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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5.62 教宗 THE HIEROPHAN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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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两个对立面。你是没有信仰的人……所以你永远不会懂信仰的力量。”
“没有信仰的人么……”米罗笑了:“说的对,我什么都不信。”
“命运是什么东西?它要我往东,我偏就往西,它说我得不到幸福,我偏偏便要和他永远相守,一同追寻伊特维斯升起的第一抹曙光,一同等待世界尽头最后一道晚霞,直到星沉月落,末日来临。我从不相信什么,我只相信我自己。”
“至于你——你确实有信仰,但你信错了东西。”
教皇慢慢抬起头:“信错了什么?光明之神,还是伊特维斯的未来?”
米罗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道:“你知道么,卡妙是塔罗师,他正在进行塔罗祭。而现在,正是教廷那张。”
教皇道:“我不懂塔罗牌,你是说,我将要成为祭品么?”
米罗看向他,目光悲悯:“不,在之前,我们所有人都认为祭品应该是你,但是不是。祭品……是东方的上仙裴清琅。”
教皇明显也是一怔:“裴清琅?我听说过他……”
米罗道:“他前两日,为他所信仰的道义,殉道了。”米罗淡淡地看向他:“后来我们知道为什么了。向命运之神所献祭的教廷祭品,需要有真正的信仰。裴有,而你不配。”
教皇一眯眼:“你什么意思——”
“就算我和卡妙不来,你的命运轨道也必定会走向这个结局。因为这是一条场定了的错信。”米罗看着他:“而你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最大恶的来源。”
“你说要人民安乐,但是你一手挑起战争。你说要他们有信仰,却让他们舍弃了光明之神,只信仰你。说到底,你只不过把民众变为了你的私人信徒罢了。”
教皇像是猛然地被人戳中了痛楚一般,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根本无力开口。
“你也是知道了这点吧……”米罗淡淡笑了:“我从刚才一直在奇怪,为何要这么早就做个复制品来替代你。哈迪斯明明可以等你快死的时候再制作的。”他慢慢俯下身:“我想,是因为你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吧……”
教皇面如金纸,方才的容光焕发一瞬间都暗淡下来。
“哈迪斯之所以愿意四百年如一日地让教皇以这种方式‘永生’,他只不过是想把你作为一个旗帜,一个活的‘神’。渐渐的,人们不再信仰光明之神,而是开始信仰你……而作为你的代言人,哈迪斯就可以利用你完成他的私人愿望。而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不对的呢……唔,前代复制品?还是前前代……一代代相传的记忆终于在你这里爆发,哈迪斯发现你的不对,所以提早做了一个复制品来代替你?”
教皇震惊的目光一直看着米罗,最后,他的目光渐渐暗淡下来:“你说的没错……他们不能只信仰我……我老了,不能让这种信仰成为被人利用的工具……”
“兵符在你这里吧?”
教皇讶然,米罗微笑道:“你知道么?虽然我不可能帮你实现你的理想,但是——”他语气陡然一利:“至少可以阻止它继续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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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边卡妙已与教皇交上手。
在教皇出现的同时,所有的贵族军队像是突然发了疯,似乎同时失去了恐惧一般,向禁卫军疯狂的冲击。卡妙看得清楚,这种情况的出现是在教皇的权杖上的红宝石闪烁了之后。
教皇,人类法师的最高点——魔导师,掌握大魔法以及终极术法,拥有瞬间摧毁军队的能力。
卡妙知道,就以现在的自己对抗他而言,没有任何胜算。
他的额角渐渐沁出汗,三张塔罗牌已然扣在指尖。
整个战场,所有人都在拼命地厮杀,唯有他与教皇两人岿然不动。
他知道,他不能动。
最大的压力顶在他的身上,一旦他垮下来,他们将一败涂地。
在两人之下,贵族军队已然又一次的与禁卫军交上锋来。贵族军队战斗力普遍较弱,但禁卫军也强不到哪里去,但两军因为不同的原因皆士气高昂非凡,两军一时咬杀在一起,难舍难分。
在贵族军队首领的一声令下,方才光明骑士消失的南墙背后猛然推出十几辆标注光明徽章战车。车轮上绑满了荆棘刺,战车前绑满了尖锐的长矛,每辆战车上三个贵族私人士兵操纵战车,一下从城后冲上前来。
许多禁卫军完全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纵然料到也无处可逃,第一辆战车便凭借巨大的冲力瞬间便贯穿了数十个禁卫军,长矛从前穿透禁卫军的腹部,竟势头不减地向后仍贯穿了三四个他的同伴,直到最后长矛卷刃,仍能给予之后的禁卫军士兵极大的伤害。
十几辆战车一瞬间搅乱了战局,一时间,至少有几十个禁卫军死在了战车的直接伤害之下,更罔论间接受害的。战车凭借其速度优势,一瞬间就清出了一条血路。血淋淋的人以各种姿态挂在战车前的长矛之上,显得可怖之极。
但禁卫军竟悍不畏死,明知自己冲上去很有可能被刺死,却仍顽强地涌上来,阻止战车前进一步。于是,战车上的矛上尸体直直串到了底部,直到它的尖锐处已经禁卫军的尸体所包绕,再也不具有威力。几个禁卫军趁乱将剑卡进了战车轮,于是许多辆战车顿时如同陷入泥潭中一般,顿时失去了原本锐利的效用。
就因此战车突然地冲入,禁卫军的反攻顿时被拉开了一个口子。贵族私人卫队就趁着这个势头成功地冲入了禁卫军的圈子,如同一只爪牙撕破了猎物的喉口。
禁卫军一团长着急地大吼:“填上去!全部给我填上去!不能让他们过来!”
