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Chapter 17 虚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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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说的话，谁也没能说出口。
匆匆告别，伍清明牵着她往家的方向走，谷雨走得飞快，好几次窜到伍清明身前，惹得他轻笑道：“慢点慢点，看着路走。”
谷雨吝于回头，手上使了劲儿想甩开他的手，谁知伍清明竟越抓越紧，一点也没有放开的意思。谷雨停下来，回头无可奈何地看他，“好人不用做到底的，我知道怎么回家。”
伍清明颇有意思地笑了，“好人？我可没那份闲心。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见谷雨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伍清明无语极了，说到底她毕竟还是一个温室里的孩子，以为解救自己于尴尬境地的是善意，殊不知也会将自己推入另一个窘境。可他并不是君子，不然刚才不会乘虚而入。
伍清明没有松开手，反而用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谷雨终于有了危险的意识，红着脸直往后躲，手上的挣扎也变得激烈，底气不足地低声吼道：“干什么！我要翻脸了！”
“嘘……”伍清明没再进一步行动，用空着的手做了个手势，轻声说：“别在这里闹了，先回家。”
这里人来人往，旁人看来他们或许只是一对闹别扭的小情侣，谷雨不想被熟人看见，往下看了看他还牵着的手，又抬头瞪他一眼，意思很明显。
伍清明装着无知，拉了她慢慢往前走，“让我来猜猜……你喜欢他，但是他有女朋友了？”
谷雨低着头不说话，想起种种画面，还有手中信封里千斤重的请帖，视线里伍清明的鞋后跟和裤脚渐渐模糊了。
听到抽泣声，伍清明脚步顿了顿，又说道：“年轻时有这种经历也是好的，不然没法在感情上成长，但别为不值得的事和没把握的事糟蹋自己。如果他注定了不可能喜欢你，你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当然感动也有可能变为爱情，但那也是以好感为基础的。别信什么‘总有一天能打动对方’，那种强迫的打动，永远只是同情变不成爱情……”
说到此处，他觉得这有感而发并无逻辑性却太过直接残忍，耳后的抽泣声还在，手掌包裹住的小手滚烫，他突然愧疚起来。伍清明站定回头，见谷雨还低着头，瘦弱的肩膀有频率地抽动，他都快遗忘的心疼感突然击中了他。
这几年很多女人在他面前哭过，或真情或假意。然眼泪早已变成女人的武器，他也渐渐地讨厌女人的哭泣。但谷雨才二十岁，虽已成年，终究未经世事，或许她的尽情哭泣还能够得到旁人善意的视线，她的眼泪也还没有沾上睫毛膏和眼线液的味道。
伍清明忍不住上前一步，把谷雨轻轻圈入了怀抱。她沉溺于自己的伤心中，没有再度反抗，反而把头靠在了他胸前，哭得更大声了。
他们在夏日的晚风中拥抱着，仿佛恋人。
伍清明不合时宜地轻笑出来，今天他确实不够光彩，但怀中的人此时又何尝不是在放纵自己利用一份她原本不打算接受的感情？他清楚自己此刻的定位，也知道谷雨为这单纯的利用应付出的代价。
*
今年姗姗来迟的夏天并没有显示出一点弱势，在八月席卷了整个城市。谷雨几乎整个八月都躲在空调房里，而每次不得已的出门，那种热气渐次把细胞撑开的过程让她格外暴躁。
临近九月开学，赵晓葵又要走了，今天两人一起吃最后的晚餐。吃到中途，伍清明来电话说要过来接她，谷雨在电话里不悦地说：“你不加班？”
“我为什么要加班？”
谷雨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伍清明知她无言，又笑说：“把地址短信给我，既然晓葵要走了，我也给她践个行。”
“是是，伍科长。”
你是领导你最大。
她粗鲁地合上了手机盖，赵晓葵正笑眯眯地看着她，“我看你这将就也不错嘛，还会打情骂俏了。”
“……你才打情骂俏，”谷雨不爽地丢开手机，“我们俩说悄悄话，他来凑什么热闹。”她停顿了下，“而且要不是他那次第二天就把我和他的事捅给了伍阿姨，我和他会是现在这样吗？你说一个公职人员，怎么老趁人之危，赶鸭子上架？”
“你就认了吧，”赵晓葵用筷子这头点了点她的鼻尖，“他肯对你使手段，那也说明他是真心喜欢你。”
谷雨看外星人一样看她，摇头道：“这我还真不懂了。”
“况且你也没真格反抗，说明还是对他很有好感滴。”
谷雨突然沉默，她那时明明还沉浸在失恋中，第二天曹佩兰表情严肃地来问她是不是和伍清明在恋爱，她唯有一脸茫然摇头。谁知曹佩兰拉下了脸说：“许久不管你，竟然也学会撒谎了？伍阿姨昨天看见你们俩在花园里，就问了伍清明，他都承认了。”
谷雨顿觉五雷轰顶，想打电话去骂人，又见曹佩兰是难见的盛怒，先静下心来安抚她，“我和他就一起吃过几次饭而已，没什么恋爱关系。”
“好啊，从一开始就骗我，还说和他没看上眼，结果一直偷偷约会？才吃几次饭就能搂搂抱抱了？”曹佩兰满脸焦躁，“小雨，你还小，别被几句花言巧语哄骗了。”
谷雨头疼地瘫在沙发上，不知从何辩解，又忍不住腹诽，当初不是你介绍他给我认识的吗？
