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九】那里是迷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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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空中掉下来的却欣喜的发现自己兄长的少女，不知道此时兄长心中难得的如释重负——如同一个总是交满分卷的少年，突然发现自己一张要得零分的试卷，此时有了及格的可能性。
伊尔迷吸取了教训，再次确定了良好的教育应该是管控而不是放任。
下意识的，他抓住少女的手更加紧了点，紧到少女不舒服的挣扎了下，抬头茫然地看着大哥。
“大哥，你找到奇犽了么？”
“恩。”
银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还是大哥厉害，奇犽太狡猾了啦，连我都看不住。”
奇犽不想让人找到的时候，是可以彻底的消失的，这不是她一个念能力都没掌握的孩子能决定的事情，伊尔迷摸了摸她的头，算是安慰。
连他，也是悄悄靠近奇犽，用着“塔喇苦”的身份陪着银发叛逆少年上演了场闹剧，他告诉银在此之前自己没有回应的原因：“奇犽去参加了猎人考试。”
所以他也封闭的参加了猎人考试，为期一个多星期，期间无法接受任何信号。
等他能接到信号的时候，发现银已经到了夜色岛。
放手让她折腾的时候，她的破坏力一点也不笔奇犽差，刚好夜色岛有一个目标人物，伊尔迷匆匆接了那个任务，找到了夜色岛的接头人。
“诶呀，大少爷，你之前可是从不接这种麻烦的小案件的。”
夜色岛和某些势力错综相关，揍敌客虽然不畏惧，但牵扯在其中始终麻烦，所以那个案子伊尔迷一直没有同意。
“顺便。”他听到伊尔迷是这样回答自己的，刚刚参加完猎人考试的伊尔迷，尚来不及去除伪装，就来到了夜色岛。
暴露的揍敌客，整岛的追杀，海岸上嚎啕大哭的少女，和难得受伤的……揍敌客长子。
那个很稀有的，能翻译伊尔迷变身后语言的接头人，在远处看着海岸上乱糟糟的一团，心里想——没有思考的顺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呀，哪怕是你伊尔迷。
“原来如此！”银点了点头，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大哥是在解释没能回应她求救的原因，她对考试更感兴趣：“猎人考试！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或人么。”
伊尔迷想了想，红发的小丑——她绝对不会感兴趣的，黑发的少年——伊尔迷并不能理解他受到众人青睐的原因，至于戣和奇犽——她太熟悉了，应该不是她指的新认识的有趣的人。于是伊尔迷摇了摇头道，“没有。”
“好吧。”银有些失望，不过很快考虑起另一个问题，“大哥和奇犽通过了么。”
“恩。”伊尔迷点了点头。
“我就觉得肯定没问题。”银自信满满地击了下掌，但是看到伊尔迷平静的模样，觉得这对大哥和奇犽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多么重要的事情，她喃喃自语道：“不知道和戣一起去参加猎人考试的约定还能不能完成。”
她们曾经在揍敌客家中的一本美食杂志中，意外的看到了一张夹带的猎人考试的宣传单。
戣看中了其中复杂的试炼天井，银看中了面积庞大的美食森林。
“一起去！”
“可以！”
那是两个少女难得意见一致互相不用迁就的目的地。
伊尔迷垂下头看着她，戣已经参加过了这句话就在嘴边。可是想到了所有人之中，只有她错过了这场考试，如果不是自己把她支开，她也应该和所有的孩子一样，有相同的经历，拿到猎人资格证书了吧。
“下次，我会陪你参加的。”伊尔迷听到自己轻声说。
“真的嘛！”得到大哥承诺的银显然很开心，她晃了晃脑袋道 “那更好啦。大哥，我们能逛一会儿动物园再回家么，我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大的动物园……”银憧憬地补充道。
连哥特拉斯那个世界上最大的动物园，都比不上这个从未在世界上开放过的奇怪土地。
“恩。”伊尔迷点点头同意了。
