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重修的 序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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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
多年前长袍衣角卷着白鸽翻动，天空湛蓝阳光耀眼，每个人都怀揣着梦想走在路上，对着路过的每个人露出微笑。古塔如同地标一般树立在建筑群之中，它之下是穿着白袍拿着魔法书的神法学生。他们结伴而行，吵吵嚷嚷，直到上课的钟声响起才惊醒一般急匆匆奔回教室。
那个时候的天地非常小，几乎只有七天与神法两所学校，所有的孩子都在这里上学。成年人也很少，他们大部分时间只活动于圣浮里亚和希玛，下面的许多景象，他们都极少踏入。
你跟所有当时的年轻人一样躺在草地上，假惺惺的背诵长且繁的咒文，主要目的是看不远的小道上过往的女孩子。风吹起女孩子们的裙边，露出她们细长的小腿和白色的皮鞋。
初夏吹过的风带着花香和潮湿的气息，悠悠然落在你身上。
沿着神法的校道高谈阔论关于梦想的一切，因为相同的愿望纠结在一起。你抱着厚重的魔法书跟在同伴身后聒噪不停，他回头冲你咧了咧嘴，露出故作狰狞的表情，说你闭嘴吧我们要迟到了。
你在他身后咯咯咯的笑个不停，放弃因为照顾同伴小小的身体体而故意放短的步距，往前猛跨了一步，伸展巨大灿烂的羽翼，抱住他柔软的小小的身子，鼓动空气，哗啦的飞上天际。他抓住你的衣襟，心中懊恼着童年太长，长不大。
后来跟你们一起上课的人都死在了时间的长河里，你依旧维持着少年的模样溜溜达达，同伴缓慢的成长终于超过了你的身高。你并不在意，依旧想要伸手去揉乱他的头发。他瞥了你一眼，拍开你的手，默默将一头短短的金毛留成过腰长发，金子一般闪耀。你得知真相之后笑倒在沙发上差点没喘过气憋死在靠背上，他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也不看你，脸上带着尴尬的红晕。
你从沙发上爬起来倒气儿，顺便给了自己的同伴一拳，不轻不重的砸在胸口。你笑着说以后再不揉你头发，说实话这样看起来挺稳重的。
他看了看你刚才滚的乱七八糟的棕色短发，忍不住也伸手揉了揉。你伸手揪住他的长发，两个人毫无形象的扭打在一起，好在年少无人在意。
你再没揉过他的头发，他也再没提起这件事。他的长发一直维持着及膝的长度，你却也在夏天热的时候毫不留情的剪短自己的头发，少年时不爱惜自己眼睛的后果就是四百度近视，眼镜倒成了标志。
你们之间依旧有许多关系，不只是上学时抄过笔记。你提出的策略他推翻，他提出的计划你否认，似乎儿时的斗嘴打闹一直没有结束。
渐渐地，你在曾经规划好的康庄大道走的舒畅，他却不知从何时拐去了另一条路，当你意识到的时候你们贴的很近，不只是那条路还有脸。你问他为什么，他说你不懂。你心里冷笑说你什么事我不懂。但是你什么都没说，正视着的那双眼睛蓝的太透彻太深沉，确实与曾经金灿灿亮闪闪的样子不同。
你什么事我不懂。你心里说。当初连未来都是一起规划，所有想法都奇妙的不谋而合。现在反悔的是谁？
他向着他心仪的世界步伐坚定，你却开始怀疑自己，滞留在原地不知该往哪走。
你从没想过与他同道。
他篡改了你的台词说出一番豪言壮语，一方面是表达自己宏伟的理想，一方面也是在嘲笑你的懦弱。给魔王的台词都如此软弱不堪。
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惊讶时间他却已经筹备了千万年。别人推你让你去统领军队的时候你才反应过来不同往日，你再没站在他身后聒噪的机会。
时间过得真快。
你看着自己掌心爆破的火花和升腾起的魔法阵这么想着。你第一次用这个的时候你的同伴还只有现在的一半高，你也不过是一根窄窄的豆芽菜，可是转眼间肉透透的脸蛋都瘦削成那样，再不敢吃光耀殿的大厨做的饭。