禁卫军们此时杀红了眼,许多人甚至直接扑上去抱住一个贵族卫兵滚在地上互相撕打,最后被人群践踏成肉泥。包围圈的扣子迅速被填补上,两方丢下无数尸山肉墙,战争的血腥味更加浓厚,几乎像一团血云一般笼罩在了整个桑城上空。
卡妙的十指紧紧扣入掌心。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让他有一种从灵魂至身体上的饥渴,如同一个沙漠中快渴死的人对水源的渴望。他很疲惫。正午的阳光让他本能地想要躲避,但是他却不能,纵然身上的衣物已为他遮蔽大多阳光。
而最为让他想躲避的,却正是对面教皇那火一样狂热与冰一样刺骨的眼神。
他们两人便像是决战前的狼一般,神经高度地紧张,互相等待的着对方的一点点破绽。只要有一点,他们就能撕碎对方。
占据绝对优势的是教皇。
而他是绝对劣势的一方。
卡妙仍然傲然立着,不去看军队的战况。那些都不重要,无论胜与负,他都是输家,因为从一开始,他的主张就在用悖论维护着。但不论如何,只要他还站着,他们就不会输。
这不仅关乎生死。这是一场灵魂上的对峙,一场信仰与否的对峙。
美丽的皇子已然汗透衣衫,眼神却越加凌厉。
此时战局已趋近白热化。禁卫军一方再也未有藏私。所有的箭楼都已从城墙上推出,禁卫军的弓箭手算是本军中最为优秀的兵种,纵然面对对方法师的狙杀,仍然秩序井然,将所有箭楼调至最大广度阶段,专向贵族私人卫队的后方倾斜而射。一瞬间,还在冲锋中的贵族私人卫队大片大片倒下,而就在此时,一直潜伏着的法师面无表情地数个小火球术,顿时间数台箭楼同弓箭手化作飞灰。而就在下一瞬间,数支冷箭直冲那法师射去,那法师还未来得及收法杖,便已经被射程了刺猬。
法师和箭楼还如同蛇般在互相消耗着对方的有生力量。胜负参半,但对于星银法师团来说,一旦死亡,损失却是永久的。一台毁坏,可以再组装,但一名法师若是死了,倾尽力量对他的培养就瞬间化为乌有。
这个巨大的圆盘已然化为了一台绞肉机,无数生命在这里被践踏成肉泥,双方已经没有剩下多少有生力量,但是他们还必无尽地投入、投入,不然前方的投入必定会消亡。
禁卫军三团长挥动大旗,于是一系列的重骑兵从城门中倾斜而出,他们虽然人数不多,却是坚定非常地保持阵型,就像是一块移动的盾牌,保护着整个禁卫军的阵型不被冲散。贵族私人卫队的首领此时已经杀红了眼,他令自己旗下的骑兵分成三波,一波一波地冲上去,用□□去撞,凭靠巨大的冲力终于将这块盾牌撕扯开来,一时血肉成山尸骨填海,无数人都是站在同伴的尸体上继续作战,堆叠纠缠在一起的尸体已经被践踏成了肉末。
而双方的最高首领,仍在城墙上对峙。不知过了多久,教皇突然轻笑一声。明明是那么远的距离,这种笑声却仍清晰可闻,似乎就响在卡妙的耳畔。
“卡妙啊……你看,我的士兵们是多么的悍不畏死。为了信仰而死的人总是幸福的,因为他们可以回归神的怀抱。而你的士兵们,多么地可悲……”
卡妙冷笑,神智却未有任何放松:“是啊,我的士兵们,多么可悲,他们本不需要为你这种人而死在这里。”
教皇似乎嗤笑了一声:“愚蠢的人。你还没看明白么……一个没有信仰的国度,是不会有未来的。”
卡妙道:“一个徒有信仰而没有思想的国度,难道能长久?”
“不,真正的信仰只会让它的民众向善向美。一个多么美好的国度……人人相安而守理,再没有战争,再没有罪恶……”
卡妙淡淡道:“真正的信仰从不是强迫。有善必有恶。”
“不!那是你不懂……你不懂信仰的力量!”教皇突然狂笑起来,苍老的声音中有着无尽的活力:“卡妙,我也不愿意和你继续耗下去了——”他举起权杖:“世间既有如此之多的渎神者,那也无所谓,神会原谅你们的——”
在他的权杖之上,顿时冒出了一点火红色的光芒。
卡妙在刹那间警觉——
终于要到了!他要使用大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