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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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
「哥哥我完成任务了！」少女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轻移，飞快地打下一串字，然后迅速合上手机盖。
头顶依旧是一片灿烂，丝毫没有因为坠落下的那数颗流星而变得黯淡些。背景的天空是深得几近发黑的蓝色。李欣最喜欢的就是黑色，因为黑色是哥哥的颜色，而且「黑」还是他的代号。所以她干脆把那种沉默的深蓝看成了黑色。
少女仰起头，眯着眼打量着这片虚假的天空。也许再过不久，这世界的天空就会崩塌一半。大概那个时候，自己就可以休息了吧。少女这样想着，嘴角悄悄地上扬，露出一丝笑容来。
#One
「哥哥你看，有流星！」女孩欣喜地指着黑色幕布中划过的那一道亮光，一边大喊着一边回过头去找少年。
「是啊。许个愿吧。」少年比女孩将近高了一个头。他手中拿着一件外套，走过来给女孩披上。「小心被海风吹得着凉了。」
「诶？我忘了许愿了！」女孩诧异地看着漆黑的天空，刚才那颗流星已不见了踪迹。抬头看看天，是一片完整的黑色，没有一个罅隙让那些微弱的亮光透过。「要是再来一颗就好了，我一定不会忘记许愿的。」
女孩一边愤愤地说着，一边接过了哥哥手中的衣服快速地披上。「现在还只是夏末啊，其实一点都不冷哦，我觉得海风还是很舒服的，倒是哥哥你穿得这么薄不会——」
然后，没有然后。
女孩话未说完，无意间看到天上划过的流星，一颗接着一颗。
「我要许愿啦！」女孩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虔诚地低下头。沉默片刻，她突然睁开眼睛，「我许完啦，哥哥你猜猜是什么？」
「我听说猜出来的话愿望就失效了哦。」少年微笑着揉揉女孩的头发，「再说了，如果你想告诉我的话肯定不会问我，一般都是自己忍不住就说出来了吧。」
「诶？哥哥真小气！」女孩撇撇嘴，「这次我一定不告诉你！」
「好，不告诉。」
又归于沉寂，少年在一旁的礁石上坐下，女孩则是站在了那架与她体积相似的天文望远镜面前观察星象。用肉眼看，天上根本就没有星星，少年很好奇女孩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星象。就算是天空都要观察么？还是说，在这层厚厚的乌云背后，有着不可思议地新生力量？
「诶——哥哥你快看！」女孩忽然惊叫出声，一手扶着望远镜，一手指着天空，「云……天空……星星……它们、它们在破碎！」
「什么！」
「真的。」女孩让出了望远镜，少年凑过去，透过镜片看到乌云正在退散，由黑色在渐渐变成淡红色，乌云后面的星星开始不断滑落，在那背后，那片天像是碎裂了一道口子，白光从中透露出来，并且在扩大。
「我就说是真的啦。真奇怪，怎么会这样子的？」女孩皱皱眉。
「大概是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啦，好了我们快点回去吧。」少年走了几步，却看见女孩并没有跟过来，而是抱着天文望远镜。
半晌，女孩闷闷地答应了一声。「……哦。」
「小欣，快躲开！」少年的表情忽然变得惊慌起来，一边喊着一边想去拉过妹妹的手。
「什……」
像是一场盛大的流星雨，不是浪漫，而是危险至极。少年不知道那场流星雨持续了多久，伤到了多少人。等他醒来的时候，还有无数的流星在飞向地球。刚刚他还未来得及看清楚发什么了什么，那颗流星就消失了。好像是……那道白光生生进入到了李欣体内。
所幸没有事。少年跑到女孩身边，她还有气息，可能只是睡过去了。身后那架望远镜支离破碎，火星被海水浇灭，碎片浮在海面上呲呲的冒着烟。
「小欣，小欣！你醒醒！」
「小欣！」
「小欣！你没事吧？」
少年跪在沙滩上，用力地摇晃着女孩。女孩的短发被晃得乱糟糟的，沾着些水，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海水。
女孩半睁开眼，「唔……哥哥你干嘛？」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们回家吧。」