“不行！”曹佩兰一掌拍在她大腿上，疼得她大叫着坐起来，“我得和你伍阿姨再请伍清明吃个饭，考察考察。”
当天晚上鸿门宴就设在伍阿姨家，丁叔叔被赶出去了，谷新更没获得知情权。伍清明到时两位妈妈还在厨房里做饭，谷雨开了门把他堵在外面，恶狠狠地问：“你造什么谣！”
伍清明也不急着进门，“我姑姑就问我昨天是不是和你在花园里抱在一起，我就说是啊。我没说谎，她们怎么发散我管不着。”
谷雨恨得牙根痒痒，“你别跟我玩文字游戏，待会儿我就澄清我们的关系！”
“好，澄清。”伍清明往上提了提手中的东西，“你得先让我进去吧。”
谷雨不情不愿地放了他进来，后来的几个小时，却成了伍清明的表演。在妈妈面前被剥夺了发言权的谷雨只能看他巧言令色，看他八面玲珑，看他左右逢源，最后看他满嘴胡言地把他们的关系定位成了“尝试恋爱中”。
最让谷雨震惊的是，几个小时前还把他当成拐骗无知女儿的花心男的曹佩兰早已眉开眼笑，和他一起数落着自己的坏处。
剧情反转也不带这样快的！
“小雨还小，有你这样成熟的人看着她也好，不然她总也长不大。”
听了这句话，谷雨默默地喝了口水，心想你上个以“小雨还小”开头的句子可不是这样说的。伍清明眼睛含笑看她一眼，被她狠狠地瞪回去，她作出最后的挣扎，“妈，其实我和他……”
“你别说话。”曹佩兰再次截断她的话，谷雨突然火起来，也不管伍阿姨在场，直接起身说：“我都说了我和他没关系！爱信不信！”又对伍清明吼：“你这么大人了，说谎好意思吗？！”
伍清明维持着他今天格外虚伪的笑容没说话，伍继琴对她的突然爆发一脸不解，曹佩兰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谷雨实在受不了这氛围，推了碗筷对伍继琴说了对不起跑回了家。
谷新在客厅里看新闻，随口问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谷雨没心情回答，胡乱嗯了声，粗鲁地踢上了房门落了锁，倒在了床上。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谷雨醒来时外面已是夜色茫茫。她光脚踮去门边贴着门板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似乎是没人的。于是她小心翼翼开了门，发现虚掩着门的书房亮着灯，她蹑手蹑脚地想去厨房倒杯水喝，刚走到饭桌边，就被曹佩兰喝住。
她还保留着刚才翻脸的勇气，当没听到大步走进厨房拿了水杯。谁知曹佩兰风一样跑到她身后揪住她已经散架的马尾辫，厉声道：“20岁就觉得翅膀硬了？还在外面给我脸色？也不看看我是为谁好！”
谷雨虽然内心已经被老妈那数十年正义凛然的教师气场吓住，却还是梗着脖子说：“哪里是为我好了？我都说和他没关系了，你还非把我往那边推。”谷雨瞥见谷新也到了厨房门口，嘴巴一瞥，眼睛一眨，眼泪就下来了，“你让爸爸评评理，有这样随便把女儿卖了的吗！”
“说什么胡话！谁让你大晚上和别人在家门口人来人往的地方抱在一起？”曹佩兰由着谷雨奔去谷新旁边撒娇示弱，嘴上却不放人，“都被好多人看到了，如果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别人会怎么想你？传出去像话吗？你这叫自作孽！做了事，哪怕是虚名也得给我担着。”
谷雨愣了，妈妈这是打得什么算盘？
曹佩兰深吸一口气，“我看那伍清明人品没问题，对你也还行，不管真情假意，你先给我恋爱着，大不了过段时间分手就是。”
谷雨忘了表演哭戏，呆呆地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张大嘴巴说：“妈，你都想得什么啊？！我又没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为什么怕人说！”
“你懂什么？人言可畏。”曹佩兰揉了揉太阳穴，“我被你气得头疼，睡觉去。”
等曹佩兰风风火火地走了，谷新才拍着她的肩膀说：“你妈妈是为你好，也许是夸张了点……”
谷雨惊讶道：“爸，连你也觉得这样好？”
“你妈妈说的对，人言可畏，你还是小女孩儿，经不起流言蜚语。”
连一向理智的爸爸都这样说，谷雨真不知道昨天那些看到的人是怎么添油加醋宣传她和一个年轻男人在花园里拥抱的事。
第二天早上她出门，路遇许多买菜回来的阿姨婆婆，都一脸暧昧笑容地看着她，有熟悉的甚至调笑道：“谷家小姑娘也长大了，有帅对象了。”
谷雨欲哭无泪，是谁说现在的邻里关系淡漠的！为什么一个小八卦可以流传这么快这么广！
大半个月过去，她的帅对象此刻正坐在她旁边和她最好的朋友聊天。
看赵晓葵的满面笑容，谷雨不由又是一声哀叹，伍清明个人精。这段时间，谷雨跟着他去了不少场合，看他面不改色地应酬各类人，她就忍不住想，是他天性如此，还是职场锻炼他至此。那么他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好和喜爱，会不会也只是一种应酬？或者和她一样，只是一场利用。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Chapter 17 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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