伊尔迷从来没有陪银逛过动物园，他虽然做的是杀人的生意，但有无人察觉的轻微洁癖，并不喜欢动物园里复杂的味道。
银的五官也很敏锐，但她这时候却不嫌弃，灵活的在动物园里窜来窜去。
还是从狮虎园开始，到禽鸟区，然后是冰冷的爬行魔兽展览，最后她把脸贴在猫熊珍兽馆，看了整整一个小时。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旺盛精力的少女仍不知疲惫的想要去下一个地点，可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看她的兄长：“伊尔迷大哥……”
终于察觉到了么？
伊尔迷环抱着胸，抬头看着夕阳暗红色的天空。
“下一个区在哪里？”
“这里没有尽头。”
他和幼崽，在踏入动物园的那一刹那，就已经陷入审判所的幻觉中了。
猛禽区被打开了，所有带有攻击力的魔兽，开始往有入侵者的地方靠近。
伊尔迷夹着银，跳到了猫熊馆的楼顶，这个时候银才发现，她们站着的地方早就被十几头眼泛绿光的魔兽围困住了，如果刚刚还在那里的话，已经陷入困境了。
可是，银良好的势力看到飞行类的猛禽区笼子也打开了，远远地盯着这里，与银相对而视，等最后一个笼子打开，A级金鹰兽就会飞出来，那是几乎等同于一个念能力者的魔兽，这个动物园独有的珍藏。
银刚看到的时候还很兴奋，她知道几乎没有动物园能够捕捉到这种魔兽，因为它无法被驯服，于是敏感如她因为兴奋，竟然没有发现已经陷入了幻觉。
“大哥……”银忐忑的拉了下伊尔迷的衣角，十分懊恼，明明已经提醒过自己不要犯错误了，可是看到一个动物园的动物，依然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他们从走进这里的一刹那，时间，地点，和里面的动物，就统统是模糊的，此时清醒过来的银才发现，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边界，不知道时间是怎么流逝的，很难记住自己看到的都是什么动物。
这里是幻觉。
伊尔迷看着那着逐渐涌过来的各类魔兽，沉默不语。
“没关系。”他对那个满脸沮丧的小女孩说，“你看的开心就好。既然是幻境，那就把所有东西都撕碎出去。”
然后，银就看到了她大哥生猛地跳了下去，将黑暗中的野兽一头头揪出来徒手撕碎，然后又翻到了墙上，将围攻上来的禽类从空中拽下，然后对半……撕开。
就连那个银以为会给他们造成麻烦的金鹰……也没活过三秒钟。
漫天的羽毛、血珠、骨头之间，穿梭的伊尔迷如同利刃，收割着生命，银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连一句“保护动物”动没来得及说得出来。
伊尔迷杀死了被放出来的所有猛禽之后，又跳上了屋顶，朝银伸出了手“下来。”
那是……血迹斑斑的一双手，但却没有沾染在手上，顺着指尖往下滴，手指如同玉质，只要稍微清洗一下，就看不出来它曾经作为凶器存在。
明明应该是很让人害怕的手，却下意识的让人想靠近它。
银只愣了刚才一下，此时迅速抓住了伊尔迷的手。
伊尔迷带着她去砍杀剩下来没被放出来的温顺动物。
砍杀猛禽的时候尚且犹如切小草莓，更不用说温顺胆怯的食草动物，几乎走到一个笼子旁，伊尔迷徒手拽开笼子，银眨一下眼睛，伊尔迷走出来……里面就已经没有站着的动物了。
如果不是知道眼前都是幻觉，银可能都要心痛得哭出声来了。
迅速屠杀干净一整个动物园后，伊尔迷带着银绕回了动物园中心的猫熊馆，他推开了隔离着珍惜动物园的防弹玻璃，径直走向了茫然地滚成一团的猫熊。
“等等……”身后的银不忍地叫住了他。
伊尔迷回过头看着她。
银深吸了口气，做好了心理建设，然后闭上了眼睛道：“大哥上吧。”
猫熊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动物，即使知道眼前都是幻觉，银依然无法亲眼看到猫熊死去。
就连看到照片被撕了她都会于心不忍。
伊尔迷嘴角轻勾了一下，但银闭着眼，几乎看不到，伊尔迷摸了摸脑袋，然后走到了猫熊旁边，他揪住了其中一个的脖子，然后“噗个叽”。
银感觉到了一抹温热的血毫不犹豫地溅在了自己的脸上，另一个猫熊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竹子也掉在了地上，很显然在它受宠的生涯里，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危机。
