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在，我在（瓶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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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老九门吴家的吴小三爷从来都是个倔强的人，他充分继承了他爹他叔他爷爷的有关“一旦向前走就算你在后头割腕血流成河都不会理你”的基因。
2005年，他想，还有十年。
2006年，他想，还有九年。
2006年一月，他想。为什么时间这么慢。
现在闲下来倒是特还念当初倒斗，生死徘徊的日子，有时候甚至像胖子那样手痒痒地想去夹几只喇嘛。但没理没由地有浑身上下包括灵魂，都对这件事充满排斥，纠结致死。
以至于终于恢复元气的胖子从巴乃打电话：天真要不要去掏几把的时候吴邪想都没想就说不去。那接近慌乱无措的语气把胖子吓个半死，说天真你怎么了是失恋了吗？
吴邪顿了顿回他：滚你鱲妈瓎的，失个头，比失恋还痛苦。
你来等一个人试试。
等十年，痛苦不痛苦？
2007年一月，他在长沙老家过年，看着家家户户贴红幅放鞭炮，吃完年夜饭全员窝在一起等除夕钟声。如此温馨的场面一瞬就让吴邪想起那个与世界格格不入的闷油瓶，脑子刚闪过他的名字吴邪就有些恶狠狠地说，叫你不跟我回来，活该去当守门大爷！
当吴妈妈探头过来问小邪你说谁呢时，吴邪才回过神答没事，然后愣愣地又想为毛小爷吃饭洗澡睡觉干什么都想到他。老子中邪了被他下蛊了还是怎么地。不过，
青铜门里他有人陪么，有团圆饭吃么，能不能让快递送几包年糕过去？他想在这个世界上能折腾死自己的问题不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而是“闷油瓶在门里头的饮食、个人卫生问题如何解决”。
二、
2008年，吴邪终于被逼去相亲了。对方漂亮得很贤惠得紧，吴邪一看就知道这妞是对自己胃口的。但还真不知道为什么吴邪就觉得自己有心上人了，人儿姑娘问是哪家女孩那么有福的时候，吴邪反而死都答不上来，他只能指着自己的心口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但这里，有人了就是有人了。
除了那个人其他什么都塞不下，真的。
他就这么文邹邹地推掉第一次相亲。当他妈气呼呼骂他没出息，同时又给他继续安排无数场的时候，吴邪说妈，你是要给我改行当男公关？
他受不了了不管那些个妞长得倾国倾城还是西施再现，他全都面带标准微笑一句话推掉：对不起，我是gay。
效果不错但几乎每个坐他对面的女孩都是先呜咽然后哭着跑出去，有几个死缠烂打的看上吴家财产，吴邪长相也属于中上，死缠着他说，那你说他是谁？别骗我了不要编谎话。我会把情况告诉你父母的。
吴邪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浓烈香水味他就晕乎，难受得要死但还是定了定神告诉她，没骗你，
他叫张起灵。
这个名字刚脱口说出他就愣住了，心说小哥对不起了兄弟拿你当个挡箭牌，呆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对着眼前的妹子使劲添油加醋地说自己几年来跟张起灵的“生死恋”，“十年互相替换守门”的约定后来硬被吴邪扯成“他说十年之后回来带我去美国结婚”。胖子小花瞎子统统忽略。
结果就是那妞变成腐女了。
三、
当他给胖子打电话谈起这件事的时候胖子直接在那头笑抽，直到他捂着肚子说我靠扯到肠子了的时候才停下来。
他有些调侃地说天真，虽然你认识小哥比较早但咱仨怎么说也是铁三角，你这差别对待啊，胖爷我也跟你们出生入死，怎么不说我非说小哥啊？说个倒斗生死恋还直接把我剜出去了忒不够意思。
吴邪有些微怒说滚蛋吧先减掉你那身肥瞟，你倒是说你哪点比小哥牛逼。
胖子听了叹口气，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心的：行，胖爷我没他帅，没他身手好，没他身材好，没他勾人，没他有招会诱惑小天真。
“死胖子你怎么回事！后面那些是什么鬼东西！”吴邪听了差点扔掉话筒。
胖子倒是很随意地顿了顿，语气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严肃起来，
吴邪，你玩真的？
听他不喊自己外号了吴邪倒是情不自禁跟随气氛，
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和小哥，玩真的？
……
不知道，我不知道。
本来想说滚蛋怎么可能的，为什么这句话刚滑到舌尖就变成了不知道。灵魂和理智他该相信那边。
四、
2009年，吴邪起身做飞机到巴乃，什么行李都没带。刚下飞机就直奔阿贵家，胖子在扒饭，看到吴邪冷不丁突然过来还愣了半天，问他天真你来干啥，不当小老板了？你三叔那盘口也不管了？
“没，兄弟久了没见想见见面，光听电话怪不爽的。”
“嘿，合着你是想小哥了但找不着于是来我这寻安慰是不？”胖子满嘴塞饭说话嘟嘟哝哝，时不时还喷出几粒。
吴邪没说话，其实打心眼儿里他早默认胖子这句话了。
很想，非常想。
胖子也不问小哥到底去哪了，他觉得如果是伤心事那还是不要提比较好。
