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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两地相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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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曦走后,慕容倾陌还是经常住在景阳王府,回自己府上倒像是回娘家那般难得。
两个丫环聚在一起谈论。
“王爷与慕容公子成亲没多久就相隔两地,也不知道王爷何时才能回来,想到慕容公子现在要独守空房,我就觉得心里隐隐作痛。”
“哎,两人经历了这么多才在一起的,好好的,王爷又要带兵出征。”
“希望王爷早一些回来吧。”
家书是从唐曦离开后的第二天就开始收到的,慕容倾陌安排了几十个下属做送信的,不怕路途遥远长途跋涉,只怕他不写。
唐曦平日里就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在信中提到的东西自然也不多,一行一行整齐的文字只说了到达哪个地方在哪里扎营,从不说悲喜,每一封的最后都会附上一句:一切安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到半个月后,唐曦寄来的信就有十五封了,果然一封不差。慕容倾陌将每一封家书都放在一个檀木的盒子里,当宝一样地珍藏着。(新婚后就离别的两人好折磨啊)
宫里痛失爱子的秋妃疯了。昨夜闯进了御书房,表面上是说给皇上送一些人参汤补补身子,袖子下却是藏了匕首的,等皇帝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把匕首已经深深地插进了他的腹部,鲜血如泉涌一般浸湿了他身上那身明晃晃的龙袍。
秋妃的计谋得逞后拿着那把沾满了鲜血的匕首仰首狂笑,却被皇帝用玉玺砸中了脑袋,霎时头破血流双目圆睁,身子一到头一歪便与世长辞了。
门外的护卫第一时间赶了进来,皇帝跌坐在龙椅上捂住腹部不停流血的伤口,沾满鲜血的手指着赶过来的御林军说:“快,快宣太医!”
昨夜整个皇宫上上下下忙了一宿,那皇帝老子受了那么重的伤,谁还敢睡得安稳。听太监们说,当时皇上流的血浸湿了好几卷纱布,那血流的跟流水似的一直往外冒,可把当时在场的太医吓得心里发毛出了一层冷汗,若是他皇帝老子有什么闪失,秋妃这个罪魁祸首已死就不说了,那他们这些领皇家俸禄救死扶伤的太医可就要承下这个烂摊子了。
宫里头的人都小声地议着,搞不好明日一大早那个嗓门大的太监就要向天下宣布皇上驾崩了呢。太子殿下心里倒是没什么伤心的,他皇帝老子死了不是还有他这个太子么,怕什么,天又不会塌。若是再过多几年,他还恨不得他早点归西别占着皇位呢。
到了天亮的时候,太医们个个都捏了把汗舒了口气,总算是保住了皇帝老子的性命,就是流的血过多了,暂时还在昏迷之中。
那到底多久才会醒?太医们说话时斟酌之后再斟酌,最后才说:“就这几天了。”就这几天会醒,你不这是在说废话么?
皇后早早地就吩咐了下去,宫中的人一律不准说出皇上遇刺的事,要是谁说漏嘴了可是会直接推出午门斩首的。为什么不能说呢,当然是因为这是皇室的丑闻啊,被天下人听了去还不成了笑柄。
皇帝昏迷不醒,早朝自然是要休停。文武百官听了管事的太监说了今日皇上龙体欠佳不上朝,便各自三五成群地散去了。私下地谈论着这皇帝是怎么了,最近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隔三差五就说龙体欠佳推托不上朝?
