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三年八一

3、满满

　　三人待休息的差不多，便又起身前进，这时他们才突然想起那匹。丁威急忙向拴马的树走去，两匹马都不见了。“该死的！”丁威一拳头槌在树干上。江起凌走上前，看了眼地上断了的缰绳，对丁威说：“没了就没了。尽快赶路。”丁威虽有怒气，但想想也确实没有办法，马没了，估计是找不回来了，连带着马背上的粮食也没了。看来这一路不好走啊。

　　三人继续上路，这回卢易与丁威一同砍路上的藤蔓，由于丁威的砍刀也放在了马背上，现在只能用长枪挑开藤蔓。江起凌因为甩动金蝉丝要耗费极大地力量，不适于砍藤蔓也就只能走在两人后面，待有人累了就上去接替，不过目前卢易看上是去不想让江起凌替换自己，丁威就更不可能了。三个人就这样缓慢的前行着，突然江起凌停了下来：“有人！”卢易和丁威也立刻停了下来。从不愿处传来了微小而清脆的声音，听上去像是...铃铛！江起凌和卢易对视一眼，然后一同小心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前进。声音越来越清晰，待两人来到一片树丛边确认那声音便是从树丛后传来的，卢易以手扶刀，而江起凌则准备好了金蝉丝。见两人都准备好了，卢易用另一只手扶开遮挡视线的树叶，往里一看，却突然愣住了，一旁的江起凌也愣住了。原来树丛背后的是一个少女。少女看上去非常年轻，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她张得不能说国色天香，却让人看着很舒服。女孩儿的脖子上，手腕上，脚踝上都挂着银制的圈环，上面均匀的挂着同样材质的银铃铛。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随后赶来的丁威急急忙忙的问：“到底是什么人...."他突然看到树丛对面盯着他看的少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女看着三人，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闪闪发光，从中可以看到浓浓的好奇。卢易忍不住笑了，他跨过树丛向少女走去：“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荒林中？....会说...官话吗？”少女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江起凌看到少女奇特的服饰，想她定不是久陵人。少女的鼻梁比久陵女子的鼻梁要凸出很多，眼眶较陷，眼珠是深绿色的。这些特征都表明少女应是一个罕见的异族人。纵使博学如江起凌也看不出这女子倒地是那族的人。这让他感到很受挫。

　　江起凌是久陵江家的世子。在久陵国江，苏，陈，李四姓乃是大姓。当今久陵的皇帝华安帝便姓苏，而皇后和大贵妃则分别姓江，陈。而李家的当家家主世代都是久陵国师，自然也是位高权重。久陵江家发家于一世，是四个家族中最古老的。久陵城的开城城主苏华安就是在江家的帮助下崛起的。之后江家历代辅佐苏家家主，最终使久陵城变成了久陵国。随着陈李两家的加入，久陵国逐步发展成久陵王朝，统一了白水大陆。至此，一世灭，二世兴。

　　江起凌是江家庶出的长子。因为自幼聪慧过人，被江家家主江源看中，携于身旁，亲自教导。自十四岁成礼之后，便迅速声名鹊起。在久陵，这个年轻俊美的少年被很多双眼睛所关注，善恶之意无从得知。这位后起之秀让一些人感到不安。江起凌许是江家百年所出之人中最有前途，最为聪慧的。他的出现势必会大大地发展江家，而这是其他世家所不愿看到了，他们担心世家间相扶相抑的平衡会被这个年轻人打破，所以他们想到了暗杀。江起凌毕竟年轻气盛，论起权谋城府比不上宗会氏族的长者。若他再谦逊稳重一些是不会落难之此的。但是，江起凌的骨子里却有着一种傲慢，在他眼中，哪怕最强的对手都是不值一提的。这并不是一种自信或者说是盲目自大。江起凌非常了解自己，了解自己的能力与天赋。他的傲慢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是一个百年氏族的骄傲产物。而这个特点伴随了他的一生，成为后人眼中江起凌最大的特点。这份傲慢成就了江起凌，曾多次解救他于危难之中，同时也在最后杀死了江起凌。如后世的记载“江氏末代家主，傲然者也，然兴于傲，亦败于傲。”（江起凌后来成为里江氏家主）