2010年，吴邪去找了小花，秀秀陪在小花身边，他郑重向秀秀道了歉，得到原谅以后心里也挺释然。小花没想到几年不见吴邪拜托自己的第一件事就是帮他准备装备，他说，
我要上长白山。
你要找他？
等不了了。
他没有时间像个傻瓜一样窝在家哭泣然后等待十年到来，其实他早就知道就算十年到了也不会发生什么，因为五年前小哥给他的鬼玺经过放在吴邪窗台上日晒雨淋已经裂开几条缝，
假的。
既然这样他仍然等了五年抱着侥幸等他能自己回家。事实是自己简直做梦，幼稚又无能。
即使知道自己上山妄想接他回家的想法也够傻逼，但这份侥幸太强大。他只是就着那些日子的羁绊，他还想听他对自己暗许，“带我回家”。
如果还有机会他会毫不犹豫告诉他，好，回家。
装备送来的那天他就立刻动身，谁都没告诉。小花心里清楚得很但没去拦，吴家人倔到骨子里，是他一个解当家就能拉回来的么。
五、
2010年六月，他踏上悠悠长白。伴着风雪他回忆神佛一样强大的他对着远处高山朝谒跪拜，回忆他深夜篝火旁他说他看到的终极。还有，
许下记住你所有存在痕迹的承诺。现在他不会再说“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现”，他不要发现他消失，他不许他再消失。为什么总不交代去向，一转眼什么都没了，早上起来都觉得那些人那些事其实只是个梦魇。
不要问我我记忆里到底有什么，你在这里，这就是我的记忆。
去时那条路早就掩埋了，他没有发丘中郎将那二指探洞绝活，掂了掂自己斤两他还是义无返顾选择面对那怪鸟，枪、炸嶳药都足够，回头还要好好谢谢小花。
黑静深幽的回廊只有吴邪手电闪着微微暗光，这么大块儿地方空荡荡的只剩自己一个人的踱步声真怪吓人。吴邪知道到这了再紧张也没用。
因为无路可退。
好在这种场面也比遇到某些恶心东西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吴邪成功摸到那扇高大巨门，伸手去触，门上的残锈不免划伤手指，他想反正回去还要打破伤风，干脆现在一次性摸个够。于是毫不犹豫附上青铜门。
他知道，他就在那边，仅隔一扇门。
他没有带那所谓的“鬼玺”出来，有几条裂缝打底，现在早裂成几块了，要是这种劣质品能开青铜门那他家门钥匙也能弄开。
他双手不停再锈味浓烈的门上游走，不禁有些哽咽，他略微艰难地叫他，时隔五年的呼唤。
小哥？
小哥。
我知道你听得到。
吴邪自己也不明白哪里来的信心，他知道，他就是知道。但他从不奢望门内的人会回答。其实只要他能听见就好，至少让他听见。
六、
张起灵，这是你第一次骗我。既然你已经骗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算想揍你也揍不到，何况我揍不过。
我他娘的等不了十年，滚你的十年。
我一直在想你在那边吃什么用什么穿什么。有通讯工具么？好久没听见你的声音了。
头发长长了么？自己会理不？
告诉你我妈这几年逼我相亲结婚，结果兄弟我把你抬出去了，别怪我哈。
你知道么那些妞各个长得倾国倾城我佩服死我妈的审美了，胖子一直流口水恶心我，不过我想可能你穿女装还要倾城哈哈。
三叔的盘口现在挺稳定的，小花也帮我不少。不过我觉得如果你出马效果会更牛逼。
……
不知道说了多久吴邪就觉得脸上湿漉漉的，他抬起头问，
小哥，这里还会下雨？
话一出口他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着了，手背往脸上一抹全是晶莹液体。
不是吧小哥？这里真下雨？不过我怎么没看见啊…太他娘的诡异了。
小哥。回家呗。
小哥？在就吱一声。
吴邪站累了，就背靠着青铜巨门就地坐下，他望着满手划痕，抬头看见门上血迹斑斑，只不过什么感觉都没有。
小哥，跟你说，杭州冬天放烟花特别好看。大年除夕跟亲戚朋友去公园放，很漂亮真的。
小哥，我想带你去看看。明年一起过除夕好不好？
吴邪说完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从包里掏出用绸布包裹得很好的黑金古刀。他觉得丢了浪费，怎么说也是个龙脊背。还是别人小哥因为自己丢的，当时他二话不说带手下折回蛇沼，费了很大劲才找到，还死了几个人。刀一回来他就当压箱底的宝贝，刀柄上他认认真真地用瘦金体刻上“张起灵”。
他说小哥绝对有丢三落四的毛病，万一以后再丢了说不定能找回来。
他把刀横放在门口说，刀我就放在这，我进不去，你出来拿可以吗？
可惜满世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不停地自言自语。
吴邪早就知道来到这回是这样的情况但他不后悔，一点也不。
他坐在边上抱着刀，昏昏欲睡。
他不知道自己在迷糊的半梦半醒、极度不清醒中叫了几次他的名字。
他殊不知他日夜渴望相见的人此刻就在对面背靠着门坐在地上，就好像从来没有那扇门存在一样，两人背贴着背，相依相偎。
也曾失望伤过心，
总相信那片乌云会散去。
从没变的孩子气，
不曾逃避横冲直撞 。
也不管受了委屈，
守护那颗赤子的心，天真的人。
我用永生，换了你永世天真无邪。
小哥？
嗯？
小哥。
嗯。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你在，我在（瓶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