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凰》愁云

12、出了军营

　　翌日一早，天边刚浮起曦云，赵蜀风便已领着几名随护出了营帐。
　　一路上，青山绿水如诗如画，鸟语花香满山遍野，可韩谨却无心欣赏，她坐在马车内，微微低垂着眼帘，似乎在想着心事。
　　“怎么，让你出军营不开心吗？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赵蜀风不知何时掀了马车窗帘子，他往马车内冷落了几句。
　　韩谨斜眸瞄了赵蜀风一眼，也未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低了头。
　　“哼～”赵蜀风牵动了一下嘴角，冷哼一声，刷地一下甩开了车帘，夕阳随着帘子放下而挡在了马车外，车内再次陷入昏暗中。
　　夜间赵蜀风一行人，停留在了树林深处的一片荒地上，篝火燃起，数人簇拥着火堆，欢声笑语带着酒肉香味飘满林间。
　　初冬的夜晚甚是寒冷，韩谨一人在昏暗处，冷得唇齿不停地打互相撞击，发出格格地响声，她背靠着枯树缩卷成了一团，她远远的望着篝火处，一阵刺骨的寒风刮起，彷佛细针般轻刺着她的皮肤，她随之微微颤抖，风声停了，四周又静了。
　　然而火堆旁的男人们欢声笑语不时传来，偶而还能听出几分醉意来，这会儿竟有人拿着酒壶绕着火推摇摇晃晃地跳起舞来，见此一幕，韩谨不自觉地感到有些寒，她不敢想这些男人醉酒后会做出什么。
　　而且到现在她都不明白，赵蜀风为何要把她带着一起上路，她设想过很多可能，而可怕的，无非就是方便他们这些男人身体所需。
　　此刻火堆旁越吵闹，韩谨越是害怕，她睁大锐利的双眸，警惕地盯着那些男人们的嘴脸。无意间，却触碰到了赵蜀风在火光下闪烁着他的冷眸，他的眸光甚似一缕阴风抚过，让她的汗毛在瞬间刷地全竖起。她惊慌地收回视线，心惊胆战地四处偷瞄，彷佛想就此逃跑，可回过神来再仔细想想，心又再次落到了谷底。
　　这荒郊野外的，她能往哪逃，既使逃出了赵蜀风的手掌心，怕是也逃不出山间猛兽之口。
　　嗖嗖！
　　韩谨正在焦虑无望的边缘挣扎着，突然几声脚踩草地声停在了她眼底，她愕然抬起惊眸，一具高大的男人身体强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身体不由地往后仰了仰，抬高视线，眸光那张背着月光的脸时，她猛地一颤。
　　此刻无法看清赵蜀风脸部的表情是喜是怒，也无穷猜测，韩谨身体往后缩了缩，潜意识地挪了挪臀部，悄悄地躲到了枯树背后。
　　“给你，喝几口会暖和些。”赵蜀风的声音总是带着一丝沙哑，那是一种充满魅力、吸人心魄的声音。
　　确实，他除了有颗像恶魔般的心，从头到脚都有着说不出的魅力，甚至他冷酷的外表也是吸引人之处，还有他的眼睛，彷佛两道闪电，眼到处可电死众生。没错，他就是有这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像他这种类型，在她出生的时代，也是非常受欢迎的。
　　只是，她因他受尽了折磨，没有了自我，甚至连人格都被他践踏在脚下，像他这样的人，她怎会对他有好感，她恨他，恨他让她如此悲惨，恨他屡次把她逼入绝境，也恨他总是针对她，所以她发誓，无法多悲惨，她都要逃出他的手掌心，绝对不会臣服在他脚下，因为这是她守护自尊心最基本要做的。
　　韩谨冷淡地瞄了眼赵蜀风递过来的酒袋，没好气地说：“别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需要你可怜。”
　　她推开了赵蜀风的手，她并不是不知好歹，只是她领教过他太多的抓弄，很怕他又来耍她，毕竟她不会喝酒，而且酒醉的女人有多疯狂，是没人会知道的。
　　“倒也挺识相，拿去。”赵蜀风还是硬把酒袋塞进了韩谨手里，韩谨怔了怔，警惕地抬头睇望，赵蜀风恍惚着转开视线，又装作冷漠的口气说：“别以为我是在关心你，我只不过是怕你会冻死，所以才会拿酒来给你。”
　　“你也会关心我的死活？”完全不信任的口气。
　　当然即便是真的，韩谨也不会相信，毕竟他在她的眼里是个恶魔，不可能有善心。
　　“那是当然，你若就此冻死，这一路上谁来给这些兄弟们泄欲。”几句淡语，却似雷击。
　　轰隆隆！
　　韩谨一阵耳鸣，彷佛脑袋快要裂开般。
　　果然不出她所料，但她没有想到他真的连禽兽都不如，连出军营都不肯放过她，难道她就这么碍他的眼？她紧紧握着酒袋，心中的怒火彷佛快要爆发，可胆怯之色却丝毫不减。
　　许久，韩谨缓缓仰起头蓦然望向赵蜀风，说：“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你的好意，这个还给你，我不需要。”韩谨说着把酒袋一掣，扔入赵蜀风交叉于胸口的手臂里，接着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真不知好歹。”赵蜀风怒诉着蹲下身，倏然依近她。