它丢下了竹子，“叽”地叫了一声，蹬着两个小短腿就要往外跑，但是它平时太安逸了，此时只跑到银的脚边，就又被黑发青年揪住了。
猫熊“叽叽”的惨叫，朝闭着眼睛的少女伸出了求救之手，少女一直抿着嘴巴，满脸不忍。
伊尔迷伸出手，迅速贯穿。
“……”
沉默从伊尔迷，和少女之间弥漫开来。
猫熊惨叫了一声扭开了身子，落在了地上，迅速朝树洞里躲去。
伊尔迷的手久久地停留在少女的腹腔里，没能拔出，被训练得几乎本能的动作，此时却停滞了。
代替熊猫位置的是刚才一直站在旁边的少女，此时她虽然疼得满头大汗，但刚刚一直闭着的眼睛，却睁了开来。
那眼神透彻、明亮、早有决断。
“果……果然……不能眼睁睁看着猫熊死呢。”她嘴角勉强扯了一个笑容，喘着气道，“以及……果然，不能看着大哥被困住呢。”
“大哥，我从禽鸟区的时候就感觉到啦。”她疼得眼泪汪汪地道，“我感觉到自己，是个幻觉。”
只是一个，幻觉中存在的银罢了。
她抬起手，指了指那个躲在洞里瑟瑟发抖的小猫熊，示意伊尔迷，只要把那个躲起来的小东西杀掉，伊尔迷就可以离开了。
少女纤小的手垂了下来，直到她气息全无，伊尔迷依然一动不动，他抱着少女的尸体，眼神如墨般，方向是那头猫熊。
猫熊抖着躲在那里，无法解读这个眼神的含义，只是本能的战栗与恐惧。
太可怕的延伸了，可怕到一只弱小的猫熊根本无法承受。到底是杀还是不杀它呀，虽然它是个猫熊，虽然它是个幻境，但是也给个痛快嘛！
可是黑发青年，却只是抱着少女的尸体，难得地——愣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年西索教训银的时候，黑发的少年尚能做到在树枝上冷眼旁观，可是当亲手杀死她的时候，从未有任何犹豫想法的少年，此时却……无法动弹。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第一次出现了，名为茫然的情绪。
他虽然杀人无数，可是手上，从来沾不住血液。
伊尔迷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抬起手看，明明那上面依然一片干净，但他却感觉到少女血液的温度一直附着在上面。
他忍不住按住了额头，感觉从此某瞬间考了不及格试卷的挫败感要永远地萦绕，永不停歇。
黑暗中也走出了一个穿着怪异的小丑，他裂开了嘴，恭喜道：“诶呀，第二个幻境也没能困住你呀。”
“所以，你要继续找人，还是回去呢？”小丑扭了扭脖子问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青年，突然抬起了头，他手指夹着明晃晃的针尖，擦过了小丑的头皮，直接插向了它身后。
没有插到那棵树上，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眼前的丛林突然消失了，伊尔迷和那个小丑身处的，是一个不规则的堡垒。
小丑“诶呀诶呀”地叫了两声，惊奇地看着伊尔迷道“恭喜你，第三关，通过。”
刚刚的那幕让人叹为观止。
而之前幻境里发生的事情，则让人目瞪口呆。
审判所的主人——偶尔客串接待员的西斯特，忍不住啪啪鼓了鼓掌。
如果不是眼前的青年，将他的幻境带入这里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幻境里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幻境完全模拟真实的人物，几乎让人无法察觉，他本来想看眼前的少年发现最后一个幻境人物时做出决断，
这是你要找的人呢，还是你要杀的人呢。
西斯特最喜欢看毫不犹豫的人学会挣扎。
但是让他失望的是，这次幻境里模拟出来的人物竟然自己选择了自杀。
可是西斯特突然觉得，那个人物的自杀，似乎比让这个青年亲手杀了她效果还要好。
从前模拟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不是任何人都能敏锐的察觉到自己是幻觉，即使有这样的敏锐，也几乎没有人有勇气，承认自己根本不存在。
但发觉自己是幻觉之后，那个女孩只犹豫了一会儿，就很快下定了决心，在伊尔迷快要杀完所有幻境生物的时候，自己替补了上去。
