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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节 一封来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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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那琳睁开双眼,眼神清醒无一丝迷蒙。她一直都没有睡着。
下午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封厚厚的信。那信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太沉重了,反而使她的手都颤抖起来。直觉认为,这是有关一生漂浮的很重要的信息,可是又隐隐的不安,不敢打开看。
白敏还笑她:“你拿了个炸弹吗?吓的脸都白了,手也抖个不停。会不会是某个暗恋你的男生写来的情书啊?嚯,好伙计,这么厚!要不,我两肋插刀帮你看看?”说着,把信从她手中抽走,前后翻了翻。很普通的一封信。棕色牛皮纸。信封上的字迹清秀工整。白敏夸张的叫了一声:“字写的好漂亮啊!一定人如其字,帅哥一名啊!”
那琳很勉强的抬眼,看了白敏一眼,马上就无精打采的又垂了下去。她在想为什么拿到信的一瞬间,她最先想到的是与一生漂浮有关,而不是朴振。朴振。她把他伤的那么重,竟然还想着他给她写信。写什么,分手后感想,总结报告吗?
那琳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闷声从白敏手里夺回信,径自无声前去。
白敏在身后叫嚷:“喂喂喂!你怎么越来越像幽灵?阴阳怪气,还修炼的无声无息,。”
那琳回头,懒洋洋的白她一眼,有气无力的说:“你不觉得做幽灵其实也挺好的吗?”
“不觉得!一点也没觉出来!”
其实,后来,冷静下来,那琳也觉得这也许只是某个无聊的男生,大半夜不睡,制造的成果,顿时,她兴趣缺缺,把信扔进了废纸篓。
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一生漂浮,或者朴振,她决定不看。她现在需要的是安静。绝对的安静。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经过废纸篓,看到那戳出来的硬硬的一个角,侧着身子,看了许久许久的时间,站的腰都酸了。最后,她叹了口气,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把它捏了出来。左看看,右看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上面的字确实很漂亮。
那琳蹲在废纸篓旁边,仔细的研究起那几行字。如果真的人如其字,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个文雅的男人,有着温和小心的性子,不狂不傲。还有什么?她皱起眉,又想了想,决定加上忧郁这个词。啊!那真是一把忧郁的好字啊!
舍友要经过,那琳所在的位置刚好挡住她的脚步,她踢了那琳一脚,“好狗不挡路啊!”
那琳不防,正想的出神,被她这么一踢,三魂吓飞六魄。
“干什么?女孩子温柔一点。”
“应该我问你在干什么吧?你在废纸篓发现宝贝啦?不睡觉蹲那里傻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梦游。”
那琳一脸郁闷的问:“梦游?像吗?”
舍友说:“像,像极了。你快点给我让开,信不信我踢飞你?”
“信信,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呀?”回头,又看了两眼那整齐的信封,最终下定决心似的,牙一咬,两指松开,它又掉回了刚才的地方,还是只露出一只尖尖硬硬的角。起身,走开两步,犹豫的又看了一眼。身后的舍友推她一把:“丢都丢了,还看什么看?你就不能做一回好马?”
那琳被推开了,是她始终不够有决心吧,所以才摇摆不定。别人轻轻的一使力,便能远远的推开她。
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的怎么也无法入睡。弓起身子,睡不着,蒙起脑袋,还是睡不着。困倦使她的脑袋都涨痛起来,却就是睡不着。那封信。那些漂亮的字迹。那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翻个身,长长叹息一声。
忽然整个床铺剧烈的晃动了两下,那琳蓦然睁开了眼睛,待晃动结束后,才轻声的自言自语:“师姐又做噩梦了。”边说边嘻嘻的笑。
“谁做噩梦了?你在上面动来动去,我压根还没睡着呐。”师姐低声的抱怨。
有这么严重。那琳马上闭声思过,反省又反省,一动也不敢动。唉,都是那封信惹的祸,等一下,去把它碎尸万段。当然碎尸万段之前,她要先看看。
好吧,她承认自己从不是好马,也做不了好马。认命的从床上爬起来,摸到枕头边上的手电筒拿在手里,在寒冷的夜里哆哆嗦嗦的跑到废纸篓那里,手电筒照过去,昏黄的光线下,那个废纸篓赫然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没有那封信,连满篓的垃圾都不见了!