　　见此情形，韩谨的脸色刷地煞白，月光映在她苍白的皮肤上微微显出光晕，他贴近她背部的温热，她并不觉得温暖，反而感到一股寒意由脊梁处往上窜。
　　“怎么，有了心理准备，还能怕成这样？你害怕什么？那晚你是如何伺候硕雷的，现在你就如何伺候我。”赵蜀风快速伸出两手，从韩谨两边腰间凹线条处环去她胸前，紧紧把她搂在怀中。
　　然而赵蜀风的举动吓傻住了韩谨，当她缓过神来，便是一阵猛烈挣扎，不料身体打在了一旁枯树上，痛得她嘶出了声，随之她感到赵蜀风的身体一紧，便又见他淡淡地松开了手，但是他并未离开，稍做停顿后，他又双手攫住了她的双肩，猛地把她转过身来，接着伸手一拦，把她稳稳地固定在了怀中，不给她丝毫挣扎的余地。
　　韩谨讶异地抬头，却听赵蜀风漫不经心地说：“我冷，你就给我做暖炉吧，但是我警告你，不许再动，不然我就对你做剧烈运动来暖身。”
　　赵蜀风的那番话很管用，韩谨也安慰了许多，她眨巴着两眼，盯了赵蜀风一会儿，即便也没在挣扎，乖乖地依在了他的怀中。
　　月夜下，韩谨那张紧绷的脸已缓缓舒展开来，一丝淡淡地笑意从她嘴角溢出，因为此刻她也很需要一只暖炉，居然有免费的暖炉供应，那她何乐而不为，但是她疑惑，自己的身体冰如岩石，哪还有暖意供他取暖？也许像他这样的男人，不能用一般的人常理去推断吧。
　　而此刻赵蜀风见韩谨乖的像只未长牙的兔子，他情不自禁的垂下眼睫，睨望了眼怀中的人儿，见她一副愁眉不展的表情。他不禁冷哼一声，即便又合上了双眸，心想这女人就是心思多，他可不是为了她的死活才这么做的。
　　他拚死沙场，杀敌无数，何从皱过一下眉头？若是在沙场上他眨一下眼，自身也就成了敌人的刀下鬼，所以对他而言，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他才会想去保全，她也一样，只是她的价值再哪？
　　自从他遇到她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像自己，若换了往常，一旦有人违抗他的命令，不管是男是女，她都杀无赦，可他为何对这个女人多次手下留情？难不成是因为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人，觉得好玩，甚至连出军营都毫不犹豫的把她带在身边？
　　也许吧，像她这样的女人，说不定是个助他得天下的利器。
　　忽地赵蜀风手臂一紧，彷佛要把韩谨勒死般，快要入睡的韩谨难受的掀了掀眼皮，月夜下只见赵蜀风闭着双眼，眉头紧皱，一脸烦恼，不多时他又平静了下来……
　　夜风凛冽，猛兽的哀嚎惊人心弦，夜鸟也掺和着啼鸣不休。火堆边声歇人静，打鼾声仄仄而起，与林间恐布的声音会成了一片。
　　月光洒在韩谨甜甜的睡颜上，散发出一环环光晕，夺人眼目，她的睡颜很甜美，像是梦到了很多美好的东西，因为她在笑。
　　黑夜渐渐被署光吞没，太阳透出脸来，朝霞似散开了五色绸缎，光彩淋漓，四面渐渐渗出红晕，仿佛画笔抚过，条条红绸锦缎牵满天际。
　　日头越升越高，阳光也有些耀眼，韩谨娇柔的身体仍靠躺在枯树边，她似乎还睡得很香。
　　又过了一个时辰，韩谨这才动了动身体，睁开了眼。抬头看看头顶，已是日上三竿。此刻韩谨肤色愈加红润有光泽，眉目更显清朗，唇似玫瑰花瓣般鲜嫩滴汁，看来她一夜好眠，养足了多日来不曾有过的好精神。
　　韩谨支起身，往人多吵闹处瞅了眼，未见赵蜀风的人影，此刻她想起了昨晚的事，便往身旁寻了眼，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条毯子，可赵蜀风却不知了去向。
　　“睡猪，该启程了。”
　　“啊！”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韩谨大叫着跳起身来，她快速往一旁闪了几步，回身看时，只见赵蜀风扶着枯树站在毯子遗落处。
　　“多谢你昨晚做我的抱枕！”韩谨低头整了整衣衫，随口地说了句，便走去了人多处。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他们到现在还不启程上路，难道是为了等她睡饱？不太可能吧？韩谨怀疑的回头寻了赵蜀风一眼，瞥见赵蜀风伸了个懒腰，朝同行将士说：“养足了精神，我们就要开始好好赶路了。”
　　原来如此，一不小心，她差点就被骗了，想也知道赵蜀风不会这麽好心，看来往后她绝对不能因错觉而对他改观，因为他绝对不是善类，也绝对不可能替她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