　　少女看着这些外族人，既好奇又有一点高兴。这片林子里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外人了，事实上女孩从来没有见过族人以外的人。她并不害怕这些人，因为从这些人的眼中她没有看到恶意。她看着他们溅满泥水的衣服上干硬的血迹，她想：也许可以带这些人会寨子里，大药师定是不会怪她的。于是她开口邀请他们，说完以后才突然想起来，这些人好像和她说的不是同一种语言。她正这么想，卢易却突然开口了“那就谢谢你了。”少女惊讶的看着卢易，卢易说的话口音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她却是可以听懂的。她好奇的打量这个说话的人，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少女突然觉得这个人张的很好看，而且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少女说不出是哪里好听，但她就是觉得这种从未听过的嗓音很好，让她的心里有种痒痒的感觉。

　　站在后面的江起凌自卢易回话的时候就开始回忆。卢易刚刚所说的语言他听过，也可以大概听懂，就连少女的话他也模模糊糊的听懂大半，但他就是想不起来这到底是哪里的话。幼年时，侄叔江源曾经教给他很多不同种族的语言，这些语言他不能说全部记住，但是江起凌毕竟不是凡人，记个大概他还是可以的。现今，他虽然想不起这到底是哪里的话，但他依稀觉得这应该是一种很古老的语言。但让他惊奇的是，卢易居然会说这种语言，而他自己虽然听懂一点，但要去说还是比较难的。

　　卢易回过头看到江起凌的表情，笑容变得有点戏谑。看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告诉江起凌“满帕族的话，一个一世初年就灭族的种族....没想到...居然还有余众...”他没有多解释，只是又看向少女，看着她绿色的眸子。突然的，从这双眼睛中他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一个同样有着绿色眸子的人...真是像啊...他想着。

　　江起凌虽然惊讶，但见卢易并不多解释，也就不多问了。虽然接触时间不多，但他就是觉得像卢易这样的人，若他愿意告诉你什么就一定会说出来，若他没说，就是不愿说，那样哪怕是用刀子逼他，他也就仅仅是看着你笑，不说一句。像卢易这样的人是逼不得的，也许也是问不得的。

　　卢易看着少女的眼睛，静静的不说一句话，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淡，但却更加温和。他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想起了那片辽阔的草原，想起了无垠的天空和展翅的雄鹰，想起了那个曾走近他生命的女人。

　　少女看不懂卢易的眼神，但她却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至于为什么，她想不通，也没有去想。一个像风一样的男人，用一种温和沉溺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种似有似无摸不透理不清的感觉会让任何一个女人沦陷吧。她不知道，但至少她自己已经陷进去了。在很多年以后，当卢易已经离开，少女已经变成女人的时候，她回忆从前，觉得就是在那一刻，她似乎就是在那一刻，爱上了这个抓不住摸不透的男人，她不敢确定。但她明白这个眼神从那一刻起便刻进了她的心中，终其一生都没有忘记。但是那时，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因为她就在刚刚得之了这个男人的死讯——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一个她早就猜到但从不敢正视的事实。这把她彻底的毁了。她甚至可以想象到这男人面带轻笑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却毫不悲哀的样子。他为什么总是笑呢？若他少笑一点她也许就不那么难过了，她想着。她这一辈子都不懂这个男人，虽然她也爱了他一辈子。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啊？她悲凉的问着虚空。

　　丁威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已经耐不住了，他提醒卢易：“卢公子...”卢易在丁威的声音中回过神来，他忍不住在心中自嘲，然后他抬头看着少女，用记忆中的语言问她：“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少女眨着眼睛，有那么一点点的羞涩，垂下眼眸看了看卢易脚前的枯藤，又用贝齿微微的咬了一下嘴唇，就这样咬了一会儿，然后说：“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