「没事是没事，不过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回家给你讲哦。」
#Two
那是一个很长的梦。可事实上它并不长。八个小时的梦境内可以经历几十个小时甚至几天几年。李欣梦到了很多年以后，当天空不再是这片天空，当一半的人类不再属于人类，当每一颗坠落的流星都带着一个人的生命，当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最后，梦醒了，她看到了少年那张焦虑地脸。
「其实……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梦。」女孩坐在床边晃着双腿，「我居然梦到很多人有超能力诶!」
「反正只是个梦而已。早点睡吧。」
「好的，哥哥晚安。」女孩钻到被窝里乖乖躺好。男孩确认了她已经闭上眼睛了，关上了床头的灯，关上了门。
#Three
变故总是来得措手不及。比如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少年看到了早早坐在桌边的女孩，即使她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动作，少年还是异常清晰地感受到了女孩的变化——感情淡化。
「哥哥起床了么，可以吃早饭了。」
「今天不去海边吗？」少年低着头，一边吃一边问。
「不去了，今天有事情要做。」
「嗯。」
「我要去一趟镇上——我自己去吧。」
「……」少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小欣，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哥哥知道「契约者」吗？」看到少年摇了摇头，女孩继续说，「我就是。」
所谓契约者，就是随着「门」的出现，由人类随机突变而来的超能力者。典型的契约者，其精神构造为完全合理性的思维，故一般显得冷酷无情。契约者还须为能力的使用而支付「代价」，这也是「契约者」之名的由来。除了这些以外，契约者和普通人类并没有区别。契约者可能持有相同的能力，但代价的内容和支付方式却是多种多样。能力和代价并无绝对的强度关系。每个契约者都在虚假的星空里有一颗对应的星星。使用能力时会有光谱反应，死亡时则化为流星坠落。
李欣说我还有一个小碎片，好像是叫做流星碎片，是来自「门」内的神秘物质。只不过具体有什么作用我也不知道。
至于那个「门」，是十年前突然出现在地球两端，直径为十公里的的未知领域。两个「门」分别是位于巴西的「天堂门」和位于东京的「地狱门」。伴随着门的出现，地球上空平流层以外的空间亦变成了不可侵区域。星星和月亮都消失，代之以虚假的星空。太阳成为唯一可以观测到的天体。「门」导致了契约者和Doll的出现，并可产生多种神秘物质和物种。门的内部是各种物理现象都被扭曲的死亡领域。
我们这部分受到的影响较小，多数契约者都是外来的，昨天是全面爆发的异变，可能从现在开始契约者的数量又暴增了吧。
我很高兴，哥哥你并不是契约者。
#Four
之后的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李欣和李舜生都被「组织」接走了，然后是无休止的训练，接任务。搭档换了一任又一任，多数都是在任务中牺牲了，也有受不了组织逃走了的，听说最后都被组织暗杀了。
一直以来在一起的，都只有这两人。李舜生并不是契约者，但他的能力也不比有些契约者弱，很多时候他和李欣的配合能更完美地完成任务。
距那件事过去了过去了很多年，这几年中有越来越多的新生事物出现，比如说ME技术，比如说潘多拉，比如说越来越完善的各个天文部。
「小欣！」李舜生的声音在李欣背后响起，「这么快就完成任务了？」
「是啊，这次的任务好简单！」李欣欣喜地转过身跑到李舜生身边，「哥哥我们吃夜宵去吧。」
「好。」
组织的每一个成员都有代号，当然这个「成员」是指他们这些为组织卖命的底层的契约者，那些高层，很少有人知道他们。且不说他们，组织的成员很多，每个人的代号都不相同。不同于天文部用梅西耶代号，他们的代号是不同的事物。比如说李欣是「白」，李舜生是「黑」，也有以数字、月份、宝石、花朵、酒名等等来代号的，比如说琥珀。
