卡妙生死搏斗时，米罗与安之素一直在防着梅伦。他可以确定，在一个四翼迪普威和一个塔罗师的眼皮之下，女巫什么也没有做！

　　但安之素下一句话粉碎了他们所有的疑惑。她声音几乎愤怒地颤抖，手上镰刀已现：“你竟敢这么做——”

　　梅伦刚开始只是无声地笑，后来抑制不住笑容，竟笑的浑身颤抖，声音尖锐地几乎刺破云霄：“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以为，世界上只有塔罗师能掌控命运吗？”

　　艾俄罗斯震惊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好奇吗？审判者？”梅伦以手搭上水晶球，她抛了一个包裹在他们面前的地上：“我让银玫瑰带给他们的东西，真可惜，银玫瑰似乎不愿意呢。”

　　包裹静静地落在地上，被女巫一抛，包裹的袋子散落了开来。一个雕像滚了出来。那是一尊六翼天使雕像，只是翅膀已染得漆黑。

　　米罗双目赤红至极，身上止不住地寒颤。

　　那个雕像所雕之人，正是六翼天使米罗加百列。

　　“我来这里之前，回到了神谴之地，把米罗留在那里的身体推进了红莲业火。”梅伦仰天大笑，笑得几乎浑身发颤。在场的三位安其拉与迪普威都能理解这个意思，只觉得浑身冰冷。

　　当初安加百列以一把燃烧尽古玫里的火焰击退所有追击的安琪拉族，而己身则在红莲业火中堕落。

　　红莲业火之下，纯白羽翼将染为漆黑。

　　“米罗加百列，恭喜你堕落！恭喜你，哈哈哈哈哈……身体好像变成了男性呢，你开心吗？卡妙变成这样是因为你呢，恭喜你啊，他爱着你！”

　　她的声音尖锐地仿若诅咒：“爱上迪普威之人，加速燃烧自己的青春，一年如同百年，哈哈哈哈……已经没身体给他换了……”

　　安之素捂住唇，她怀中的卡妙剧烈地咳嗽，水的波纹在他身上震荡出剧烈的纹路，而后慢慢沉静下去。

　　精灵王的寿命原本是没有限度的，他本身由水化成。当卡妙不再是精灵王时，他已经失去了世间水的支配能力，而成为了死水，从而有了寿命。

　　因而有了寿命，故开始衰老。

　　“原来是你……”米罗已经悲怒之至，此时反而只剩平静：“我早在疑惑，哈迪斯是如何得知卡妙的身体无法接受血族血液。”

　　“是我，当然是我！”梅伦大笑：“你以为逃得了一个身体衰老，就能逃过所有吗？”

　　安之素一字一顿道：“你所说的，你的丈夫极有财产——是指哈迪斯？”

　　梅伦淡淡一笑：“我们只不过各取所需罢了……丈夫？我不需要那种东西，他也不需要爱情这种东西。”她猛地将身上罩住头与脸的风袍拉开，整个身体暴露在天光下，露出一张陌生女人苍白的面容。

　　米罗似乎是叙述道：“这不是你原来的身体。原来的身体早就灰飞烟灭，你凭借着一滴血做出的残渣也要苟延残喘？”

　　他突然哈哈大笑，几乎流出泪来：“我所做的一切，最后竟然又回到了原点……命运，命运，你以为命运就能囚得住我？当真可笑——”

　　以他血脉为牢囚住他的牢笼突然剧烈地摇晃，米罗一挥手，二十一张空白大阿卡纳以他为中心浮在空中，形成一个波浪壮阔的圆形。他身上的血管开始剧烈的一涨一缩，巨大的塔罗之力正在努力地寻找着突破口。

　　米罗伸出青紫血红的手，嘴角勾起近乎残酷的微笑：“那么，就来试一把吧！究竟是我的命运，由不得由你来掌控！”

　　艾俄罗斯已经惊怒交加：“米罗！住手！你继续下去会全身血管爆裂而亡！”他转向梅伦，大喝道：“克里斯坦女巫！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这么做？”梅伦抬起苍白下颌，她的身体几乎瘦的只剩骨架，疯狂的女巫看起来就仿若从地狱而生：“审判者，我之所求，从一开始就已经告诉过你了。”

