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六】亏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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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一度寂静得如同坟场，只有窗外的风喧嚣地吹着。
窗帘撩过了伊尔迷的眉眼，他平静至极地用一根手指压下了飘起的窗帘，然后起身。
戣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伊尔迷搁下了手中的书，又放下了袖口，走出了大门。
一套流程非常眼熟，正是每次伊尔迷大哥出去工作时候的模样，穿着不起眼的白色衬衫，披着外套，和谁也报备地悄然离开。
但戣这一瞬间背上就起了冷汗。
她慌忙地抓起了电话，胡乱地拨打了几个电话，因为她不知道哪个号码能够最快速的救命。
最后她还是把电话拨到了当事人那里。
后来她还是拨到了当事人那里。
“现在、立刻、离开。”
一只手拿着计算机，一只手按在厚厚账单上的“新手企业家”，显然有些不明所以。
“离开哪？”银咬着鼻头问。
“你现在就找地方藏起来，大哥过来了。
“……”
可能是这几天对大哥这个词过敏。
银不受控制地从真皮沙发弹跳了起来，手中的账单甩落一地，如同雪花般落下。
她也被自己这么大反应吓到了，然后才颤颤巍巍地把这几天的劳动成果从地上捡了起来，一边苦恼地整理一边仔细看着里面是不是有被她遗漏掉的拖欠酷酷戮山的账单。
“我没欠钱啊！”
“……不是钱，是人头债。”戣无语凝噎了一会儿。
银犹豫地道：“我也没欠人头？”
“……”戣沉默了会儿面对着对面欠了人头而不自知的富力士，道，“先别管你是怎么欠的吧，你想想那些欠了大哥人头的人的下场？”
“……”
“我没猜错的话。”戣冷静地分析道，“他现在应该已经去哥特拉斯了。”
银吓得差点把好不容易捡起来的劳动成果又一把扔出去。
半天她才吐息了会儿，道：“他为什么要来哥特拉斯？”
银还存着大哥是因为生意，或者别的什么事物来的念头，但那头戣冷笑了下，打破了他的幻想。
“某些人那么斩钉截铁地说不过来，他就来找你了。”
“……”
先不说为什么每次她干什么都会被伊尔迷发现。
她总觉得自己不过去，伊尔迷就要过来的逻辑，有些问题，难道那个宴会还是为她特地准备的不成？
戣很欣慰她总算后知后觉的发现了部分真相，不过很有限，于是她继续冷酷地戳破她一个个因为脑子不清楚而产生的臆想。
“你以为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就解决问题了？”
“你以为单方面的决定不见面不被管理了就是不被管理了？”
“问过伊尔迷了没有？”
“达成共识了？”
“他有说过以后可以不见面、不管理你这件事么？”
“笨蛋。”
戣无情地吐槽道。
“准备好应付来势汹汹的大哥了么？”
“大哥还来势汹汹！？”
银抓着电话，语气绝望。
如果知道如何处理和伊尔迷的关系，她也不至于灰头土脸地离开酷酷戮山，从此连门都不敢回。
承认自己并不属于揍敌客是件艰难又痛苦的事情，毕竟这是她长达多年的执着。但为什么她已经做出了决定自己不是揍敌客孩子的选择，还要解伊尔迷这道题呢？
“因为他不是那些你想不想做都无所谓的选择题。”
伊尔迷是一道必答题，当他写下一道问题的时候，你必须要交出一份详尽的，直到生命终点的答案，不然他并不会善罢甘休。
戣算了解伊尔迷了，就像了解自己性格中的的某部分一样，但伊尔迷仍是揍敌客最难懂的一个，她也不知道伊尔迷去找银干什么，在这一系列事上，似乎从刚开始那份收养协议出现的时候，就是错误的。
为什么不是基裘或者席巴来担任收养人？为什么是伊尔迷？戣和所有人一样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
戣问银：“所以你翻过你家的保险柜了么？”
银到现在都不知道收养协议的事情。
不过这也是件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直到在酷酷戮山上了三年的学，她才知道哥特拉斯不是一个穷乡下。
总之她就是有着这种我认为是对的就是对的世界观，除非她自己改。所有人都知道伊尔迷是她法定负责人只有她不知道这件事情，也没人想过要去告诉她。
为了让她自己发现，也实在好奇根本原因是什么，戣让银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翻保险柜。
保险柜里面总是藏着这种和身世有关的秘密。
她就在老宅的保险柜里翻到过不少有趣的东西，总之要找到一个家族里藏着的秘密，保险柜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
“还没有，账单都没有算完。”银苦恼地拨弄着好不容易算出了一个答案又彻底被打乱的账单，觉得人生没有一丝光明，这不满一个月的账单就等她四个高，所以保险柜里的秘密——还根本就没来得及探索。
她早就习惯了这种遇到困难的题目就空着最后乱填一个答案的答题方式了，反正凭她的直觉，分数也不会太低。
“现在就去翻保险柜！”戣翻了个白眼，“另外，如果真的不想处理，你离大哥远一点。”
如果真的还是这样一个交不出答案态度也不太端正的银出现在伊尔迷面前，戣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也许会发生什么后果难以预计的事情也说不定，戣有这样不舒服的感觉。