谁?这么勤快!那琳咬着牙齿把好心人诅咒了一遍。既然已经爬起来了,也不差再往外面跑一趟了。她来到宿舍楼道的垃圾筒跟前,拿了根筷子一点一点翻起来。如果这时候,有人看到她这副样子,以后她不用再见人了。
楼外的月色像轻柔的白纱,软绵绵的覆盖着安静的校园。偶尔有一两声狗叫遥远的传来。
那琳终于找到了那封信,随手擦了擦,乐颠乐颠的拎着回被窝了。
那是一个名叫宋海的人写来的。宋涛的哥哥。
那是一个故事。那琳心想。还是个很不好看的故事。但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那一夜,那琳花了整晚来消化那个故事,第二天醒来时,眼睛脸蛋都肿了。在舍友惊天动地的叫喊中,她接过镜子照了一下,决定今天逃课,于是倒回床上,蒙起脑袋,接着呼呼大睡。不过她的心里在想:那琳,你可真是个傻瓜。你怎么就学不聪明呢?活该上当受骗!先是一个宋涛,现在一个宋海。你上辈子一定打死姓宋的了,这辈子才遭他们耍弄。唉——
手机响起的时候,那琳正在梦中捂着胸口难受得死去活来,睁开眼睛一摸,满脸都是泪。
电话是张文打来的,她张口就毫不客气的说:“我要和你谈谈,关于一生漂浮的事情。”奇怪,她竟然知道她的手机号码。更奇怪的是,她竟然知道是她在寻找一生漂浮。朴振告诉她的吧。但,她现在已经不想再知道任何消息了。她早就该明白,在最后一刻一生漂浮都不肯告诉她联系方式的时候就该明白。已经是一种结束了。虽然只是他单方面的决定,结束的却是两个人的关系。
“我不想谈,我已经决定不再寻找他了。”那琳黯然的把决定说出来。一低头,放置在枕边的硕大信封就那样大咧咧的刺进了眼睛里。想起了什么,刚擦干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张文却猛地火了:“你就是这样的人,对每个人都半途而废。对我哥这样,对一生漂浮现在也这样。既然从一开始就坚持不到最后,那么你为什么要去开始呢?最他妈看不起你这种人了。”
那琳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无从解释。“对不起。”她低声说。道歉的话,是说给谁的,张文,抑或朴振,她自己也不清楚。不想伤害任何人,到最后却发现所有人都被伤害到,都是她的错。她到底应该怎么做?她艰涩的开口:“关于一生漂浮,我想真的结束了。对朴振,是我对不起他……”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电话里面传来争执声。“哥哥,电话还给我。”
“张文,够了。我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插手。我已经接受了。”
他说他已经接受了。清澈的声音重重的撞进那琳的心里,轻轻的一痛,像是被最轻最快的剑划伤,伤口还看不到,疼痛已经席卷了全身。原来自始至终,他都不会挽留她。就那样,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
“是我。”曾经那么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却让她感觉一阵眩晕。朴振。她似乎开了口,轻飘的无法听到。一个翻身,她从床上狠狠摔倒在地。
“不管张文说了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我让她给你道歉。”他仍然在讲,毫无察觉。她趴在地板上,默默的听着。摔得狠了,怎么都爬不起来。“过来。道歉。”严厉的声音是说给张文的。
“我不——”只反抗了两个字,就戛然而止。她在脑海里自行想象了他的眼神。“对不起。”是张文蔫蔫的妥协。
他没有再说一个字,利落的挂断了线。她伏在地上,听着传来的“嘟嘟”声,咬紧嘴唇,却止不住,泪如雨下。
真正的失去了,因为她的任性,执意寻找一生漂浮,她失去了她的朴振。多年前的那个预言,成真了。
宋海蹲下来,沉静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她正是这样一副狼狈摸样。
“门开着,我就自己进来了。”他解释着,微微一笑。“天气越来越冷,女孩子要会爱惜自己。”白皙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
那琳茫然的望着他:“这是……这是女生宿舍,男生与狗,禁止……”她忽然想起这不是重点,“你是谁?”她把已经自动自发伸出去的手硬拽了回来,高声喝问。虽然,从他的容貌已经猜了出来。
“我的名字叫宋海。”对她警惕的眼神视而不见,他态度温文有礼。“我给你写过一封信,不知道有没有收到?但是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和你见一面。”
“我不觉得,我们有见面的必要性。我现在对一生漂浮一点点兴趣都没有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我都不想再知道了。”这样说着的时候,眼泪无声的滑落面颊都不知晓。她竟然还试图扯出一个笑容来。
他无法形容心里一霎那的苦涩。苏沉愤恨的嚷着要报复的样子仍然清晰可见。“对不起,我应该先和你见一面,再告诉你的。”
他和宋涛长得真的很像。但是他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淡淡忧伤,还有那垂下眼帘的模样竟然比宋涛更像一生漂浮。一生漂浮究竟是谁?还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根本就不存在?可是宋涛也好,宋海也好,明明就那么活生生的站在眼前。
“是你吗?是你吧。”她喃喃的说。极小声的。上前一步,缓缓的倾身偎进他怀抱。宋海一僵,想要后退,却被她紧紧拽住。“我算是找到你了吗?”
他想否认,想要说那只是以他为原型,是苏沉制作出来的——病毒。可是她说我算是找到你了吗。她知道的。毕竟,他已经在信里说很清楚了。
“还记得苏沉吗?四年前的圣诞节,在锦绣公园,你见过他的。”他语声轻轻的说着。
四年前的圣诞节吗?那琳想。啊,想起来了。原来早在四年前,她就见过这个名叫宋海的男子,怪不得,觉得宋涛看起来很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