平日里就爱猜疑的兵部侍郎陈大人凑过来压低声音问慕容倾陌,“慕容大人,你说这皇上是真的病了呢,还是有别的原因。”
古今昏庸无能的君主沉迷酒色而推辞上朝大有人在,他所说的‘别的原因’大抵指的就是这个。
慕容倾陌勾唇一笑,“这不好说,他是皇帝他说了算,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有什么话说。”
兵部侍郎摇头晃脑,最后感叹说:“哎,这江山哪还是从前那个称霸一方的大蕲,连九年前的手下败将也敢来入侵我蕲国,也只有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还认为他的江山是多么雄伟罢了。”
“陈大人所言甚是。”慕容倾陌也附和着感叹。皇帝昨夜遇袭后,红绫的属下雪儿就立马出了宫来禀告了。前后差的不过半个时辰,就凭他在宫中布的眼线还有什么事是不知道的。
回到了府上,首先进去的不是自己的房间也不是书房,而是唐曦的寝房。开了门,跨步进去,一双墨琉璃似的眼眸扫着这里的每一件物品,房里似乎还留有唐曦的气息,清清淡淡地就如他的人那般,甚是舒心。他平日里喜欢坐在窗前的榻上持一卷文人读物品读,喜欢端着茶盏看着窗外百看不厌的景色,喜欢在书案后写着自己的读书心得……
大半个月过去,唐曦寄回来的家书也有十八封,也就是说他们分别了十九日。
“公子,王爷的信。”是红薇的声音,自他们成亲以后,红薇也留在了景阳王府。
慕容倾陌转身看着红薇手上的一封用土黄色信封包裹的家书,那信封都是他特意叫人做的,质量好即防水又不易撕烂,写信的笔墨纸砚也是他亲手挑的,临行前他将这些东西全数都塞进了唐曦的包裹里,数量上可以保证每日写十封信都可以写上两年。
白纸黑字,信里面内容不多,文字却是很细腻,写信的语气和他平日里说话的语气是一样的和善。在落款的时候总不忘加一句:一切安好。
手里攒着信,慕容倾陌坐在他常坐的榻上,看着窗外那一抹早已变深的绿,思绪早已飘到千里之外。
红薇轻声启齿,“公子,你要的药已经配好了。”
坐在榻上的紫衣男子头也不回,目不斜视地注视着窗外,“把药送进宫里,每日掺一些到那皇帝老头的药里。”
“是,公子。”红薇点头道。
红薇退了下去,这屋子里便恢复了沉寂,墨琉璃似的眼眸再次回神,视线落在了那张从千里之外寄回来的家书上,唇角微微勾起。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夏季本就是雨季,千里之外的地方适逢连日的大雨。天气说变就变,上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下一刻便有可能电闪雷鸣乌云滚滚,接着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因为大雨无法前进,外加天时已晚,景阳王带领的三十万大军在一处高哇地带扎营落脚。主营帐内,一身着蓝色锦衣的男子端坐在案几前,案几上点了一盏油灯,油灯旁是一块泛着幽光的玉佩,玉佩上镂了一个‘玥’字。端坐的蓝衣男子手执一支上好的狼毫笔,在一方雕了莲花的砚台上蘸了蘸墨,另一只手压着白纸的一角,蘸了墨的笔尖便在白纸上缓缓游走。执笔写字的人神色一丝不苟,水色的唇微微抿起,似带了浅浅笑意。
帐帘被掀起,进来一位穿了蓑衣的男子。来人一边将蓑衣取下一边抱怨说:“这天气,真是老天爷不长眼,怎么就突然下这么大雨,我看这全世界的雨都下到这来了。”
来人正是炎武。
唐曦将笔放到笔架上抬头看了看他,“行军打仗也要讲究天时,若是天时不利,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这个末将不太懂,反正就是不喜欢这鬼天气,一出去到处都是水。”炎武咧嘴笑了笑,扫了一眼唐曦面前的那一张写了几个字的白纸上,“王爷,你又在写信了。”
唐曦瞥了一眼面前的白纸,将它对折放在案几上,不疾不徐道:“不过是胡乱写写罢了。”
炎武嘿嘿地笑,“王爷,你就承认吧,从出征到现在,你每日都要往京城寄一封信,末将早就知道了。”
唐曦微微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炎武突然觉得有些奇怪,景阳王除了皇上那一家子也没其他亲人了,“我记得王爷还没有娶亲,你这是写给谁呀?”于是就这么直白地问了。
“是我……”该怎么说,已经成亲了,但是对方是个男子,该怎么称呼。
炎武人聪明,立马想到了,“哦,末将知道了,一定是王爷的心上人吧!”
景阳王脸颊微微泛红,点了点头,“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啊,莫非王爷还不确定到底喜不喜欢她?”
“不是。”
“那就说嘛,就是心上人!心意确定就好。”炎武笑得很憨厚,从小没读过什么书,只喜欢舞刀弄枪的他也说不出什么有内涵的话,却是让人听着舒服。
炎武继续问:“那这是哪家的千金,能让王爷你动心的一定是个大美人吧。”
唐曦微微笑了笑,忽略关于‘哪家千金’的问题,直接答:“确实是个长得很美的人。”这点无可厚非,慕容倾陌的容貌算得上是倾国倾城的了。
炎武一和别人聊家常就一股兴奋劲,“改日回京城后王爷可要引见引见,让我这个老大粗也一睹她的芳容。”
这话唐曦就不好答了,慕容倾陌是他炎武上朝时天天见到的人,所谓的芳容他早就看过了。
“日后再说吧。”
炎武转身重新披上了还在沥水的蓑衣,“王爷你继续写吧,末将再去巡巡营。”
等炎武出去了,再展开那只写了几个字的纸,想起方才面对炎武所问不知所措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好笑。持了笔,在砚台上蘸了蘸墨,继续写着那一份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