银却还怀着一种侥幸，她不确定地道：“可是这里是哥特拉斯？我觉得……”
她有一种身在自己的地盘而产生出的不合理的安全感。
这通电话被推门而入的人打断了。
银赶紧挂断了电话，拿起了笔，装作一直在认真算账的样子。
尤金的老板娘走了进来，撩起了黑色的长发，她根本没管孩子偷偷摸摸在房间里做什么，而是从脖子里掏出了一把金色的钥匙。
“我出去有事，密室的钥匙，暂时放在你这里。”
银接困惑地接过：“好的，妈妈你要去哪？”
“去做一下今天晚宴的准备。”
发丝垂落，那把刻着花纹的金色钥匙已经转移了位置。
银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像妈妈多一点，因为她妈妈撩起长发的时候露出了一节长又白的脖颈，整个人很高挑，比起记忆中不是很高还一直缩在围巾里的爸爸，银觉得自己的这个头应该像妈妈多一点。
她妈妈把金色钥匙的项链挂在了她的脖子上，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收好，等我回来拿。”
银乖巧地点了点头，捂着胸口的钥匙目送她的妈妈走了出去。
她看了眼脖子上的钥匙，觉得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刚刚说到了保险柜妈妈就把钥匙留给了她，简直像是天意让她别算账了赶紧去翻一翻柜子。
也可能是因为像戣说的再算一年她还是只能算出无数个不同的错误答案，她就真的不太适合这种需要精确答案而不能凭直觉就能答对的题。
银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打算去密室里散散心，她跑进尤金老板娘进进出出的壁画前，将钥匙插在了人物画左手的戒指里，然后吱呀一声，打开了这扇她从小见但没有打开过的门。
和常规的昏暗的密室不同，家里的密室就像一个普通的房间，灯光明亮，照耀得每个角落都很清晰。
装修也是老板娘喜欢的那种风格，与外面并没有什么区别，就好像只是一个没进来过的房间，银逡巡了一圈就知道保险柜会在哪里。
她跑到了和墙体融为一体的保险柜面前，用瞳孔对准了一个小口，不一会儿墙面就应声弹开，里面摆着为数不多的几张纸。
打开的过程顺利到银发现这个保险柜对她几乎不设秘，不经怀疑起这种想看就看的保险柜里能藏着什么秘密。
推开了那扇很重规格也很高的保险柜门后，里面果然并没有放过多的东西。
只有不多的几分文件，意外地大多都是关于孩子的。
其实细细探究起来十分劲爆，但银大致略过地看了看，两张信息不详的出生证明，被她翻了过去。一份哥特拉斯财产证明，银也没注意到这无比重要的纸，她只看懂了最上面的一份文件。
银拿起了那张纸，诧异地长大了嘴巴。
那是一份收养协议。
以每日高额的费用，揍敌客将抚养富力士银从三岁直到十八岁成年，管理权由揍敌客负责，期间揍敌客负责银的所有教育，而这边不做任何干涉。
文件的下方签着两个让银愣怔的名字——曲奇，伊尔迷。
曲奇是她妈妈的名字。
而伊尔迷的签名，也正是银跟着大哥工作的时候，看到过无数遍的那个。
在无数个让人困惑的答案中，银好像终于找到了那个正确的答案，她拿这那份文件喃喃道，“原来我也是一笔交易呀。”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伊尔迷才和自己有着那么奇怪的距离，温和又疏离，亲昵又冷淡，总给人一种她也是个揍敌客的错觉，又在最关键的时候予以否定。
她应该早点感觉到这个熟悉的感觉的——伊尔迷对待每一笔生意都非常认真，哪怕他不喜欢，那个时候的他就有着像他垂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样的态度，在截止日期到来的那天之前，他看你的目光十分特殊。
但并不温情。
银揉了揉眼眶。
她倒是没有哭，只是有一种因为得到答案如释重负，而有些疲惫的感觉。
门口，汤姆索不知道何时走了进来，鞠躬道：“小小姐，夫人让你收拾一下，也出席今天的晚宴。”
“我知道了。”银点了点头，把保险柜重新锁上，走出了密室。
果然保险柜里是有答案的。
她在管家团队的帮助下换上了礼服，画上了精致的妆，将手搭在了汤姆索的手背上，坐车来到了晚宴的现场。
银没有因为不怎么穿小裙子就产生科特、奇犽、糜稽甚至伊尔迷那种对于服装的偏好，她一直是个随性的孩子，给什么穿什么，几乎堪称是听话的典范。
如果除却那些她不小心搞出来的麻烦以外。
如果除却。
她走进了宴会厅，立刻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高挑的少女有着很纯净的目光，简单的素色礼服，耳朵上夹着一颗珍珠的耳夹，因为过分的干净而显眼。
曲奇朝她遥遥笑着，银站定，目光逡巡在现场，发现晚宴上全是用背带将自己的身材勒得纤细，弱不经风的女孩子，而银虽然穿得表面也很正常，却下意识地在□□藏着一把揍敌客入门级别的刀。
还有很多，她这么多年养成的细节。
就像现在人虽然在晚宴中，她的脑子里却想着不久前在乱七八糟的贪婪之岛上的战斗。
她歪了歪头，突然发现。
人群永远都是这么喧嚣紊乱。
一个人身上被人刻上的印记，也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六】亏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