她似乎，一点都不想看到兄长做出挣扎。
真是一个，世界上难得的，实心眼的老实孩子呢，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大哥曾经热爱眼睁睁地看着她挣扎的话，会不会觉得有些失望呢。
如果她知道，她的果断已经脱离了兄长的掌控，而让这位家长心中有些不适了呢。
西斯特忍不住笑了起来。
伊尔迷死死地盯着西斯特，表情有些可怖。
是他极其不高兴的时候才会露出的表情，如果银在这里，一定会迅速拦住自己大哥，保下对面人的一条小命，但西斯特……可一点都不畏惧。
“输给她的感觉怎么样？”西斯特并没有胜利，这次的胜利，属于那个自杀成功的小女孩。
伊尔迷皱着眉，显然并不认可。
西斯特：“我看过很多自作聪明的人，他们高高在上，最后一败涂地。你觉得自己不会输在她手上对么？”
西斯特这个问题抛出的时候，伊尔谜的确犹豫了一会儿。
但只是一会儿，这样的犹豫就被各种各样的情景挤占，有银三岁了还包着尿不湿出现在揍敌客的那一天,也有他亲手帮她拔掉乳牙湿漉漉看着自己的那天，还有各种各样，和魔兽滚在一起的样子。
于是他的回答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没有丝毫犹豫的“我是不是该去死？”
倒不是气话而说的决绝，而是感觉顶级杀手尊严的被那样微妙的想象践踏得一丝不剩，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有一天栽在了银·富力士的手上，那他还是干脆放弃人生把。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具有威胁性的物种，或者说，她不轻易具有毁灭人的功效。
还好这最后一次的失误紧紧停留在环境之中，发觉那个狗熊一样的孩子不但有惹麻烦的潜质，还有自杀的倾向后，伊尔迷决定更加慎重的做出和她有关的决策。
“不会有那样的一天的。”
他曾接连发生了两个失误，所以不会再出现第三个。
西斯特也知道那个在自己打破环境的幻境的幻境人物，好像正如他所说的一样没有丝毫的威胁力。
但是，年轻人，话不要说的太满。
真正有威胁的，正是这些从小弱小、不起眼、坚韧得可怕的东西。
“她在哪？”不打算再周旋了，通过了三个幻境的青年有权向眼前的掌管着索要自己抚养的生物。
“恩？”西斯特感受了一下整个审判所，挑了挑眉毛道，“不在我这儿呢。”
就在前十分钟。
失去西斯特监视的花园里，鬼鬼祟祟摸进来一个半大的孩子。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四周无人，于是迅速冲到了展架上，拽起那颗据说无人可以碰到的不念花，然后拔腿就跑。
在她冲到后山上跳下去之后，周旋于幻境里的西斯特和伊尔迷，也同时醒了过来。
伊尔迷走后，西斯特才发现自己的花园遭到了破坏，破坏者是一个毫无念能力的小孩子，从离开的脚步来看，身手还算矫捷。
“啊。”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养护多年的花，西斯特捂着胸口道，“看来也个不乖的孩子呢。”
因为两次接连的打击，记性糟糕的西斯特，竟然一次性就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
银.富力士，一个有着富力士血脉，却又混杂着点揍敌客气质的小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无法轻易离开审判所，他倒是想去后山抓来玩玩，不过他抓不到，从前门离开的伊尔迷也遇不到。
这样想想看，偶尔感受到心痛滋味的西斯特，居然觉得有些愉悦。
对于银来说，那天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但对于伊尔迷来说，那天是个很漫长的错觉。
银终于拿到了不念花，有了寻找朋友的资格。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九】那里是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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