琥珀很欣然地接受了代号，甚至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名字，大概是她其实并没有名字吧。
琥珀是兄妹俩众多搭档中唯一一个合作至今的人。一个很漂亮的绿发女生，看起来很开朗，能力也很强，人非常聪明，多次帮他们化险为夷。
「我这边任务也完成了哦~你们两个去吃夜宵居然不叫我！」琥珀从灌木丛中跳出来，身上沾了点血，但她丝毫不在意，欢快地向他们跑过来。
「诶？对不起我忘了！」李欣非常理直气壮地道了歉，笑吟吟地看着琥珀，「那就一起去吧~」
九点多，还不算太晚，街上关门的店并不多，琥珀换了身衣服，三个人到街上随便找了家店就走进去。
李舜生的食量很大，只不过这几年相处下来两个女生也就见怪不怪了，作为妹妹的李欣更是如此，只是周围的人就不见得是这样，等到桌上堆满了碗，就连是店家都不得不以一种见到鬼神了的表情看着靠墙的这一桌。
「唔，这次任务完了之后是不是有假期？我们去哪儿玩？」李欣咬着勺子，看看哥哥和琥珀。
「我随便。」
「去海边吧？」琥珀提议，「我很早就想安安静静地去海边玩了。」
「提议不错，就这么决定了。」
离此处最近的是神奈川，这一次的海边之旅正如琥珀所言很安静，很美好。对于一个不知道自己的死亡何时会到来的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珍惜。
#Five
死亡有时候会来得很平静，没有任何征兆，却不会让你措手不及。
离海边之旅过去将近一年，这一年里三个人几乎没有休息过，任务增多，战斗愈加频繁，甚至有几次是接连着的战斗，一直到再也没有力气，几乎是和敌人同时倒在战场。
即使再傻，他们也都清楚这之中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何况他们并不是傻子。
李欣是少数的知道真正「组织」存在和他们的意图的几个人之一，而且是最早了解到的一个。理所当然的，琥珀和李舜生后来也成了这几个人之一。
现在他们在南美，天堂门的附近。
各国围绕天堂门的大战展开迫在眉睫，三个人作为「组织」的士兵，被投入了这场战争。至于结局，他们谁都不知道。
「哥哥。」站在星空下的少女慢慢转过身来，她的背后是一场正在上演的绚烂的流星雨。「又杀了很多人呢。」
「白！」
「哥哥很少会叫我「白」呢……」少女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只要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能离开这儿了。」
……
南天堂门的战争，李舜生是参战者之一，战况如何，很多年之后他依然无法评价。作为少数的幸存者之一，和那些人一样，那场战争至今依然历历在目，宛若一幕昨天刚刚上演的惨剧。
不只只是惨剧，因为李欣作为牺牲者，在战场就此长眠。
人们把这场战争称为「天国战争」，在琥珀的帮助下，李欣借助成为契约者那一刻就带在身上的流星碎片将「天堂门」周围半径一千五百公里区域变成物理封绝空间，从而阻止组织对「门」的湮灭行动。
其实那时李舜生就在现场，只是他一直都不想承认，李欣消失了，他好像听到了流星碎片碎裂的声音，没有掉落的声音。没有见到妹妹，没有看到琥珀，只是无端地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很温暖。
他听到李欣的声音。她说，「哥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
李欣用物质变换能力融进了李舜生体内，从此他继承了她的能力。
不需要任何代价。
那是他妹妹给予他的。
#Six
「你好，我叫李舜生。」
「小李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虽然有时候会出错啦。」
「小李会烧菜啊？」
「烧得好棒！」
……
「黑，今天有任务。」
「黑，你今天怎么分神了？」
「猫，你这次和黑一起去。」
「银，目标位置。」
「是。」
「黑，你知道这几年来我有多么想见你吗？」
「银，我们走吧。」
「黑，杀了我。」
「哥哥再见。」
……
一直到最后，哥哥也永远会和你在一起。
#Seven
旧时光里有座旧城，城中某一个旧址里住着旧人。
哼着旧歌，守着旧阳光等待到荒凉。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