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觞蕤旎

13、13

　　13
　　彭启臻稳稳得开着车。谁也没说话，优美、舒缓的轻音乐在车里缓缓流淌着。
　　素锦依旧感觉疲累，太阳穴也隐隐作痛。她安静地坐在副驾位上，微闭眼眸。她甚至没有问一下去哪？五年来，她第一次如此放松自己，或者说放任自己，才觉得，原来自己一路走来是多么艰难和小心翼翼。
　　彭启臻从眼角余光观测着素锦。他们接触不多，虽然每次素锦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但是如此疲惫消极的素锦却是让他也不由心情沉重，他想看到素锦哭，闹，哪怕是撒泼，都可以，但是，他不忍看到如此颓废的素锦。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生气，没有活力。让彭启臻的心一阵阵抽疼。
　　他真想好好拥住这个无助的女孩，用自己火热的胸怀给她力量和激情。可是他不敢，他的任何靠近都是对素锦的亵渎，他觉得维持目前的状况已是素锦最大的让步，他害怕他的操之过急会再次把素锦推得远远的。
　　彭启臻原打算带素锦去家俱城，最后看一看家俱，就可以下单送货了。可是，现在他踌躇了。他想就这样兜着风吧，至少这一刻能陪伴着他心爱的人。
　　车子在高架上平稳前行，前面硕大的路标提示下一个路口就到家俱城了。素锦仿佛如梦初醒。她挣扎着坐直，开口道：“彭先生，我们去家俱城吧！”声音又嘶又哑。
　　彭启臻担忧地看了素锦一眼，没有说话，车子却加速朝家俱城开过去。
　　因为刚过“十一”黄金周，正是淡季，装修精美的家俱城里没有多少人。而因为之前素锦全部打过眼，所以很方便就订好了所有家俱。彭启臻全程陪同，帅哥靓妹，很养眼的一对，在空落落没几个客人的展示大厅里格外显眼。
　　邵渊倚在三楼的不锈钢扶手上，颇不耐烦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他今天奉老父之命，陪他那个眼高于顶，刚从英国回来的堂妹邵琦选家俱。八点就到了，三四个小时了，这个苛刻的娘们还在严格的挑挑拣拣。他的耐性快磨光了，只觉得火越来越大。他必须拼命忍耐，才不至于拔腿就跑！
　　他无意中目光落在二楼，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看了一会儿，他越发兴味盎然，因为他认出另一个竟然是素锦，那个冷美人！天哪！
　　二楼两人的所有细节全落在他眼内。他除了对彭启臻的顶真感到惊讶的同时，更诧异素锦的反应。这个冷美人难道转性了，还是自己这个不谙风情的好友终于开窍了，但是，似乎进展太快了。难道两人开始定家俱了？难道是，同居了！太爆炸了吧！
　　他看到他们似乎定好了单子，就要转身离开。
　　他来不及反应，正好邵琦结束了谈话，过来喊他。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往楼梯奔去。邵琦吓了一大跳，她一直是接受国外淑女教育，第一次遇到如此疯狂的事，虽不至于花容失色，但也委实惊吓不小。
　　等他们气喘吁吁在底楼拦住彭启臻和素锦时，已经惊动了保安，甚至两个楼层保安已经小跑着赶过来！
　　保安拦住了邵渊，在他们眼里这种道貌岸然之人一肚子坏水！一言既不合，就难免推推搡搡。邵渊一上午的火气终于被点燃，就在他挥拳即将招呼上去之时，彭启臻适时拦住。这时楼层经理也赶到，一眼看到彭启臻，人未到声音就喝止住两个小保安。然后不停作揖道歉，陪着笑脸，说尽好话。
　　邵渊理理衣服，感觉五味杂陈。素锦也反应过来，不由看向彭启臻。
　　“没事了，王经理。一场误会，误会。不好意思，再会再会！”
　　彭启臻说着，手上使了点劲，扶住邵渊就往外走。同时目光向素锦看过来，目光里尽是歉意，素锦微微颔首，给他一个放心的眼光，也随即跟着往外走。
　　走了几步，觉得不妥，回头看跟邵渊在一起的女孩！
　　那个女孩子明显还在震惊当中，目光直直愣在当场。素锦不由走向她，可是女孩毫无反应。顺着她的目光，素锦看到她直直盯着的是彭启臻。素锦也不由一愣。
　　这当儿，女孩却清醒一般，急速地追出去，根本没看素锦一眼。
　　素锦苦笑一下，也慢慢走出去。
　　大门口，烈日下，正上演一场热烈的认亲！
　　“大宝哥，是你啊。我是小琦啊，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呜呜……”女孩一头扑进彭启臻的怀抱，紧紧抱住，热泪盈眶，根本不顾精致的妆容。
　　彭启臻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推拒，却被对方死死抱紧。他想起来了，是邵伯的侄女，小琦，他们当年一起读的贵族学校。好像要低两届的，后来去英国了。可是他们交集并不深啊。
　　彭启臻当然不知道，这个邵琦当年迷恋他跟家里闹得有多凶！而作为邵家这个望门大族，是不允许彭启臻这样的穷小子进入的。所以邵琦的老爹不由分说，强把邵琦送出了国，断了她一切的念想！现在，邵家老奶奶病入膏肓，而且此去经年，邵琦又不停吵着回来，才终于允许她回国了。
　　邵琦依旧是当年强烈的少女情怀。咋见到彭启臻，怎不叫她思绪万千，感慨忘形呢！
　　素锦站在门口，静静看着这一幕。身后是强烈的冷气，身前却是秋老虎肆虐的炎炎烈日。素锦大概也能猜到啥。只是她并未投入感情，所以她淡淡看着眼前的一幕，甚至有丝丝的感动。
　　邵渊是明白的，一声“大宝”差点让他没能忍住笑出来。他一念之下，没做任何表示，他也想看看彭启臻的反应。
　　最无辜的就是彭启臻。当年他隐约知道点，但是因为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所以他内心一直是坦然的。在他心中，邵琦只是个小妹妹。仅此而已!
　　彭启臻背对着大门，看不到素锦的表情。但是素锦的反应全部映入邵渊的眼底。他为彭启臻悲哀。这个冷美人看来并没有接受彭启臻，彭启臻可怜的一头热而已。
　　彭启臻挣脱不开邵琦，又不能用强力拉开她。突然想到身后的素锦，他心里一急，顾不得失礼，硬拉开邵琦，回头看向素锦。