那都是玩笑话。
你的同伴站在你的对面手中拿着剑而不是指挥棒，面容冷峻而不是浅笑盈盈。他身上纤尘不染根本不像在战斗，对身边的人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一顿一停都掌握着生杀大权。
他不能再被称为你的同伴了，或者说你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同道中人。而你居然在这种生死关头才意识到。
你开始想念他柔软蓬松的短发，发梢带着小小的卷。你开始想念他柔软幼小的躯体，你开始想念他板着一张稚嫩的脸蛋说着大人的话。
你又咯咯咯的笑起来，简直不能更蠢。
年中的时候你总结写了一半突然想起来新任的上司大人根本没布置年中总结这种东西，但是再一想上任的面面俱到和新任的懵懵懂懂，你觉得还是写了比较好，去了光耀殿的时候又知道天神右翼还收到了其他五个大天使的总结。哭笑不得。
你的新上司也很努力的想让天界好起来，却被敌对方步步压制。你知道这很正常，去安慰又不被领情。
侍女拉上暗红厚重的窗帘，你扔掉羽毛笔困得不行，懒得洗澡。你窝在柔软的被子里朦胧中又看到很多年前神法教学楼长的几乎看不到尽头的破旧楼梯，有人拍了拍你，他跟你长了同样的脸却比你年轻许多。
“打扰了，四年级六点的天语课是在哪个教室？”
你愣住，给他指了方向，想着那件衣服看着挺眼熟。
【Part 2】
那时候是喜闻乐见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亮堂堂明晃晃，趴在草地上睡觉在树林里乱跑抓着笔拌嘴——当然那时候还没发展到吵架，打架那更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了。
很多很多年后你依然是孩童模样，他从一米长到一米七的时间里你在向着一米二努力，他的脸颊开始褪去婴儿肥显现出少年的轮廓你背地里摸着自己胖胖的脸蛋暗自神伤。他像个跟班一样在你身后走着，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打破沉寂。你不回答他就神神叨叨的说好一阵，有的听起来富含哲理你却知道那是他随口胡诌的。你戳破他，他满不在意的笑起来，带着你少有的看不太懂的东西。他伸手揉乱您的金发，你知道这次制止了下次他还会揉乱。干脆不理。
你因漫长的童年被许许多多天使嘲笑，背地里被欺负也不是少有的事。你闷不吭声不肯说，靠着树干一坐就是一下午，身上细碎的伤口污泥也懒得去管。他找遍神法校园之后发现你在这里，看见你神情低落也就放弃了吓唬你的打算。他用干净的手绢擦干净你脸上的血污泥土，你别过脸不肯接受他的好意。他从背后戳你一下，不理，再拉了拉衣角，不理。你侧过头偷偷瞥他一眼，看见他坐在你旁边的空地上脸上带着委屈的神色。明明自诩大人却幼稚的不行。
后来你就不再拒绝他，他找到你的时间也渐渐缩短。你嫌他管的太多嘴太碎，跟个老太太一样。他陪你坐在树边百无聊赖却从没说拍拍屁股走人。
你总因一个人的事而烦恼，他笑你人小鬼大，你回敬说他作业又被老师退回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半天。天空从湛蓝到昏黄，他突然说要去帕诺城，扔下刚看完的书拉着你飞向下一重天。看你啪嗒啪嗒拍翅膀辛苦得很，抱你在怀里却换来剧烈挣扎。他拍拍你的脑袋，带着愉快的笑声说等你跟我个子一样高的时候再别让我抱着。
你放松力气抓住他的衣领不满的蹙起眉头。
你说你们夜不归宿伊万杰琳肯定要担心，他难得的犹豫了一下，但很快释然说神会知道的。你沉默，一字不发。
你记得那时候流行的很厚的米黄色纸张，你喜欢用黑色墨水他却偏爱墨绿色。他当时常用的墨水突然不生产了，为此伤心好久换了黑色。你说换个品牌能怎样，他少见的固执，说颜色不一样。
现在你再翻开童年时期的书本，纸也锈成了牛皮纸一般的颜色，笔迹晕开祖母绿的混色，你终于明白他当时说的颜色不一样是什么意思。不过那已经是后话了。
