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花境》百浅妆

2、班婕妤

　　行至不久，忽闻一阵扑鼻花香，细闻原是桂花。再行不久，得见一云端宫殿，金黄色的琉璃瓦铺顶、檐脊的走兽、檐下的单翘单昂五跴斗拱、金碧辉煌的门窗、廊下是雕花的红柱。正殿前有一小院，院侧有小亭一座。那仙姑敛了笑颜，正色道：“你要去见的便是几位花神娘娘，她们上一世都是人中之凤，万万不可怠慢。”我一惊，忙点头称是。院中有几棵月桂，树下倚着一位女子手执团扇，似在浅眠。

　　那仙姑领我至院中，轻呼：“婕妤娘娘，贵客至。”我细细打量这女子，她梳了一个灵蛇髻，加以金线绕就的花钿，斜插一只金雀钗，口衔一枚剔透的玉珠，上面雀儿展翅欲飞。流苏从发髻至肩，身着嫩黄大掖衣，袖口以黛青色相佐，容貌虽然只是清秀可人，可是却气质超然。正如桂花十里飘香。她缓缓睁眼，似仍在梦中，口中却应着：“姑娘见笑了。”她一笑，便起身了。我不知如何称呼她，似是看出我的窘迫，说：“我是月桂花神，前世姓班。”我一下反应过来她是谁，一福身，说：“见过班婕妤娘娘。”她似是苦笑了一下，不再说话了。我打量四周，只见百花争妍，尤以月桂为甚。我不禁疑惑。她仿佛了然我的疑惑，说：“这里没有四季，故花常开不败。”她一顿，“可是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我想起她拒绝与汉成帝共辇同游的故事。他有三千妃嫔，而她只有他。她一定还记得他坐在象征王权的金辇上伸出手来笑靥如水的模样，而他恐怕只记得赵飞燕掌中起舞巧目盼兮的模样和赵合德美人出浴的模样了吧。她转身轻吟着团扇诗隐去了，只余下一阵花香和吟诗声，如泣如诉：“新制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圆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奁中，恩情中道绝。”我望着她隐去的方向，久久不语，只有小小桂花随风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