　　“克里斯坦女巫与塔罗师，一者创造命运，一者改变命运，相互维系命运的平衡，可为什么他一定要改变命运？”克里斯坦女巫笑的歇斯底里：“米罗，你很有力量，你高高在上，你无所不能！苍生如蝼蚁，世事皆筹码，你一局定下死生！”她神经质地拉开自己的衣袍，露出用一道道血痕，密密麻麻交错，像是数百条虫盘踞身上：“四百年了，四百年在地狱第七层，我没有一天忘记！我用刀篆刻在灵魂上，每一刀，都是你欠我们的，米罗！”

　　“多么令人惊叹的计谋啊！多么令人恐惧的能力啊！呵哈……你舌灿莲花，只要一句话，短短一句话，克里斯坦女巫，数百个克里斯坦女巫，死于各族之围剿，几近灭族，灭族啊米罗！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不过是你庞大策划中的短短一环。可是我记着呢，米罗，我记着呢！”她声音猛然高亢尖锐：“这一刀，记得是梅里蒂娜，她才八岁，被来犯的巨人生生踏成肉泥！这一刀，记得是约修蕊，她刚刚订婚，是穿着嫁衣被钉死在人类的城墙上！这一刀，记得是阿羽拉，她是克里斯坦女巫之花，被肮脏粗鄙的矮人侮辱到血肉模糊……数百个克里斯坦女巫！数百个！”她根本说不下去，声音已扭曲不成调。她单薄的身影根本承受不住这般歇斯底里，已经如风中枯叶般摇曳。

　　“你说错了。”米罗发出冷漠的笑声：“你们是开始，不是环节。”他被困于囚牢，眼神却仍居高临下，肆意万分：“克里斯坦女巫创造命运，我怎可能容忍有人与塔罗师共享掌控命运的能力。”

　　梅伦的面部表情已经扭曲到令人惊恐，她又哭又笑：“你终于敢承认了？终于暴露出你的真面目了是吗？米罗安达里士，我从第七狱亡灵暴乱出来开始就跟着你，看你装无辜，看你装善良，所有与你交好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无论是四百年前还是现在！安加百列堕落，裴清琅仙坠，加隆与撒加决裂，可惜了精灵王加缪，我不想害他……为什么两世了他还认不清？——明明最扭曲的人，其实是你！米罗，你会有报应的！你会有报应的！！！”

　　米罗哈哈大笑：“我做过的事，我为什么不敢承认？”他声音阴冷，一字一顿：“命运囚我以枷锁，我必反抗！我从不信命运，我只信我自己！”

　　随着他的大笑出声，他身上血管爆裂一半，大量血液喷溅，如同盛开礼花，将半数塔罗牌血染，而塔罗牌旋转更盛，阴郁的塔罗之力满溢，以他为中心，扩散出一片灰色地带。被灰色蔓延过的地方，土地干涸，青草衰竭，岩石化为飞灰，活人化为白骨。

　　安之素失声：“米罗，住手！你正在自我毁灭！”

　　米罗毫无畏惧，笑容英俊而妖冶，在血中散发着几近恶毒的美丽：“你想拿我来诅咒卡妙？哈哈哈……克里斯坦女巫，你信不信，就算是我自己，我照样毁灭给你看！”

　　克里斯坦女巫几乎已经疯狂：“米罗，命运环环相扣，你逃不过！你逃不过！！！”她双手举高水晶球，整个身体剧烈摇晃，眼神凄厉：“审判者，我不再相信你……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正义无法裁决——米罗，你得不到你想要的！我以永生永世诅咒你，你得不到你想要的——”

　　米罗反倒平静，他伸出双手，无数塔罗围绕着他，如同一把利剑正对准自己的灵魂，他笑的平静又安详：“你尽管试试。”

　　艾俄罗斯与安之素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疯子……你们两个……疯子……”

　　而梅伦仰天长笑，手中水晶球碎裂，化作一个咒印。她眼神似是终于释然：“让我们一同去红莲业火中炙烤永生永世吧——你的灵魂将永远被束缚，你的恋人得不到救赎，你得不到解脱——”

　　安之素下意识去挡，而艾俄罗斯也没有犹豫，挥手构建防御，但克里斯坦女巫创造命运，梅伦早在来时，就没有给自己留过退路。命运之咒启动时，周边化为静止。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梅伦试图在米罗灵魂消散之前将他拖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