你们曾许愿让天界变得更好，让她永远都像现在一样纯洁无垢，保持在最辉煌的时刻。
如同你们相处的时间。
后来你就渐渐地与他疏远了。你身边开始围聚起一些人，形成一个不大的圆圈，而他坐在后两排的座位里，撑着下巴翻书页，很少再来骚扰你。你明白你早就习惯了他这种变相的示好，却拉不下脸再坐到他旁边。你装作不经意的从前面侧过脸看他，就像早些时候你偷偷看他一样。他现在自然没理由委屈，也没把视线放在你这里。他抬头听讲又埋头记笔记，一如往常刷拉拉记了密密麻麻一大片——认真听讲的好孩子。你转过头盯着自己的书本，顺滑的金发从肩上滑落到眼前。你习惯性的撩了一下，想起伊万杰琳送你的发带你一直没用。
有的时候你有时候你回头却还能望见他，还是那副笑容站在斑驳的光影下，与记忆重叠。你当他朋友，又收回话，现在只能算关系不错吧。
这种不上不下的关系其实是必然。你自己知道，他也知道。
从开始你就知道你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怀揣同样的愿望却没办法并肩作战。你知道你不能永远用那双金色的眼珠看这个开始逐渐腐朽的世界，他也因为近视开始戴眼镜。你们背负的不只是那三双翅膀，你手中开出绚烂的花朵，他握紧拳头掂量自己的承受力。
你在飞速成长，他却开始趋于平庸。
你任性放肆的决定一切，你越发了解如何做的更像一个善良的天使长。你决定再也不做原先的路西斐尔。
那么多人选择站在你身后，选择把你不断推向更高。他一次又一次低调的推翻你的意见，并不是为了你看他一眼。这个人暂时还没活到那么下贱的地步。
此路不通，另寻他法。
你擅自篡改他的台词的时候心说哈哈哈哈老子他妈终于有一次推翻你的机会了，内心剖白实在太毁形象暂且不提。
你转身与女主角对话余光看见他站在帷幕旁边，脸色阴沉面无表情。
你一颗兴致高涨的心掉回肚子里，又看见高台上银光柔柔袅袅婷婷的上帝，挑起眉毛扯动嘴角，眉眼间全是不屑。
谁他妈要这么循规蹈矩。
你牵起你恋人的手祝愿高台上的影子永远万能。造物主大怒，你心说那不是我认识的耶和华，他要是能怒成这样我倒要笑死。
你站在他面前，拿着权杖与剑，面容冷峻，站在天地间，掌握命运，主宰结局。你从创世山跌落的时候分明看见他放大的瞳孔和抓紧的手指，满脸措手不及的震惊。你捂住不断滚出鲜血的伤口，仰头闭上眼睛。这一跳跳过了许多牵动你情绪的人和物，你的追随者在下面等你。
当你再次注视自己的面容时，你已站在魔界的土地上。
你的眼睛从金变蓝再由蓝转黑，中间着实经历了一段不断的时间。你自光明坠入漆黑深渊之中，曾经的圣性在你身上消失一空。心口的疼痛让你惊醒，你已到达你的新世界。
你看着疲惫的担心你的部下，突然笑了。
这种情景好熟悉。多年前好像也有这样一个人，每次靠着树睡醒时，他总是这样的看着你。
你又想起他在斑驳光影下的微笑。
你登上极位，头戴冕冠手握权杖，一步步走向属于你的王位。你触到了你的梦想。
你站在第七狱的最高殿堂，看着王城前的广场上人群拥挤。他们欢笑，为这盛宴而欢呼雀跃，为新世界的到来而感到幸福。你抱着虚假的玩偶，静享着瞒着所有人的孤寂。
就这样度过千年。
你在独自出行的时候在商铺里发现熟悉的包装，走近一看发现是当初他相当偏爱的那种墨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买下，想着有时间给他，又觉得别扭。
再一想，不对，关注点就错了好吗。
从很多年前起你们就没有时间了。
你与他，只有那青涩的少年时光。
偶尔也会想起以前，褐发的玩伴趁你不只注意揉着你的头发，变着法子逗你玩，和你斗嘴。
你与他，只有那青涩的少年时光。
你们，只有那青涩的，少年时光。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重修的 序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